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陆岩离开了一个小时,再回来时,兜里揣着东西,鼓鼓的。

走路的时候,里面叮铃哐啷。

他把东西掏出来,放到桌上,全是褐色的小玻璃瓶,每个大概十毫升,足足有二十个。

“你把这些带上。”蒋陆岩说。

方灼拿起一个小瓶子晃了晃,里面的液体浓稠,拧开闻了闻,是血。

“你的?”他眉头拧紧,心里有点闷,大佬这放血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

见人发愣,蒋陆岩直接小瓶子全丢进了青年的背包里。

“我体质特殊,阴邪不侵,这些血应该能帮到你。”他捏了捏青年的脸颊,“遇到危险就拧开,扔出去。”

方灼捏着手里的瓶子,扁扁嘴,“我哪舍得扔啊。”

这可是世界爸爸的血,用来扔鬼也太奢侈了。

“大佬怎么这么好啊。”他小声跟系统说,“他在穿越之前也这样吗?”

233说,“别想套我话。”

方灼,“……哦。”

蒋陆岩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二话不说就开始搞事情。

这发展也太跳跃了,之前还在你侬我侬,怎么突然开始喂牛奶了。

而且今早的牛奶有点浓,充饥效果一级棒,没喝多少,方灼就饱了。

他想吐出来,却被男人死死堵住嘴。

蒋陆岩亲了亲他的后颈,声音沙哑而温柔,“乖,再等等。”

方灼死鱼一样趴在床上,心里有点甜。

他懂,大佬这是知道自己阳气盛,而那啥又刚好是精元所在,想让他的身体多吸收吸收。

真是个用心良苦的小可爱。

两人在床上又叠了会儿,方灼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盘着腿坐到男人对面。

他本来是打算偷偷行动的,可是看男人这么担心,还是算了吧。

“你上午去哪儿?”

蒋陆岩用湿毛巾给他擦身,“处理公司剩余的账目问题。”

方灼说,“我要去趟南山。”

知道他不会乖乖待在家里,男人无奈道,“我送你过去。”

悼念会要持续三天,厅内依旧有许多人。

和昨天的不同是,蒋老夫人以年纪大,体力不支为由没有到场,而蒋太太的也不知所踪。

作为一个溺爱儿子的女人,除非是病得下不了床,否则不可能不出面。

方灼又在会场找了一圈,确实不在。

他疑惑道,“蒋浩他妈呢?吓病了?”

“差不多。”233说了两个字,“疯了。”

方灼愣了下,叹了口气,因果报应这种东西,可真不含糊,你以为他不回来了按个,其实他躲在角落,随时给人致命一击。

做过的亏心事,迟早要用自己来还。

悼念厅里,只有蒋老二一个人在主持,脸上憔悴,完全没有之前的老板范儿。

他朝这边看过来,目光阴鸷,牙冠紧咬。

要不是在场人多,怕被闹上媒体,估计要冲上来吠上几声。

无论是儿子还是妻子出世前,都和蒋陆岩有过接触,一定是他在背后捣鬼。

他目光转移,落在方灼身上,想起自己之前接到的匿名电话。

对方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有如果什么东西可以杀人于无形,那一定是玄门术法。

蒋老二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转身走到角落,打了个电话。

蒋陆岩盯着身形被灯光阴影掩盖的蒋老二,始终有些不放心,再三叮嘱,“我两小时后过来接你。”

方灼挥手,“走吧,我不会乱跑的。”

蒋陆岩说,“我给你的袖扣别紧,别弄丢了。”

方灼心说,我哪敢啊,那东西要是丢了,裤子要掉的。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快走吧,别罗里吧嗦的。”

这话一出,四周空气变得低沉。

蒋陆岩阴沉着脸,正想说什么,兜里的手机响了。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掐断,戳着方灼的鼻尖说,“晚上再收拾你。”

方灼不是很理解,他现在吃他的住他的,为什么还敢威胁他?

“他就不怕我赶他出去?”

“你舍得?”系统一针见血。

方灼低头踢了踢地毯,嘀咕着,“不舍得啊。”

说完又很没出息的帮大佬说话,“其实威胁归威胁,大佬对我也挺好的,你看他送了我小礼物呢。”

233无话可说,“呵呵。”

卧槽,系统刚刚是在冷笑么,方灼抿起嘴角,“你阴阳怪气的笑什么?”

233,“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方灼,“???”

233,“你裤子上的袖扣是跟踪器。”

方灼背过身,掀起一点t恤,蓝宝石火彩非常漂亮,一看就是真的。

现在的跟踪设备竟然可以做得这么高大上,厉害了。

方灼惊讶过后,也不生气,这玩意儿显然是大佬自己用过的,别到他身上,也是怕他又跑丢了。

看来之前的事情,给大佬留了不小阴影。

见人又在发呆,蒋陆岩用力捏了下青年的手,随后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转身离开的时,男人走路带风,浑身都散发着喜悦和恋爱的酸臭。

周围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先是集体静默,随后爆发出嗡嗡的讨论声。

其中受惊最大的,是蒋老二,他以为抓到了蒋陆岩的把柄,立刻发送短信,将事情告知了老夫人。

老宅子里。

老夫人正在打盹,听见“叮”的一声,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戴上老花眼镜,看完以后没有任何反应,嗤笑一声,把电话关机了。

蒋老二捏着手机左等右等,也没等来老夫人的追问电话,不禁疑惑。

他蹙眉,立刻回拨,结果他妈的竟然关机了!

