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案件的原因,就在于珠树和矶野秋的境遇不同,因此,矶野对珠树产生了不满、不公和反感。”

三角大楼顼层的侦探事务所,虽然仍旧肮脏的令人作呕,但由于今天来了一位漂亮的小姐,而增添了光彩,就像打霜后的花坛,又盛开了一枝鲜花——这就是糟谷六助领来的新野珠树。

“新野珠树小蛆长的非常漂亮,可是,矶野秋的美貌也丝毫不逊色,在学校里,她们是一对比翼齐飞的燕子,受到同学们的羡慕。但是,由于一个是丰常富有的总经理的小姐,而另一个是普通的售货员,两个人的社会地位和各方面的情况,都产生了很强大的差别。矶野秋对命运的安排感到不公,并由此产生了愤慨。她对糟谷六助先生有爱慕之意,可糟谷六助先生您,却和新野珠树小姐订了婚,这就引起了她对珠树小姐的忌恨。哈哈哈哈!……对着你们两个,可不该说这些……当然,她也不一定就是想和你结婚,只不过是一种茫然的憧憬罢了,但是,即使这种美好的憧憬,随着你们两个人的订婚,也随之破灭了,而且,情敌又是她忌恨的珠树小姐,因此,她心中对珠树产生了强烈的僧恨。如果仅仅就是这些的话,她内心的妒忌和憎恨,也许不会爆炸,不幸的是,她发现‘黑兰公主’原来就是珠树小姐,这就使她那憎恨的烈火,又熊熊燃烧了起来。想到仅仅因为珠树是总经理的女儿,就可以在商店里公然行窃,糟谷经理明明知道珠树有这种不光彩的盗窃癖好,竟然还要与她订婚。而自己因为是个普通的售货员,尽管努力做事,也得不到人们的青睐,不能受到社会的公平对待,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专门为有钱人安排的。矶野秋愤怒了,她悲叹自己命运的不幸,但她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她要抗争这个世道的不平!好,既然允许你珠树盗窃,我也可以行窃,总之,与其说盗窃是她的欲望,倒不如说是她对珠树小姐的报复心理,由此便上演了伪装‘黑兰公主’的一幕。”

珠树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她虽然解脱了杀人犯的嫌疑,但是,一想到正是自己罪恶的怪癖,把矶野秋逼上了罪恶的深渊,她就心如刀绞。

“原来如此。她是不是觉察到,自己的行动,已经被原三楼的主任宫武敬二发现,因而受到了威胁?”

“是的。宫武从糟谷这里得知,有人伪装‘黑兰公主’从事盗窃,就留心观察,随后发现她是矶野秋,便乘机对她进行威胁。可能从她的口中,宫武敬二又了解到‘黑兰公主’其实就是珠树小姐,随之又对珠树进行要挟。也就是说,他搞了个一箭双雕,利用盗窃罪,同时威胁矶野秋和珠树小姐两个人!”

新野珠树顿时渐愧得抬不起头来。金田一耕助又接着讲下去:

“案件发生的那天,矶野秋向伏见顺子谎称来了月经,要去厕所,随后就钻进了楼梯旁边的妇女时装设计室。她事先已经摸清了室内模拟模特穿的服装中,有一件黑色的外套,与‘黑兰公主’所穿的外套极其相似。她把这件外套穿到身上,又蒙上了面纱——面纱和帽子一定是预先藏在妇女专柜的某个地方——伪装成‘黑兰公主’,从职员专用楼梯下到二楼,又从顾客楼梯迅速上到三楼。但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失,必有一得’。她那天失算的是:自己疏忽了三楼的主任是新来的,伏见顺子也是上班才10天的新职员,他们都还不了解‘黑兰公主’的情况。矶野秋还以为,会和过去一样,顺利得手,万万没有想到,她竟被当场抓住,眼看就要原形毕露,她的一切都要完了。严重的危险,促使她采取了冒险行动,拚死挣扎。”

“那么,她杀害宫武敬二,是不是为了掩盖这件事?”

“是的,因为只有宫武敬二知道:矶野秋曾伪装成‘黑兰公主’,所以她就杀人灭口。一方面,如果不杀掉宫武,不仅盗窃的财货要全部交给她,而且,矶野秋永远摆脱不了他的威胁;另一方面,既然她已经杀了人,不除掉宫武敬二,她就保不住自己的安全。这时的矶野秋,已经变得凶残、大胆,她毫无顾忌地约了宫武,并向杯里下了毒后,离开了现场。之后,是你——珠树小姐随后来到了小客间。”

听到这里,新野珠树感到毛发直竖,浑身发抖:“难怪我前天收到一封匿名信,让我在那个时候,必须把钱送到小客间,否则就要把‘黑兰公主’的秘密公开于世……”

“可是,当你到了那里的时候,发现宫武敬二已经死去了,就惊慌失措地逃走,但是,那把杀人匕首是怎样到了你的手提包里呢?”

“是这样的,当我从七楼慌慌张张地跑下来的时候,黑暗中不知被谁碰了一下,手提包顺势甩到地板上,一个人把手提包捡起来,递给了我。肯定是这个时侯,匕首被塞到了我的手提包里。当时我正惊恐万状,急于逃走,所以接过手提包以后,不及细看,就跑回了家。”

“原来如此,一定是矶野秋在咖啡店下毒后,逃跑途中发现了你,于是她暗中埋伏,对你做了手脚。”

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糟谷六助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望着金田一耕助问道:“请问,……一开始你就注意到了矶野秋吗?”

“不,不是的……”金田一耕助仍然微笑着说,“一开始,我也理不出头绪,但所到事件发生的当吋,矶野秋离开了柜台,就多少嗅到了一点气味。我想,虽说现在正处于混乱时期,但也不可能人人手中都有氰化钾,最近,我从报上看到某军工厂曾于停战前,发给员工氰化钾,命令他们在紧急关头自杀的报道。联想到矶野秋曾在兵工厂做过工,可能也接到过同样的命令和药品。她是个刚强的女性,自从伪装成‘黑兰公主’以来,衣袋里经常装着氰化钾,以防发生意外时自杀。”

听到这里,新野珠树抽泣起来,哽哽咽咽地说:“矶野秋实在太可怜了,警察说她发了狂,其实罪过在我。”

“是的,如果你能认识到这一点的话,今后应该下决心,改掸‘偷窃’这种恶习。”

珠树一边抽泣,一边点头,糟谷爱怜地抚摸着她的双肩,金田一耕助站起来,走到窗边,默默地凝视着银座街战火后的废墟。外面正下着凄冷的小雨,像珠树的眼泪,又像是矾野秋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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