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时四十五分,余罪车泊在仙湖这个别墅区外时,看到了这个时间。眼前不远处就是温澜的家,就是蓝湛一圈养这只金丝雀的地方。而脑子里想着的是,那些若隐若现、解不开的谜团。

好奇心总是要害死猫的,可惜的是余罪有比害死猫更强的好奇。这股子好奇驱使着他放弃了归队,折而复返,到了温澜的家里。他本来以为队里会以更严厉的口吻催他归队的,可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连背后保护着他的两名特警也没有跟上来。

对了,从温澜起疑,在车展现场消失,余罪知道自己对本案的价值也就不复存在了。现在这个时候,估计已经开始全城抓捕了。

那这种时候进人家的住宅合适吗?

他在这里盯了好一会儿,居然发现外围的监视也撤了。估计现在警察兄弟们一窝蜂地抢功去了。蓝湛一的摊子这么大,怕是市里能用的警力,得被调个差不多。

也许这里已经是一个被弃的地方了,不会还有什么价值了。可这样一个绿树、池塘、假山、园林装饰着的别墅小区,他总觉得似乎有一点魔力似的吸引着他的脚步。

是睹物思人,还是因为思人而爱屋及乌。

心里那点感情和案情一样,依然是一头雾水。

他总觉得那样一个感情丰富、知人体己的女人,和印象中的劫匪形象相差甚远。哪怕是给她插上一个要报复天下所有男人的堕落标签,也仍有着太多无法解释的事。

确定没有盯梢,没有深港警方的人,他直驱着车停到了别墅门口,推开了木质篱笆门而进。绕过了游泳池,敲响了门,透过镶嵌着玻璃刻花的门,能看到客厅里偌大的酒柜、沙发,还有楼梯后面看不见的那个地窖,对这里余罪已经很熟悉了。当他看到提着行李从楼梯上下来的那个姑娘,他愣了一下,这好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姑娘姓申,是温澜的小保姆。包括今天,见过三次。

看到是接走温澜的“余小二”去而复返,小申放下行李,开了门,奇怪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哦,澜姐让我回来拿点东西。”余罪撒谎从来不眨眼的,骗这种涉世不深的姑娘,一点问题也没有。

“那进来吧。”小申道,把余罪让进来了。余罪随口就道瞎话:“澜姐说,她也想不起来丢在哪儿了,好像压在枕下。”

“你自己找吧。”小申道。

那当然得自己找了。余罪抬步上楼,回头看看怅然若失的保姆,他恻隐心起,又回头走上来,掏着口袋,随便捞一大摞子钱,直往保姆手里塞,边塞边动情地说着:“我知道你要走了,别难过,说不定还会有再见的时候……拿着。”

“我不要,澜姐给过我了。”小保姆不好意思了。

“拿着吧,这是我给的。”余罪慷慨道。这钱反正回去也得交公,还不如行个好呢。而且这钱呀,余警官向来不会白给的,给完了,他脸上好不恻然道,“你别难过,澜姐她也是不得已才要走的,她一定没告诉你,她去哪儿了吧?”

保姆摇摇头,当然不会告诉她了。不过猜得出,这是把后事已经安排好了,保姆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最起码,就给了余罪相当大的发挥空间。他小声道:“她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怎么好好的,要走呢?”小保姆难过道。

“因为她的心,受到了伤害。”余罪深情道。

“我知道,肯定蓝总不喜欢她了。”小保姆居然也懂二奶人老珠黄,必被扔在一旁。

“不是蓝总,她和蓝总没有感情的……她喜欢的那男人比蓝总强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余罪把棒子剧那种煽情演绎到极致了。没办法,现在这些傻妞,都喜欢那调调。这种调调就是,在关键的时候,来一个转折,就像余罪话锋一转说,“但是,那个男人,却负心了。于是,澜姐,心都快碎了……”

有反应,好像有。小保姆怔怔地看着余罪,似乎被余罪说得动情了,然后蹦出一句来:“你说的是哪位?”