作为直播爱好者,方灼早已经这一切尽收眼底,真没看出来,老夫人还挺有个性。

见没有什么后续,趁着蒋老二没注意,去了旁边的一条过道。

过道里,保洁大叔正在打扫卫生。

这大叔估计有五十岁了,眉眼耷拉,工作非常仔细。

“阿三哥,能查到这位大叔的基础资料吗?”

“稍等。”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光屏上出现了一行行的字。

总结一下就是,这大叔是个任劳任怨的老实人,在这儿干保洁十几年了。

听见走近的脚步声,大叔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埋头继续打扫。

方灼,“您好,我能问一件事情吗?”

大叔愣了一下,抬起头来,“你想问什么?”

“我之前听说南山经常发生怪事,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大概是环境使然,方灼说着说着就毛骨悚然。

大叔神情慌乱,着急否认,“没有的事。”

方灼低头垂眸,害怕的缩着肩膀,“可是我前天晚上真的看见了。”

前晚上殡仪馆晚上突然停电,又有三个人在停尸房外被发现的事,工作人员间早就传得沸沸扬扬。

大叔一下子就猜到,青年是其中之一。

他叹了口气,有些担忧,“你还是赶紧找人看看吧,免得被缠上。”

方灼打了个颤,声音哆嗦,“您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么?我看着像个人,那天晚上一直跟着他到了南面那片墓园……”

“你刚刚说南面?”大叔诧异,无意识的自言自语,“怎么会是南面呢,应该是西面那片才对啊……”

说着说着突然感觉气氛为不对,抬头一看,人不见了。

白天的墓园在阳光的照耀下,并没有多出任何暖意。

方灼到了墓园以后,望着太阳的方向,辨认了下东西南北,径直往前,然后右转。

他掏出罗盘,指针一圈一圈的转得极慢。

这说明,自己四面八方都是阴魂,只是没有之前在停尸房门口撞见的多罢了。

方灼浑身发冷,倮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肚凉飕飕。

不远处,有人扫完墓,正往这边走来。

他深吸口气,趁着那几个人还没离开墓园,加快脚步,最后直接小跑起来。

那几个人一出墓园,方灼鼓起的勇气也被带走了。

脚下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他从衣服里掏出小罗盘,发现指针不转了。

正颤颤巍巍的,指向他的东南方。

方灼顺着方向转身,直到指针停下,然后径直往前。

南山这片墓园占地面积非常广,除了一个接一个并列的普通墓地,还有拥有小院子的豪华墓地。

罗盘指向的,正好就是一个坟包。

坟包上没有立碑,上面的的青草被剪得很平整,而距离不远处,有座小木屋。

小木屋的窗户大开,一个胖子正脱了鞋,把穿袜子的脚架在窗框上,津津有味的啃鸡腿。

方灼,“……”

胖哥诶,你这是想你祖宗给熏死吧。

他蹲下,躲到一棵大梧桐后,皱了皱鼻子,在空气中嗅到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阿三哥,能透露那胖子的资料吗?”

“你不是猜到了么。”

方灼嘿嘿嘿,“就是再确认一下嘛。”

233说,“白家的人。”

方灼收起笑意,眼睛死死前方,那么大一个坟包,里面应该不是骨灰,而是尸体。

白家应该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尸体不腐,好让白三的魂暂时留在其中。

等聚阴阵布置好,周围城市的阴气源源不断的被吸引过,白三就可以脱离那具尸体,重获新生。

这些天他翻烂了老爷子给他的那些书,只找到一点点关于聚阴阵的东西,上面说靠掠夺其余阴魂来复活自己,是逆天而为。

具体有多逆天,甚至这个阵法的由来,书上都没说。

方灼嘶了一声,“聚阴阵是白家祖传的?”

233说,“算是吧,他们研习养鬼和御鬼之术多年,各种各样传下来的古籍有一大堆呢。”

方灼眼冒精光,“古籍?在白家的书房?”

233说,“在乡下的一个古楼里,白家没年都会派人去进行维护。”

“这么宝贝……”方灼挠了挠下巴,“阿三哥,你那儿有地图吧,找个时间,咱们放把火把他烧了。”

这种东西留着也是害人,现在是他,以后就可能是别人。

只有除根,这群杂草才不会再生。

233哇了一声,“我负责帮你屏蔽监控!”

方灼,“……”

他经常有种感觉,系统不像死板的程序设置,更像个一个活生生的人。

咔嚓一声,木屋门动了,那胖子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青铜盆,他走过去,将盆子里粘稠的血液,顺着坟包倒了一圈。

方灼立刻让系统打开直播,光屏里,新鲜的血像是被青草或是泥土吸收了,一点不剩。

不用猜也知道,用来养尸的血,应该是人血。

方灼感到一阵恶心,悄摸按照原路返回。

他打算回去再操点家伙来,趁着现在白天阳气重,阴魂弱,想办法把白三灭了。

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正前方的路上,站着两个纸人。

纸人是一男一女,惨白的脸上有两坨夸张的红晕,眼睛是典型的死鱼眼,身上则穿着红衣服绿裤子……

光是这造型就能把人丑哭。

可纸人丑归丑,突然凭空出现在偌大的墓园里,是挺让人害怕的。

尤其是方灼这样的怂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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