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凉了。

刘小麦走的时候, 张秀红喊她:“把纽子纽起来,别吹到风。”

“知道了知道了。”刘小麦冲她挥手,“妈, 我去学校了啊。”

因为距离近, 他们姐弟三个现在上学放学都是靠步行。

刘二柱的仓库也是在附近,但是光靠脚走要花点工夫。原本刘二柱是骑自行车的,现在把家里那辆老当益壮的自行车留给了张秀红。

张秀红是要办大事的人啊。

等家里人走干净后, 她也不留在家里收拾了。她把种的菜往筐子里一放, 把筐子往车后座上一捆,颠颠地骑着自行车去当倒爷了。

这些事一回生二回熟,张秀红被人群裹挟着,倒是不怕被逮走问罪了。

省城有她这种心思的人很多,人家卖的东西蹊跷八怪的,什么瓜子花生毛栗子,张秀红没那个资源,拼不过人家。

拼不过就躲,张秀红从来不去跟那些菜贩子一起卖,她都是一个人去筒子楼里、去家属院旁、去小巷子中转悠,把最新鲜的菜卖给最需要的人。

刘小麦知道后暗暗称奇,觉得她妈思想有够先进的, 居然无师自通送货上门了。

张秀红越干越好,人也精神起来了。

她甚至学会了不少省城的方言, 跟人家省城老太太谈闲的能好。

张秀红同志交到朋友了, 刘二柱同志在仓库那边按部就班。人家不晓得他在家具厂里当老阴阳人的黑历史,都觉得他特别老实,靠姑娘争气才混到省城的,因此同事们对刘二柱同志都不错, 刘二柱同志的小日子过得如鱼得水。

这么一盘算,小刘家一家五口,居然有四个过得很顺心。

就一个倒霉催的刘小豆,作为原锦鲤文的绿茶女配,不得不活在小男主的阴影之下。

也罢也罢,就当是历劫了,逃出生天之际,就是刘小豆飞升成功之时。

刘小麦想开了,哼着小曲儿在学校小道上遇到了一个人。

蒋飞手插裤兜里,从树后面转出来,站到她面前。

“刘小麦。”

刘小麦挑起眉头:“我们认识吗?”

“…………”

蒋飞拗出来的二五八万一样的气势一下子裂开了。

“我错了。我之前假装不认识你,是怕那些人看到了多想,给你添麻烦。”

“我就知道。”刘小麦吹了吹刘海,“那你现在不怕别人看到了吗?”

蒋飞看着她,唇角嘚瑟一扬:“你都不害怕被牵扯到,冒着风险也要报告老师救我,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他手一抬,在两人之间比划了一下,张口就来,“我比你大几岁高一截,我怎么可能不如你这个小丫头的胆子大?”

刘小麦:“!!”

火慢慢升起,不,火简直是一点就着。

“请叫我刘小麦同学。”她肃容道,“而且我从来不做打小报告这种事,你不要冤枉我。”

“……行,刘小麦同学。”蒋飞眨巴了两下眼皮子,从书包里扒拉出一个东西往刘小麦手里扔,“这个给你。”

“哎——什么呀?”刘小麦放射性地接住,拿起来一看,有点懵,“发箍?”

“就当是我给你的谢礼吧。”蒋飞倒是挺知恩图报,她犹豫地捏了捏手指,像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语,“今天期中考试就出分了,希望你不管成绩怎么样,都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刘小麦懂了。

这是在担心她考不了第一,心里难受啊。

刘小麦还能说些什么,她最合适的做法好像只能是给蒋飞鼓鼓掌,顺便夸他够善解人意了。

只是,如果她不考第一,谁考第一?

刘小麦仰着头端详着蒋飞,果不其然,这大高个的眉眼都荡漾着春风。

就这么自信?

这可让刘小麦有点迷茫了啊,难道第一已经被蒋飞内定?

不至于吧,一中除了他们俩考地区第一的中考成绩上来的,还有很多土生土长的省城佼佼者呢。

期中考试是第一次正式考试,刘小麦是把这场考试当成试水的,她也想知道省城的竞争怎么样,倒没有这次必须第一的想法,来日方长嘛。

但蒋飞的反应就让她有点搞不懂了,这什么意思哟。

蒋飞还冲她扬眉:“刘小麦,你不跟我说谢谢?”