哎哟,余罪暗暗叫苦,敢情裙下之臣还真不止一个啊。他眼珠骨碌一转,摸着钱包,从钱包的角落里抠出张SD卡来,塞进手机,这玩意儿怕有意外,一直藏着。一会儿开机调到了一张照片上,他义愤填膺道:“就是他,就是他伤害的澜姐,就是他让澜姐心碎了,就因为他,澜姐才要远走高飞,再不回来了……哎,对了,你一定见过他吧?”

“见过……他来这儿吃过饭。澜姐亲自给他做的。”小保姆认出来了,似乎对此人感觉不错。

“他来的时候,蓝总和刘医生,是不是都不在?”余罪轻声问,生怕惊了小保姆一般。

小保姆眼皮子一跳,狐疑地看着余罪。那眼神,警惕起来了。

这就是答案。余罪一收手机道:“这是隐私,谁也不要告诉啊……你慢走啊,我不送啦。”

说着就上楼去了。看得小保姆一头雾水,狐疑之下,她蹑手蹑脚,跟着余罪上来了。

余罪来这里根本没有目标,他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找。楼上房间四间,就像心有灵犀一般,他一下子就找到了那间带着露台、养着一大簇花卉的地方。

余罪审视着这个房间,人都是充满着矛盾的动物。比如这个标着二奶标签的女人,如果只看她的生活环境,却也不比淑女的闺房差多少。阳台的躺椅、门口的小书架、各色的杂志、玲珑的咖啡杯,处处能看到小资和闲适生活的影子。

谁能相信,这是劫匪的生活?

要是劫匪都这么高雅,当警察的可就都没混头了。

他踱步着,又踱到了阳台。坐在椅上,感受了一下温澜每天过的这种闲适生活。躺椅一摇,悠闲地看上几页爱情小说、时尚杂志之类,你说何必还要千里迢迢去抢劫呢?真是何苦。他随手一抽杂志,却发现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是一本汽车杂志,各色的豪车,在铜版纸上显得纤毫毕现。

对于车,余罪很敏感。他一骨碌起来,翻着那个小小的活动书橱,翻了几本,愣了下。杂志里夹着一张广告图,好熟悉的一个画面,是个四方的建筑,他愣了片刻,一下子想起来了。

这是国际车展那地方,像个大棺材……

十一时十五分,许平秋在特警的闷罐车里梭巡着。抓捕告一段落,不过结果并不理想。

虚拟大学城这幢公寓楼查过了,有六家是网上直销店,四家用作3D影视工作室,还有两家搞信息咨询的。这个只认租金、不认成分的地方,正适合网赌的隐藏,谁也不会对其他人干什么感兴趣。

枪声惊了这里的居民,后来的分局的警力正挨家做着基础询问,捎带着说服住户不要出门。上面的现场勘查正在进行中,不过效果不会很理想,敢于杀人灭口的,怎么可能还能留下更多的证据?

钱转走了,具体有多少现在还没有落实,不过数目肯定不小。如果不是接收赌池注资的账号的话,估计现在还要有转进来的钱。许平秋沉思着,突然间又发现自己走了一步臭棋,不该封账。一封账,让躲在暗处的凶手,马上就会警觉这里出事了。

这个亡羊补牢的机会,可能已经没有了。他揣度着,车门响时,李绰跳下来了,随手锁上了门。许平秋用征询的眼光看他时,他摇摇头道:“不配合。”

“一点都不配合?”许平秋问。李绰是本地人,在语言沟通上有优势,不过看来效果不佳。

“他什么都不承认,没律师来他不开口……而且保留控告我们非法抓他的权利。他不是本国国籍。”李绰道。就这号人最难缠,捞钱捞名就是乡亲,违法犯罪就成外国人了。

许平秋揣度着,像这号江湖大佬,等闲肯定是不会向谁低头的。何况现在并没有证据直接指向他,有事恐怕也只能那些保镖担着。

“许处,恐怕不好办。这家伙和两岸三地的警察都打过交道,条条框框熟悉得很,他要不开口,我们还真拿他没办法。”李绰又提醒着,有点焦虑。

“我来……”许平秋道。时间不多了。他上了车,一招手,两名看守特警下车警戒。锁上门的一刹那,许平秋往蓝湛一对面一坐,看着窝在一隅,颓废得已经脸色苍白的蓝总,半晌无语,似乎没准备说什么。

