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调查,韩千寻是今年回到本市工作,就职于玛利亚医院。而他与田菊大学时期的恋情得到确认,经过多人证明,确有其事。

被调查的田菊大学女同学是这样说的:“他们哪!他们是金童玉女,当时在学校里羡煞旁人。男女都有才有貌,恋爱的情调极为浪漫,可以说是忠贞不渝的爱情。”

被调查的韩千寻大学男同学是这样说的:“这小子很有本事,平日书生气十足,没有想到转瞬间就交上了校花。两个人谈了好几年,感情一直很好,如胶如漆。后来,据说分手了。”

分手原因倒没有外人知道,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不愿意透露。

韩千寻从海外回到本市不久,竟然就与旧情人田菊相见,时隔数年,爱情之火仍未熄灭。非但未熄灭,隐忍数年,可能因此燃烧得更旺。

当此之时,被害人张天宝浇灭这团烈火,导致彼此不能相见,韩千寻完全有可能因此心理剧变。宫政推断他是杀人凶手,不无道理。

玛利亚医院位于通济河边,从3楼的窗户便可以看到通济河,但是,看不到通济公园。医院属于二级甲等,由于在市区,每日就诊人数众多,仅次于人民医院。

最近的日子对于韩千寻,简直是糟糕透顶。心爱的女人与自己断绝联系,还惹上医疗事故的麻烦,更糟糕的是那位受害者像个泼皮无赖,想趁火打劫,令他头痛得要命。无精打采的他正躲在办公室内发呆,便被告之有警察找他。

他出了办公室,洗了把脸,使自己清醒些,快步从走廊拐到询问处,斜身与工作人员说了句话,工作人员指指宫政和聂成德落座的位置。

他稍振精神,走了过去。

宫政和聂成德起身,目视着这位穿白大褂,身高一米七八左右,身材坚实如同T台男模的男人。他眉宇间藏着一股清朗之气,瞳孔泛着淡蓝的光芒。大概所有混血的人长相都不差,颇有气质。不过,此时他的神情萎靡不振,似乎有烦心事。

“你好!”他的声音清脆,富有磁性。

“你好。你是韩千寻?”聂成德照例确认。

“是的。去我的办公室谈吧。”他转身便走。

拐过走廊,没有人经过身旁的时候,他苦笑一声,语气无奈地说:“这几天没有动静,我以为事情已经解决,到此为止。没有想到那家伙居然报警。”

“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对于他的话,聂成德和宫政都感到诧异。

“知道。错事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担。”

宫政和聂成德对望了一眼,还没有问话,他就主动承认?

宫政忍不住问:“你承认自己杀人?”

“杀人!”韩千寻吃惊地立住脚步,停下来瞪着他们二人。

“你刚才不是说错事是你所为,你自然会承担吗?”聂成德嘲讽道。显然,他可能是混淆某事。

“NO……我说的是医疗纠纷的事情,并没有死人。”

“呵呵!我们要询问的事情是两起命案,你看来是误会了。”

“命案!我跟命案扯上关系?”韩千寻显然有些慌乱起来。莫非是他治疗的患者王贵死掉了?他满腹疑虑地推开办公室的门,将他们请进屋内。

“这两个人,你认识吗?”双方坐定后,聂成德递上两名被害人的照片。

韩千寻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后,摇摇头,表示他一个也不认识。

“请问,5月8日和9日,你在哪里?”正是两封信寄出的时间。

“都在本市上班。”

“晚上没有加班?”

“没有。”

韩千寻回答问题的态度仿佛是在接受面试,语气诚恳,一副耐心聆听的表情,双手微握拳,放在两腿之间。

“你的上班时间是?”

“上午8点至下午5点。”

“那几日,你下班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下班后,吃晚饭,然后就回家。做医生,一天工作很累。”

“没有与朋友出去娱乐?”

