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停一下。”听到此处,金田一耕助打断了矶川督察警官的话,“昨天你说这里有人失踪了,是不是就指的这件事?”

矶川督察警官点了点头。

“那么,请你说的详细一些。”

矶川督察警官又点了下头说:“这间神殿并不算太大,大约有20平方米那么大,原来的建筑是木结构,也没有油漆,后来被火灾烧毁,才改为土墙建筑,里面光线很暗,这天早晨由于阴天,所以里边看上去黑糊糊的。神殿的正面是祭坛,祭坛的后面是供奉的神位。这座神体只是一面镜子,神体前面,挂着几代子刚刚点燃的供灯,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地燃烧着。人们战战兢兢地四处寻找,连祭坛下面也翻到了,也没有看到贞之助的影子。大家面面相觑,觉得头皮发紧,全身直起鸡皮疙瘩。”

“稍停一停!神殿除了正门以外,还有没有其它可以出入的地方呢?”

“没有,金田一先生!……”督察警官摘下了帽子,搔着头皮说,“但是,在抻殿后面,有个勉强可以挤出身子去的小窗户。据我判断,贞之助肯定是从那个小窗户出去了,但是,有人说那里绝对不可能的,因为铁窗关得严严实实,而且,中间还上着铁栓。”

“是谁说的?”

“珠美子!……”

金田一耕助惊奇地望着矶川督察警官,矶川督察警官叹了口气说:“珠美子跑进殿内,没有见到贞之助,马上就想到了窗户,就急忙绕到祭坛后面。在场的人后来也证实:窗户确实关闭着,而且还上着铁栓。”

“可是,你是否详细检查过那扇窗户呢?”

“检查过了,不过,我是事发三天后才来的,据说,当时有人对珠美子的话持怀疑态度,曾对窗户进行了检査。可巧在事发前,仆人对神殿进行了大扫除,连一点灰尘都没有,因此,即使贞之助从窗户钻出去,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是谁布置大扫除的?”

“贞之助自己。”

金田一耕助又惊异地望望矶川警官说:“神殿里没有痕迹,但是窗户外边——比如说窗户下面,有没有什么脚踩的痕迹?”

“是这样的,距离窗户四米外的距离就是悬崖,悬崖上长着枝繁叶茂的落叶乔木,秋后落叶铺满了窗外,因此,即使有人从窗户上跳下去,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习惯地搔着乱蓬蓬头发的金田一耕助,加快了搔动头皮的速度,一面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简直干得太漂亮了。不过,乘大家愣神的一瞬间,从正门溜出去的可能性也是有的。”

“这个可能绝对没有。据纹太夫老人讲,他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神殿的门口。”

金田一耕助又低头开始了沉思,稍停,他抬起头来说:“既然如此,……好了,先把贞之助失踪这件事放下,你刚才讲,殿里丢下了一件东西,是什么东西?”

“是一根乌鸦的羽毛。祭坛上放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狩猎装,上面放着猎帽,在猎服和猎帽之间,夹着祈祷文折本,折本中夹着一根乌鸦羽毛。”

“乌鸦羽毛?”

“是的,非常有意思。打开夹羽毛的地方一看,正是书皮折到里边的空白处,上面写着莫名其妙的文字。”

“哦……什么文宇?”

“今日夫君匆匆去,三秋之后把家归。”

金田一耕助边听边笑着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句子写得简直像诗一样,不过,能肯定是贞之助的笔迹吗?”

“当然是!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这些字本来是用墨笔写的,不知为什么又用血在上面描了一遍。是不是因为墨字不清楚,才杀掉了乌鸦,用羽毛蘸上乌鸦血,描了一遍,折本中的羽毛尖有染上的血渍。”

“这……遗物就是这些吗?”

“是的,只有这些。不过还有一种东西不见了。”

“什么东西?”

“一个中型旅行提包。”

“中型旅行提包……这东西也放在神殿里吗?”

“是的,是几代子发现的。那天早晨,她去上供灯,无意中发现祭坛下面,放着一个旅行提包,登时感到奇怪,拉出来正要检查的时候,贞之助突然蹿进来了,他露出吓人的面孔说: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后来,那个旅行包就与贞之助一起失踪了。”

金田一耕助一边快速搔动着头皮,一边说道:“既然如此,这可能是一种暗示。不过,那个中型旅行包是?……”

“是贞之助的东西,是他结婚时带来的。听几代子一说,当时全家出动,四处搜寻,翻遍了各处,最终也没有找到,这就使人感到问题严重了!……”

“为什么?”