“别和我玩心眼儿,我和谁合作,也不会挑警察合作的。”蓝湛一淡淡地说,跳出了刚刚出事的惶恐,已经开始冷静了。

“你不会有合作机会的,除非你想认罪。”许平秋道。拿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等待了不长的时间,似乎是传输了一个视频。他收到后,慢慢地举在蓝湛一的面前,恶狠狠道:“看清楚,我没时间和你这种人渣废话,坦白地讲,我倒更喜欢当场击毙你。”

很短,不过几秒钟,蓝湛一如遭电击,脸色白得吓人,而且额上冷汗直冒。许平秋收起手机的一刹那道:“这本来是留在最后钉死你的,恭喜你提前知道了啊……难道不想把底子兜出来换个活命机会?有人在黑你啊,难道不想把他交到我们手里?”

蓝湛一冷汗如水,唰唰冒个不停,许平秋看半晌无音,好话那是一句没有,起身就走。这时候蓝湛一受不住压力了,直道:“等等……我要和你们的领导谈。”

“我就是这里的最高领导,除了我,没人和你谈。”许平秋道。

“你们想要什么?”蓝湛一惊恐道。

“这个窝点一共有几个人?”

“七个。”

“谁负责?”

“古少棠。”

“转走的资金总额有多少?”

“如果光赌池,有四千万,如果把准备金也丢了,应该有八千万。”

“谁还可能知道这个窝点?”

问到此处时,蓝湛一的额头青筋暴突,恶狠狠地吐了两个字:“温澜。”

“你告诉她的?”许平秋问。

“不是,这里的人是两个月一换,只有她知道古少棠。”蓝湛一道。最后的一刹那,总是思维最清晰的一刻。

“那通知你,刘玉明要反水的,也是她喽?”许平秋也是灵光一现,随口道。蓝湛一愣了下,愕然地看着许平秋,不过他点点头,仍然是这个温澜。

开口了,这个突破来得很奇怪。李绰不知道许平秋手里有什么利器,能把这样的大佬吓住。

此事直接催生了后续的行动指令:

红色通缉直发到了各参案警力的通信工具上,通缉漏网的重点嫌疑人:温澜!

“最后居然是她?”肖梦琪有点懊悔,这个人一个小时前还在监视范围,那时候可是随随便便一个特警就能扭回来啊。

“蓝湛一根本不知道什么抢劫案,这很可能又是一次借刀杀人,给她扫清出逃的障碍。”史清淮道,可惜借的是警察的刀。

“对,我们帮她扳倒蓝湛一,然后她带着钱远走高飞。那几个车匪,可都是飙车好手。这里从市区开车,半个小时就到海岸线了,随时可以出境啊。”肖梦琪懊丧道。恐怕这通缉发出去,也已经为时已晚。

“我操……怎么会这样?”

有人爆粗口了,打断了两位领队的自责。回头看时却是俞峰,他正在尝试着追踪被劫走的资金,不知何故开始骂人砸键盘了。

“怎么回事?”史清淮道。

“钱已经消化了,根本没出境。”俞峰火大道。

“怎么可能?”肖梦琪愤愤不已道,在这里遇上的匪夷所思的犯罪分子太多了。

“收到方确实是一家国外公司……可我查了信用证和往来,他们和内地深港、羊城、株县、沙市等几家银行都有业务往来结算。”俞峰道。眉头皱起来了,别人还没听明白,他补充着:“这种情况最大可能是个地下钱庄,向境外支付。然后境内的人,负责给他提现,只要舍得给佣金,一手就洗干净了。”

“那岂不是说,现在已经带着钱远走高飞了?”李玫惊得嘴唇耷拉下来了。

“差不多,现在十二时十分了,离转出已经两个多小时了。这么大的金额,如果不是确凿的非法资金,恐怕想往回追,银行都不给你配合。”曹亚杰道。这钱上的事,比人上的事有时候更难,谁攒手里也不会轻易放开的,警察在银行面前,可嚣张不起来。