“没有。我从国外回到这里工作不久,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他哪还有心思去娱乐,自己心爱的女人如10年前一样,突然与自己断绝联系。这事已经够让他心烦意乱,偏偏又在工作方面出错,惹来一个无理取道的患者,仅仅是因为开错一味药就要求赔偿10万人民币。许多糟糕的事情接踵而来,仿佛人走霉运,一整段时间都是这样,简直令他要崩溃。

“你一个人住?”

“对。”

聂成德点点头,下班后便没有证人证明他的行踪,下午5点到第二天8点,有将近15小时的空闲时间。如果是乘坐火车或者快客,往返湖州的时间是足够,往返扬州的话就比较困难。

“你开车上下班吗?”

“是的。”

自驾车就不同,节省很多的时间,车速也比较快,前往湖州和扬州寄信的时间都足够。

“这边的交通不像大城市那么拥堵。那么,5月13日下午3点至5点,你在哪里?”聂成德问起了第一名死者张天宝被害时间。

“5月13日……应该是在做手术。”韩千寻思考后回答。

“做手术,你确定?”做手术就意味是没有离开的可能性。

“YES。”

“什么手术?手术时间?”

“左肾摘除手术,下午2点到5点,前面是麻醉,手术时间是2个多小时。”

“当时,谁和你一起做手术,能否提供一个证明人。”

“可以。我的助手尹依依。”

聂成德将姓名记录下来,余光瞄了眼宫政。宫政的表情阴沉,低头也在记录该姓名,这就意味着韩千寻有第一名死者被害时不在场的证据。

“5月15日下午5点至6点,你的行踪?”聂成德又问起第二名死者孙建被害时间。

“哦,那天,我好像是轮休。”

“没有上班。那你当时在哪?”

“应该在家中,或者吃饭。”

“跟谁在一起?”

“一个人。”韩千寻很直爽地说道。这意味着他在第二名死者被害时,无不在场证据。

“你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这是个人隐私,难道也涉及你们的案情吗?”韩千寻一脸疑惑,这是从询问开始到目前,唯一他不愿意回答的问题。

聂成德:“当然。不是很重要,你可以不回答。”

此刻,从走廊传来一阵急速的奔跑,像是有急救的病人被送进来。三人的目光转移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聂成德继续发问:“田菊,你认识吗?”

“她出什么事了吗?”韩千寻的表情立刻紧绷,故作镇定。

“没有。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

“还有呢?”

“情人。”韩千寻迟疑后,极不情愿地吐出这两字。

聂成德:“你知道她已经结婚了吧?但是,你们现在还是保持着这种关系?”

“结婚!她根本就不幸福,那不是她的选择,也不是她想要的,那只是一座坟墓!”韩千寻的语气显得激动。

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抢走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都不知道对方是何模样,为人如何,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田菊的生活不会幸福。

“你们分开好多年。”

“是的。但是,我一直没有忘记她,她也没有忘记我。我们俩其实仍然相爱,时间与地域都不能让这份感情消失。我觉得只要我们经过努力,冲破阻力,最终会在一起。”

“你说的阻力是指什么?”

“很多因素。”

“她的父亲阻挠?她的丈夫?”

“都是。”

韩千寻面对这样的问题,情绪似乎已经无法自控,神情恍惚,语言偏激。他的脑海里浮现出10年前田菊父亲那张严厉的面孔,那个毁掉他的爱情,使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活了10年的人。他每当触及此类话题,心里便会本能地充满愤怒。

“可是,他们是通过自愿结婚,属于合法婚姻,任何国家的法律都保护这点。社会民众也不赞同婚外情,你觉得你的行为是正确的吗?”聂成德乘机火上浇油。

“法律只是统治者维护社会安定的武器,它根本就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志。两个人相爱哪里有错,为什么要受那些顽固的事物束缚!”这是他的爱情观,海归的思想较开放。

“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你会为她杀人吗?”