“因为贞之助从珠美子的存款折上,取出了10万元钱,如果用的是旧币的话,数额不算大,可那是刚刚兑换过的新币,数额还是很可观的。纹太夫非常恼火,派人报了警,把我们叫了过来。”

金田一耕助又沉思片刻说道:“督察警官先生,你怎么看这个案件的?”

矶川警官干咳了几声,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贞之助对莲池家不满,就偷了老婆的钱,装进旅行包里逃跑了。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他偷了钱走了不就结了?为什么还要从神殿里失踪,自寻麻烦?”

“你的意思是说:贞之助是从窗户跳了出去,然后,珠美子去关上窗户,也就是说,这是两个人合作干的事,对吗?”

“是的。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它什么吗?”

“那倒是没有,我同意矶川警官的说法。不过,问题是:他们两人为什么非要这样做呢?而且,直到现在,贞之助还杳无音信。”

“当时老人报警要求侦察,可珠美子小姐却笑着说,等等再说,结果,一直没有结论。那时,我们也认为:此案没有其他的犯罪行为,且贞之助偸的钱,又是自己老婆的存款,珠美子也允许了,因此我们就撤走了。”

“既如此,咱们今天为什么又来到这里呢?”

矶川督察警官默默地从口袋里取出一封信,交给金田一耕助,收信地址是县警察署,收信人是矶川督察警官,但却没有写上发信人地址和姓名。

抽出信纸一看,上边写着:

矶川督察警官先生:

你还记得三年前,莲池纹太夫家发生的那件事吗?11月7日就是那件事发生三周年了,这一天,应该是失踪的贞之助回家的日子。不知为什么,我思想上预感到,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因此,我恳请督察警官先生,能再到这里来一趟。我冒昧地给您写了这封信,警官先生,我心里很害怕,求求您务必宴来一趟。

没有发信人的名宇……

像这样的匿名信,一般都是十分秘密的。不过,从那绢秀的字体来看,应是出自女人之手。

金田一耕助反复读了两、三遍之后,把信还给矶川警官说:“你估计发信人会是谁呢?”

“我想,可能是珠美子夫人吧!”

督察警官把信装回口袋里,从髙台边站起来,金田一耕助也随之站起,两人边走边说。

“金田一先生,我很想当面问一问,珠美子是怎么想的,但一想到:既然是匿名信,她就不会坦率地承认和敞明心扉的。三年前我们已经有过接触了,她是个非常刚烈的女性。”

两人又沿着原路向回走,时间已近中午,金田一耕助肚子里,虽然已经开始咕咕地叫起来,但他的思绪,已经完全进入案情的思考,把饥饿早已忘到爪哇国里去了。

“督察警宵先生!……”过了一会儿,他叉向走在前边的矶川警官说,“刚才你说,三年前那个祈祷堂里,放着一张床,可为什么又不见了?是什么时侯,谁搬走的?”

“我也不清楚。不过,所谓的‘床’只是个名字,三年前床板就已经破损了,后来不知是谁,把床扳拆下来烧掉了。因为这一带狩猎的人很多,经常有人进祈祷堂休息……不过,这张床同本案有什么关系吗?”

“不,没有关系,让我再想一想……”金田一耕助没有明确地回答,又低着头沉思起来。

走了―会儿,他又叫住了矶川警官:“督察警官先生,那天早晨从外面跑进神殿里去的,肯定是贞之助吗?”

矶川警官惊诧地回过头来,盯着金田―耕助问道:“怎么?……难道你对此有什么怀疑吗?”

“没有别的意思,不过……”

矶川警官又扭回头来,边走边说:“可以肯定,就是贞之助,因为几代子是面对面与他说话。……啊,对了,珠美子夫人也看到了他的侧面,并肯定地说,那就是她的丈夫。另外,纹太夫、由良、小杉也都见到了他们的背影。”

“珠美子和几代子……”金田一又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你肯定那封信是珠美子的笔迹吗?”

“我想没错!因为三年前,我为确认祈祷文折本的宇迹,是不是贞之助写的,曾经把莲池家所有人的笔迹,都对照过了。”

“噢……原来是这样,真是个怪事。三年前她帮助丈夫逃走他乡,现在又向警方求救,究竟是什么动机,使她这样做的?说不定,珠美子在这三年内,发现了什么疑点,即在她们计划之外,又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这个事情就在明天发生……这可能就是她写倌的动机。”

“我也说不清楚诶!……”

两个人沉思着,一信不发地回到了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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