“怎么乱成这样……通知解冰,把绰号可可的卫西,送到这儿来,突审……看来还得审审王成,找找他们最可能出逃的路线。”史清淮心情凌乱地说。这些想法,只能聊胜于无了,恐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说完了,他才发现大家都审视着他。他有点难堪,躲也似的出了门,肖梦琪追着出去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支援组能力挽狂澜的时候了。

其实都看到这一点了。李玫揉了揉鼻子,抹了抹眼睛,倒了杯咖啡。曹亚杰提醒道:“五原就赌输了,不是说以后不喝咖啡了吗?”李玫气正不顺呢,咕嘟来了一大

口,喷了句:“一个嫌疑人也盯不住,老盯我。”

“曹哥,你是不是想成家了?”鼠标提醒了句,好暧昧。李玫“吧唧”一摞打印纸就扔过去了,她看着几个嘚瑟的笑容,气愤道:“我就不该来,认识你们这一群没皮没脸的。”

“哎哟,给我们这么高的评价,当之有愧哪。”曹亚杰笑道,有点失落。这案子在最关键的地方萎了,赌场的规模再大,没有抓到那几个劫匪,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贱人不在,怎么都抢他的评价。”俞峰笑着道。

鼠标也想起贱人来了,好奇道:“哎,兄弟们,那贱人还和女匪首亲过嘴,回来问问他,什么感觉啊。”

“噗!”李玫把咖啡吐了,刚要说话,突然发现都怔了。

对呀,这贱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一惊,她敲着键盘,换着目标信息。一定位,咦,把肥姐给噎了下。直道:“奇怪了,这家伙怎么还在仙湖别墅?”

“不会吧,外面枪声四起,他们还有闲情难舍难分?”鼠标愕然地凑上来了,好夸张和羡慕的表情。

“咦,还真在那儿?不会和温澜还在一起吧?”曹亚杰也震惊了,要把女匪首困在床上,那可绝对是个最香艳的功劳。

不过肯定是不可能的。李玫飞速地敲着键盘发着信息,不料那个号码直接拨回来了。鼠标抢着摁接听,联系一通,传来了余罪悠然的声音:“喂,我在。”

没事,大伙都放心了。不过也同样因为没事,气就上来了,李玫连珠炮般地问着:“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来?你知不知道大家多担心你?你倒好,钻温澜家干什么去了?你知道她什么身份,红色通缉了……”

“喂喂喂,肥姐,你慢点说……什么红色通缉?”

余罪吓了一跳,上升到那个层次,可以用不死不休来解释了。就算逃出境,也会被列入国际刑警的追捕名单。

电话里听得出几个人的焦虑,你一言我一语,把前两个小时发生的事说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听得余罪一头雾水。刘玉明抢庄他判断出来了,可没想到蓝湛一居然就在深港,可能根本就没有离境。接着窝点又成了空巢,再接着网赌资金去向不明,操纵资本的人在刘玉明抢庄之前,已经被人射杀。

余罪听得迷惑更甚,出声打断着:“等等,你……让俞峰说,怎么回事?怎么可能在开赌前,赌池就已经空了。”

“不是赌池空了,是赌池的准备金被洗走了。现在全城通缉温澜、尹天宝,很可能是他们故意唆使刘玉明和蓝湛一内讧,然后趁乱杀了古少棠,卷走资金……这笔资金,已经转出境外,可能通过内地的地下钱庄提现的方式拿走了。”

俞峰的话比其他人有条理,余罪听得心里哇凉哇凉的。他此时面前正摆着一堆东西,车展的资料,举办方和邀请人的名册,都是各地汽贸行业的龙头。新的消息和他的想法,出入太大了。