“会。甚至付出自己的生命。”

“相反,你觉得她会吗?”

“会。”

他的语气坚定无比。不管田菊会不会那么做,起码他对田菊的感情几乎无一丝怀疑,时隔10年后,还如此。

“然而,她最近是不是不与你联系?”

“是的。”他的语气仿佛从高空坠落,陷入极度低沉,沮丧写在脸上。

“你知道为什么她不与你联系吗?”

“差不多知道。是因为他丈夫发现我们在一起,故而她才断绝我们之间的联系。”

“他丈夫如何发现此事,你知道吗?”

韩千寻摇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那么,最近有没有人敲诈你?”

韩千寻一震抬头。

宫政的一双虎目死死盯着他,并没有放过他神色的变化。

“嗯,有。”韩千寻承认。

他想起那天,自己接到勒索者的第一个电话的情景。对方一副盛气凌人的口气,说自己掌握了他与田菊偷情的照片。

聂成德:“什么人用什么方式敲诈威胁你?”

“什么人,我不知道。他说他手上有我和田菊在一起的照片,让我给他10万块钱,否则,他将把这些照片在网络上传播。”

聂成德与宫政的余光对视,此人必定是被害人张天宝。果然,他用这些照片敲诈潘永利与韩千寻这两位当事人。

“什么时候敲诈你?你有没有给他钱?”

“好像是5月10日那天,我接到这样的电话。那个时候田菊已经开始不接我的电话了,我猜想,一定是因为他丈夫知道我们在一起了。”韩千寻垮下肩膀,似乎微微松了口气,“我根本不在乎,反正田菊的丈夫已经知晓,田菊也不肯理我了。我对他说,你如果胡来的话,我就立刻报警。对方立马断电话。我原以为对方害怕,此事就此了结,不想16日那天中午,又接到勒索电话,被告之这个是最后通牒。”

“什么!5月16日!”宫政粗野地打断韩千寻的话,这太让他惊讶了。

“不可能!那人在5月13日下午已经遇害。”聂成德吃惊地接过话题。

“I''msure。我确信。因为16日下午,我思来想去,担心万一他真把照片拿出来,会影响到田菊的声誉,就请假到他约定的地点,并且,还了报警,可惜没有见到敲诈者。你们可以去当地派出所查证。”

哦!没有见到勒索者,自然是对的!张天宝早就死掉了。如果见到,那就是灵异事件了!

韩千寻说出此番话,把握十足,不像是撒谎,而且,还提出可以找派出所证实。这令聂成德与宫政很疑惑,此事到底是真是假?

“还有,此人,你真的不认识?”聂成德指指孙建的照片。

“从来未见过。”

“他曾经追求过田菊,你不晓得吗?”

“不晓得。什么时候的事情?”韩千寻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咽下口水。

“10年前吧。”

“应该是我离开此地后,10年前,那个时候我应该去美国了。”韩千寻的语气里夹杂着忧郁的情绪。

他永远忘不掉10年前在飞机场的那种伤离别的感觉,他在机场频频回头,希望能够出现奇迹,田菊会在最后时刻赶来机场见他,那么他一定会留下来。然而,电视剧里那感人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从飞机起飞的那刻起,他的心死去了整整10年。

“10年来,你都未曾回国?”

“YES。”

“为何?”

“原因很多。没有勇气,没有完成学业以及科研任务,我父母也在美国。”

韩千寻垂下头。聂成德他们可以感觉到他的逃避和隐忍,不再追问。

“宋词密码,你知道吗?”

“宋词密码?”

“就是这个。”聂成德递过去一张复印的宋词密码信。

“哦!爱的信号!这是我创造的密码!”韩千寻瞥了一眼,便叫了起来,他曾经给它命名为“爱的信号”,这里面曾经包含了他对心爱的女人满腔的爱意。

那时,自己正处恋爱的萌发时期,在翻阅宋词资料时,

陷入美好的幻想中,迷离之间,忽然就产生一道灵光。他选择一首宋词,根据平仄编成密码,作为情书送给田菊。他还记得田菊拿到情书后,看到那些数字的好奇目光。等破译后,再次相见,田菊的目光里便充满爱意。于是后来,这样的情书变成了他们之间传递爱情的信物。

“你们怎么会有这个?”

