文/褚盟

罗纳德·A.诺克斯主教大人在一九二八年创作的《闸边足迹》是自己的第三部长篇推理小说,也是以麦尔斯·布莱顿为主角的第二部长篇作品。和其他几部小说一样,《闸边足迹》也是典型的古典本格推理的代表产品。

在那个黄金时代,推理小说这一出身不甚“高贵”的类型文学,已经拥有了不同于其他任何类型作品的特质,一种最特立独行、最富有智慧的特质——游戏性。不要自作聪明把推理小说中的诡计带入现实里,倒不是担心会给警方添麻烦,而是担心代带人者会弄巧成拙。现实中的犯罪,最关键的在于犯罪动机。如果所有的调查都指向同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然会是真凶。至于抓捕过程,则通常成了侦破最困难的环节;而在推理小说中,所有犯罪的核心在于凶手的手法,即凶手给侦探、作者给读者提出的谜题。相比现实中拭去指纹、擦掉脚印的“猫伶狗俐”,小说中的凶手可谓聪明至极。密室、不在场证明、足迹消失……一个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诡计几乎让阅读者忽略了基本的是非,为凶手的智慧所折服。

可以说,推理小说生存的基本因素便是解谜的乐趣。诡异的气氛、恐怖的环境、血腥的凶杀、泯灭的正义等等这些是否令每位阅读者满意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谜题足够精彩,只要解谜的游戏足够神奇,那么恭喜,这就是一本出色的推理小说。比如这部《闸边足迹》。

游戏之前的孩子总会格外单纯而认真地强调游戏规则。真正的游戏就是这样,规则都在明处。只有远离成年人的诸多“潜规则”之后,游戏本身无穷的魅力才会彻底地释放出来。诺克斯制定的“十诫”是这样,他的《闸边足迹》更是这样。

没有人会在二十一世纪写出《闸边足迹》这样的书,因为用现在的视角和阅读节奏审视,这部书太“慢”了。书的开始不厌其烦地叙述着一个家族的微妙关系:老人故去;大笔遗产;两个继承人;如果一个死了,那么另一个……随着故事的展开,诺克斯把每个细节都条分缕析,说得一清二楚。

黄金时代的作品注重公平至上,作者拥有超强的自信心和自律性。他们热衷于和所有阅读者进行一场智力游戏,他们喜欢享受一个人战胜几万甚至几十万人的乐趣。因此,这些天才作者不屑于使用“旁门左道”,他们会反复向所有人介绍“规则”,向所有人铺陈线索,然后用智慧击败所有企图提前破解真相的人。

这就是黄金时代推理小说的特质:公平的设置、游戏的过程、智慧的对决。所以,我们不应该对这种与现代节奏略有出入的故事有所不满,相反,我们应该感谢诺克斯,感谢他用《闸边足迹》给我们带来了最纯粹的快乐。

既然就是游戏,那么当然少不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游戏主人公。于是,我们见到了诺克斯神父大人笔下的侦探麦尔斯·布莱顿。

诺克斯在一九二五年创作第一部推理小说《陆桥谋杀案》时,并没有安排侦探出场。不,准确地说,是没有安排福尔摩斯式的“有用”侦探出场。《陆桥谋杀案》中一共有四位自称侦探的人登场,可推理最终的结果却有损侦探的职业形象。但想到《陆桥谋杀案》本来就是诺克斯的游戏之作,这样的处理也就可以理解了。

令诺克斯本人都始料未及的是,《陆桥谋杀案》得到了空前的好评。受此鼓舞,诺克斯开始“正式”创作起了推理小说。既然如此,塑造一位“货真价实”、不给同行丢人现眼的侦探就势在必行。于是,在一九二七年诺克斯的第二部推理作品《三个水龙头》中,麦尔斯·布莱顿侦探登场了。而在一九二八年的《闸边足迹》中,布莱顿的事业达到了巅峰。

英国绅士麦尔斯·布莱顿是一位私家侦探,经常受雇于一家保险公司,调查与投保人相关的离奇事件。这家保险公司名为“难以形容”,所以遇到的麻烦也就理所当然数不胜数。为了保证公司不花一分冤枉钱,布莱顿也就显得格外重要。当然,他从来没有令公司高层失望。

麦尔斯·布莱顿有所有优秀侦探共同的优点:头脑聪明、直觉敏锐、沉着冷静、身体健康。除了这些,他还有属于自己的特点。他很幽默,懂得使用幽默换取自己想要的线索,他很有运气,总是能在看似偶然的经历中发现解谜的关键;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位得力助手,就是妻子安吉拉——一个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这位天使总能给丈夫以必要的帮助,然后远远地站在光环之外,开心地看着功成名就的丈夫。由此几点,麦尔斯·布兰顿想不在推理历史上名垂千古,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布莱顿作为推理游戏的主人公,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个经典游戏——超级玛利。它神通广大、身手矫健、幽默诙谐,总能化险为夷,还有一位美女相伴左右。但布莱顿比超级玛利更幸福,他不必犯险去“英雄救美”,相反,这位女士却能给予他最大的帮助。可以说,布莱顿出现在《闸边足迹》中,出现在诺克斯式的推理小说中,就像任天堂开发了超级玛利一样,根本就是天作之合。

在《闸边足迹》之后,诺克斯又创作了《筒仓陈尸》、《死亡依旧》、《双重反间》等作品。其中,麦尔斯·布莱顿都有非常出色的表现。

诺克斯的《陆桥谋杀案》和《闸边足迹》,作为神父系列作品和非系列作品的代表,向读者一展古典解密推理小说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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