“不对不对,方向是错的,杀人越货谋财害命不像他们的风格,应该另有其人。”余罪喃喃道。

“你以为你是总指挥啊,赶紧滚回来。”鼠标嚷着。

“滚一边去,让领队听电话。”余罪也嚷着,对骂开了。

他等着电话,找了包,随手把这一堆东西放进去,提着下楼。走出门时吓了他一跳,那小保姆痴痴地盯着他,眼睛里除了怀疑恐怕就没别的东西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隐藏的必要了,余罪给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吓唬着:“看什么看,赶快走,否则把你先奸后杀。”

“啊!”那姑娘捂着胸,惊声尖叫了。

电话里传来了李玫的嚷声:“余罪,你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吓唬一小妞呢。”余罪坏坏地笑着,看把小保姆给吓跑了。他边下楼边听着电话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定是史清淮和肖梦琪奔上来,旋即传来了史清淮急促的声音问着:“怎么回事?”

“方向好像不对,我感觉不是温澜。”余罪道。

“感觉?你被感情左右,还是被证据左右?”史清淮直接问。

“呃……”余罪噎了下,嚷着道:“你随便怎么想吧,我觉得这个方向是错的。”

临时指挥部里,面面相觑。余罪浑身毛就连许平秋也捋不顺,何况史清淮这个领队。如果争执,没人能争得过他,哪怕他是错的。

可现在大家更倾向这个既出的实情。事情已经摆明了,谁也想不通,这家伙怎么还会替温澜说话,难道就为了那一吻的缠绵。

“可现在人在哪儿?”肖梦琪抢上来了,直接问。

“我怎么知道?”余罪道。

“你怎么会在她家?”肖梦琪追问。

“我想在这儿找点证据。”余罪道。

“结果呢?”肖梦琪问。

“她是早有预谋要走的,连小保姆都打发了,什么也没留下。”余罪的声音。

“他们已经消失了,你还待在外面干什么呢?马上归队。”肖梦琪有点烦了。

“等等……我觉得他们可能没有走。你们想想,虽然我们不知道他们在此之前的预谋,但他们同样无从知道我们已经盯了他们这么久了。如果知道,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如果准备走,尹天宝为什么还折回来?为什么还搞赛车那么大阵势?所以我觉得,他们没走。”

“没走?”这消息听得肖梦琪郁闷了。大家听着,都觉得奇怪了。

“对,没走……很可能还在实施一起有预谋的抢劫。”余罪的声音,惯有的那种自信。

“还在作案?”史清淮听得都有想哭的冲动了,现在这案子居然还不够大。

“作什么案?”肖梦琪几乎是根本不信的口吻。

“应该是他们老本行,应该和车展有关,应该还是那种很巧妙的抢劫手法……抢谁呢?车展谁最有钱就抢谁……对呀,三个窝点加上车展、地下赛车,乱成这样,正好掩饰他们的作案啊,说不定就是故意设计的……我想通了,抢那些外地来的土豪。酒店……扮成车展方进酒店,一抢一个准……快查查,他们绝对已经得手了……”

这匪夷所思的推测颠覆了在场队员和领队的认知,难道还真有人趁乱作案,而且已经得逞了?

肖梦琪刚要再问一句,冷不丁听到了“砰”的一声闷响,联系中断。屏幕上显示余罪所在地的那个红点,瞬间变暗了,消失了……

枪声,那是真实的枪声,一下子把现场众人惊得心掉进了冰窖里。

余罪遭到了枪击?!鼠标脸一苦,要开始哀悼了:“兄弟哪,你把话说完再闭眼呀……”气得曹亚杰一脚把他踹开了,顾不上和他生气,两人拉着键盘,重新开始设备监控定位了。

“呼叫外勤二组,呼叫二组……马上赶赴仙湖别墅区,听到回话……”李玫抢着话筒喊着。

“快来……张凯,你们几个不用守这儿了,马上赶赴仙湖别墅区。”史清淮奔出门外,把最后留守的四名警卫派出去了。

临时指挥的地方乱成一团,接到汇报的许平秋电话里直接就破口大骂上了。不过听到仍在作案的汇报,又是余罪汇报回来的,他不敢不重视了,抽调了虚拟大学城、置业大厦的三组特警,风驰电掣地奔赴出事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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