“它是唯一留在杀人现场的证物。”聂成德沉沉地说。

“啊?”韩千寻彻底愣住。

“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知道宋词密码?”

“这,我想有不少人。比如我、田菊、还有我们的一些校友。”韩千寻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当年,你与田菊分手后,你就再也没有向他人透露过宋词密码?”

“没有。”他边说,边摇头。

“好了,感谢你的配合。”聂成德起身与韩千寻握手。

随后,他与宫政找到该院的副院长,姓林,负责医院日常事务。他们出示警察证件后,林院长的脸部表情便阴沉下来,皱着眉头。

“我们想了解韩千寻的事情。”

没有等他们开口说明来意,林院长就叹气道:“啊呀!这事情其实不大,没有必要惊动警察,比起其他医院的医疗事故,这算是小事。”

“嗯?你知道我们的来意?”

“你们,是不是为了医疗事故那事?”

聂成德无奈地笑笑,看来目前他们医院正纠缠在一起医疗事故中,不免张冠李戴。

“不是。医疗事故死人了?”

“没有,没有。”林院长连连摇手,疑惑地问,“不是为那事?那你们这是?”

“关于一起案件,作为参考。”

林院长显然不是很明白,还是点了点头。

“韩千寻在你们这里工作多久?”

“还不到半年吧。”他说了个模糊的时间。

“你觉得他的为人如何?”

“不错的年轻人!海归,很有学问,素质也高,能力很强。不过,就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中邪似的,神志恍惚,居然开错药。”林院长正为此事发愁,因为这起小事故,对韩千寻的去留问题犹豫不决,毕竟是一个人才,且医院需要这种能力极强的医生。

其实,原本这种开错药的事情每年偶尔会发生几起,基本上是私了,赔偿患者一点损失就完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狮子大开口的,竟然要求赔偿10万元!林院长的心理价位就是5000千元,医院的利益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过,那患者大吵大闹,把电视台给整来,弄得他甚是头疼,真想叫一帮人打那家伙一顿,好好教训教训。

“5月15日是他轮休?”

“我算一下……嗯,是的。”掐掐手指算日子。

“他最近几日都按时上班吗?”

“不!有一天下午是请假。”

“哦?哪天?”聂成德和宫政似乎看到一丝曙光。

“稍等,我查看。”林院长从抽屉内拿出一个夹子,翻看道,“在这儿,找到了。是5月16日下午。”

“5月16日。”

聂成德对此日期甚是失望。犯罪日期分别是5月13日和5月15日,而5月16日是在其后,毫无关联。并且,刚才他们询问韩千寻的时候,韩千寻提到此事,这点被证实。

“麻烦你仔细看看。你真的确定?”宫政不依不饶。对于他,此凶嫌必须有问题,才符合他刚才的推断。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前一天是他轮休,第二天上班,下午突然跑来请假。说实话,不免有些令人为难。”

“他请假的原因是什么?”聂成德眯着小眼睛,顺便问道。

“他说有急事,然后,很匆忙就离开了。”

聂成德和宫政交换了一个眼神。韩千寻称16日接到同样的敲诈电话,并前往约定地方,难道并没有说谎?此事还真值得怀疑。那个时候,张天宝明明已经死了。

“他有女朋友吗?”