把蒋飞有礼貌打在公屏上。

刘小麦动了动嘴唇:“……谢谢哦。”说完了才觉得矛盾,“等等,你不是说,这头箍是给我的谢礼吗?”

“哎,对啊。”蒋飞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幸亏你提醒我了,刘小麦,我要跟你说谢谢。”

“客气客气。”刘小麦抬起头箍看了看,又往自己的头上比划,“蒋飞同学,你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还挺好看的,我猜是你家里姐妹挑的吧。”

“这次你猜错了。”蒋飞竖起大拇指,对着他自己指了指,“我亲自去商场买的。”

“够阔气啊,眼光也够好。”刘小麦肃然起敬。

她摸了摸粉扑扑头箍,觉得新鲜极了,又是一个值得尝试的小物件。

“戴起来啊。”蒋飞兴致勃勃道。

刘小麦抬眼“啊”了一声。

就听蒋飞认真解释:“你的狗啃刘海不遮眼睛吗?既不好看又影响视力,带上头箍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刘小麦:“……”

原来如此。

告辞!

……

办公室里,黄老师宛如众星捧月一样,坐在正中间。

她一张一张翻着试卷,比照分数,满面红光却脸拉老长。

二班班主任酸不溜秋道:“黄老师,你要是想笑,你就笑吧。”

“我哪里想笑,这有什么好笑的,我从来不乱笑。”

黄老师义正言辞,否认三连,还抬起头指着自己的脸给她的三个同事看。

“你们看我的表情,有一点点想要笑的意思吗?”

一、二、三班班主任齐齐点头。

黄老师:“……”

朴实的黄老师必须把谦虚谨慎不卑不亢刻在身上,并且大写加粗。她立刻挑选出刘小麦的语文试卷,展示给三个同事看。

“其实我们班上刘小麦的作文写的并不完美,她用的语录太偏了,有些晦涩,如果阅卷老师的思想跟不上,很容易认为她在胡编乱造,这就不好了。”

黄老师说完后,不忘补充,“当然了,在我们一中,这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

其他三个老师:“……”

“黄老师,我觉得吧,你如果想夸学生,不用这样拐弯抹角的。你这种风格也有点晦涩了。”一班班主任认真提意见。

“这怎么能是夸呢,你真是误会我了,天大的误会。”黄老师死活不承认,“这是我对我们班刘小麦同学的高标准严要求。”

话语中再次咬重“我们班”三个字。

其他三位老师听得眼角都抽了好几下。

“也不必如此。”三班班主任长吁短叹,“你这个学生很优秀了,吹毛求疵容易抹杀天性。”

黄老师歪了歪嘴。

她还能不知道吗?作为刘小麦的亲生班主任,这些地方难道还要别的班主任提醒吗,笑话。

黄老师一脸的严肃:“你们放心,我们班刘小麦来的时候是第一名,现在是第一名,我必然要帮助她走的时候也是第一名。”

“…………”

老黄这是捡到宝了啊。

只是,这块宝能闪光多久就说不准了。数理化越学越难,很多学生累倒在半途上,刘小麦天赋现在看起来不错,就不知道毅力怎么样了。

一中的三大只互相看看,不由五味杂陈。

而黄老师还不消停,又展示出刘小麦的其他卷子,不紧不慢一张一张来。

“这个数学的运算过程是不是还可以再写详细一点?”

“这个政治的分析题是不是联系实践少了?”

“…………”

“够了,够了。”二班班主任眼眶都红了,不知道是被哪种情绪憋红的,“黄老师,你不要太过分了啊。”

黄老师一怔:“我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了,你心里就没有数吗?!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牛逼哄哄地敲响,里头才应一声“进”,余主任已经弹进来了,直扑黄老师的桌子前。

黄老师“嚯”一下站起来,把试卷夹好,抢在余主任开口前出声:“我还有事,余主任,我这就不奉陪了。”

余主任你好,余主任再见!

这招妙啊,从根源上断绝了余主任长篇大论的可能,黄老师不愧是从地方上来的,够虎。

余主任明显来找她的,她都能说走就走。看着黄老师潇洒离去的背影,三大只们羡慕坏了。

他们好像也这样对付余主任啊,可惜他们不是虎逼。

余主任迅速调整心态,一把抓住二班班主任的手,打开了话匣子。

“来,我们好好谈谈,就谈你们班上的蒋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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