“好像没有吧。我不清楚职工的私生活,也从不干涉。”

“还有,你们这里有一位叫……”聂成德边说,边翻找到记录本上面的姓名,“哦,叫尹依依的护士,麻烦你把她叫来,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她。”

尹依依——韩千寻提供的不在场证人。

“好的。”

林院长起身离开办公室,亲自去叫该护士,显然他本人并不愿意面对警察。尤其是宫政,那个凶神恶煞般的主儿。

不一会儿,一名身高一米六五、年龄在28岁左右的女孩敲门进来。她的眼睛很大,皮肤白皙,穿着护士服,模样可人。门是敞开的,她还是很有礼貌地敲敲,微微躬身。

“你是尹依依?”

“嗯。”她点点头。

“我们只问你一件事情,你要仔仔细细地想清楚。5月13日下午3点至5点,你在做什么?”

女孩很认真地做思考状,一分钟后,回答:“那天,应该是做手术。”

“什么手术?”

“左肾摘除手术。因为是个比较重大的手术,所以时间还记得很清楚。”

“时间是?”

“下午2点到5点左右。”

“主刀医生?”

“韩医生。”

“韩千寻?”

“对。”

聂成德听到这个回答后,停止问话,看宫政一眼,她的说辞跟韩千寻一模一样。看来韩千寻在第一名死者被杀害时的不在场证据是确凿无疑了。

宫政瞅瞅女孩,压低声音问:“你怎么确定是韩千寻?你一直看到他在场?”

“嗯。”

宫政把目光从女孩认真的脸部下移到她胸前的口罩,又抬起眼,问道:“你们做手术是不是一直带着口罩?”

“是的。”

“他进手术室前一直带着口罩吗?你和他一起进的手术室?进手术室后,你们有没有交谈?”

“嗯……我先进手术室,他是等病人麻醉后,才进入手术室。当时,我们有没有谈话,我不记得。”

“既然带着口罩,你怎么确定做手术的医生就是韩千寻?”

“虽然如此,我能确定……”女孩早已冷汗直流了。

“好了,老宫同志,你雷死人不偿命是吧?”宫政一系列的逼问让聂成德感到好笑,他转而对胆怯的女孩说道:“好了,你回去工作吧。”

“哦。好,好的。”女孩立刻转身跑掉了。

两个人一副愁眉苦脸,一个不在场证据又初步否定掉一名嫌疑人。宫政的神情像是被雷劈着那般阴沉暗黑,不甘心似的气呼呼地走着。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沉闷,略微惊扰他们茫然的思绪。

局里技术科的电话,从第一名被害人张天宝的手机账单内,查到韩千寻和田严的手机号码。

“妈了个巴子的!这个家伙还真是贪心!”宫政精神一振。这一条发现说明,张天宝拿着那些照片同时勒索了三个人:分别是潘永利、韩千寻、田严。

这事是宫政之前要求他们查询的,目的是支撑他对韩千寻杀害张天宝动机的推断。如果能够证明张天宝勒索过韩千寻,那么韩千寻杀害张天宝的杀人动机便存在。如今,这一线索终于得到了确认,但是对于韩千寻的杀人推断似乎已经无用。韩千寻的不在场证据太过确凿,几乎已经初步否定掉他杀害张天宝的嫌疑。

“哈哈哈——”宫政突然破颜大笑,阴雨转晴天,骤变的速度令聂成德吓一跳。他无语地望着宫政开泰的脸蛋,不知道这家伙又抽什么风。

“妙,果然是老奸巨猾!”宫政得意地说道。

“老奸巨猾?”

“是的。虽说两次都推断错误,这样反倒好,否定掉两名嫌疑人,只剩下一人。哼哼!显而易见,凶手肯定是他。”

“谁?”

“田菊的父亲田严!”

“那位70岁的老者?有点牵强附会。”聂成德觉得不可能,70岁的老人杀人,不靠谱。

“毫不牵强,刚才提供张天宝的手机通信名单就是证据。”

“怎么说?”聂成德洗耳恭听。

“张天宝勒索的三人中两人目前初步排除嫌疑,意外发现还有一人田菊的父亲田严。田严杀害张天宝的动机就在此。田严受到勒索并没有报警,应该也未支付任何钱财,只剩下一种可能——杀人灭口。你想想看,一个人被勒索,总要做点什么吧。韩千寻选择报警,潘永利选择支付钱财,那么田严呢?我不信,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女儿的名节受到威胁,作为父亲必然是挺身而出,不顾一切。你、我都是做父亲的人,对此应该很有感触。”

“这动机是能构成杀人。”聂成德也点了点头。他宠自己孩子的程度,与宫政相比也是毫无逊色。

宫政简直犹如宫布布附身一般灵光闪现,“第二名死者孙建曾经追求他的女儿,这事被证实。原先田严和孙建的关系亲如父子,田严默认要把女儿许配给孙建,孙建因此极力奉承将来的岳父。然而,他的女儿田菊却嫁给他人,其中缘由不得而知。但是,孙建和田严便从此闹翻,如同死敌。据说孙建因此不依不饶,多次咒骂田严。田严必定深恨此人,足以构成杀人动机。”

聂成德摇头,“可是,当年两人闹僵时,田严为何不杀掉他,而要等到10年后?”

宫政抚着下巴沉思,“的确。这点似乎不能支撑田严杀害孙建的动机,必须存有其他的目的,才足够使其成立。这个目的就在于那两封宋词密码信,它为何会留在死亡现场?我想目的只有一个,嫁祸于人!韩千寻的出现是造成该事件的导火线,是韩千寻破坏他女儿田菊的婚姻,给他的脸上抹黑,令他感觉耻辱。此人才是他最痛恨的,必须除之而后快。”

“你的意思是,宋词密码信是田严为嫁祸韩千寻而故意留在现场的?”

“对。由此再返回来想田严杀害孙建的动机,便不难推断。田严除掉张天宝和韩千寻,需要一个使自己脱身的阴谋。任何人犯罪都不希望自己被抓。但是,一件命案必须抓到一名凶手,否则,警方是不会罢手的。由此,他想到把杀害张天宝的案件嫁祸给韩千寻这等计策。这样既能让勒索者张天宝闭嘴,又能除掉讨厌的韩千寻,让女儿认识到他是杀人凶手,是恶魔,从而改变想法,何乐而不为。不过,一件命案似乎难以将凶嫌的目标引向韩千寻,线索太过明显反而会令警方生疑。于是,他采用两件命案以及较为神秘的宋词密码作为诱饵,误导警方。”

“这听起来像是《三国演义》的桥段啊。”聂成德半开玩笑道。

“你没有听过一句话吗?少不读《水浒》,老莫看《三国》。”宫政笑得高深莫测,“我猜,田严一定常读《三国》。”

聂成德这次也站在了宫政这边,“老人善于老谋深算。另外,被害人皆死于毒药,可能是凶手只能采用这种杀人手法,符合老人作案的特性。田严的职业是中医,医学常识自然是深知,而且第二名被害人孙建死于蛇毒。蛇毒是中医所熟知,极易获取的物品。”

宫政此时兴奋得简直手舞足蹈。案件越复杂,越扑朔迷离,带给侦探的喜悦越大。他在举止和言语方面虽然一贯显得很粗鲁,像是个胡闹的家伙,但是,不要随便轻视一位从事警察工作二十年的老刑警,他绝对不是个糊涂蛋!

首先,他挑选出最具有嫌疑,即明显心虚说谎的潘永利,对他进行推断,经过证实他有一个不在场的证据。推断失败,剩下的便是二名嫌疑人。推理变成二选一,许多证据都指向韩千寻。结果,韩千寻亦有一个不在场证据。推断失败,只剩下一人。按照正常的规则,剩下的那位必然是凶手。

目前,只有剩下最后这名嫌疑人,宫政和聂成德有种寄希望于此人的感觉。此人如不是凶手,整件案情将走人死胡同。

那么,到底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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