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下室里,一片阴森森的气氛。音平老人倒在湿漉漉的水池边,几个男子沉着脸,站在尸体旁边。

四周寂静得可怕,由于过分紧张,就连人们的喘气声,也能够听得见。金田一耕助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软绵绵的。

这里只有医生一个人在忙。他检查完尸体后,站起来对金田一耕助说:“凶手用匕首割断了音平的动脉血管致死,尸体上只有一处刀伤。”

“医生,音平老人是当即死亡,还是挣扎了一会儿才死亡的?”

金田一耕助之所以要这样问,是因为这时有一件可疑的东西,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受伤过了一会儿死亡的,但是时间不长。”

“假如他认识那个凶手,用某种方式暗示出来,能来得及吗?”

“你是说,他死前把犯人的名宇写下来吗?”

金田一耕助正要开口,背后传出了小玲的音声:“那根本不可能,音平老人不会写宇,他是个文盲。”

金田一耕助赶紧扭转回头来问:“姐姐,音平老人真的不会写宇吗?”

“是的,我们怎么教他识字也记不住,当然,就更写不出来了。”

听到这里,金田一耕助紧锁眉头,眼睛死死地看着一个地方。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忽地打了个寒战,急忙板起面孔,十分严肃地命令地说:“姐姐,你不能呆在这儿,快、快、快把她领到戏作室,同雷藏待在一起!记住:要保证她绝对不能会见任何人!你们听清楚了,不管是谁,什么理由,都绝对不准靠近雷藏和姐姐!”

小玲和徒弟们被他几句突如其来的话,吓得面无人色。

“金田一先生……”

等等力督察警官刚要说什么,金田一耕助抢先说:“督察警官先生,请你立即派警察,保卫女东家和雷藏的生命安全!我们的对手己经像恶魔一般杀红了眼。”

阴森森的地下室,增加了一层恐佈的气氛。

徒弟们和一名警官,马上围到小玲的左右,保护住她。

“姐姐,不要担心,事情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金田一耕助目送小玲在警察的护卫下出去后,转向等等力警官,说道:“督察警官先生,你看看这里,音平老人头部靠着的水池墙壁上,贴的是什么?”

“我早就看到了,这不是一张照片吗?”

“是的,这是雷藏的剧照。刚才我见到过,在音平老人身上,内容是雷藏扮演《八犬传》中犬探信乃的。”

“可这……”

“照片是用血贴上去的,凶手是不会这么干的。”

“刚才你说音平老人在死前,留下暗示罪犯的标记,是不是指的这个?”

“是的,因为他不会写宇,所以,才利用这张照片来标记凶手。”

“照你这么说,凶手就是雷藏?”

“督察警官先生,……”金田一耕助咧咧嘴微微一笑,说,“你仔细看看,照片是头朝下倒贴的呀!”

“我早看到了,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问题是,我们要分析,音平老人为什么要把这张照片,倒着贴在墙面上,然后才分析他为什要倒着贴上去。难道仅仅是由于临死前的痛苦,才分不清上下,还是意味着什么?”

说到这里,金田一耕助向左右环视了一眼,继续说:“督察警官先生,我们一起到地下室之前,我曾在这里同音平老人见过面。当时,这里虽说也是湿漉漉的,但是没有目前这么多水。当然,水管底部还在漏水,不过在我离开的这么一会儿时间内,总不至于漏出这么多水吧,这说明:肯定是有人来,拉开过管底的堵塞儿。”

音平老人的尸体,半泡在水里,血水混溶,令人惨不忍睹。

“谁来打开铁管看看?”

一个刑警过去打开堵塞儿,流下来不多一些水。

“督察警官先生,你看,昨晚铁管就堵上了,水池里的水,从铁管上口不停地流进去,现在,管中的水应该是满满的,可是,只有一点水流出来,说明刚才有人来打开过堵塞儿。来,咱们检査一下,铁管里边的情况。”

铁管上部进水孔处,靠内壁挂着一个山楂果大小的橡胶球,由极细的铁丝系在进水管里。说明橡胶球正对着水孔;挡扳抽出以后,借水的冲力,由池中从孔中流出来,挂在那里。

“喂,用警棍试试看。”

金田一耕助接过警棍捅了捅,突然大喝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橡胶球随着从管内掉下来。

一个刑警刚要伸手去拿,就听一声大喝:“别动!”

说时迟,那时快,金田一耕助一个箭步跳过去,用警棍尖压住了橡胶球,只见无数个锋利的针尖钻了出来,像个小刺猬。

“金田一先生,这……”等等力警官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就是紫虹的死因。由于橡胶球被管中的水淹没,所以,紫虹从上面钻下来的时候,毫无防备,身体重量压迫橡胶球,针尖从球中钻出来,遍刺进了他的臀部。”

“这是谁干的?”

“请大家考虑一下,昨晚扮演鲤鱼精的本来是雷藏,他的两个徒弟,已经呆在地下室里等候了,换紫虹代替,是开幕前临时决定的。由此可以断言,这个东西决不是换人之后安上去的,应该是在这以前,目标是针对雷藏的。”

等等力警官“丝丝”地吸着凉气。

“正是因为到开幕前,才决定易人的,如果当时凶手在场的话,一定会设法阻止紫虹出场,或者是偷偷地取下这种暗器,但是既无人阻拦紫虹出场,又没有人取下暗器,这说明,凶手当时没有在现场。因为幕后的人自由出出入入,凶手在雷藏昏倒前就溜走了。而且,我们还可以判断,这个凶手是女扮男装。”

等等力警官又骇然地睁大了眼睛,说道:“啊!…你是说,这个凶手是个女扮男装的人?”

“不错,督察警官先生,音平老人的照片,就暗示了这个意思,犬塚信乃本是个男子,他在很长时间里扮作女人。因此,倒贴照片的含义,是表示和这个故事相反,也就是说,罪犯是女扮男装。很可能是凶手为了消灭罪证,故意前来取走橡胶球,被音平老人发现,两个人进行了打斗。撕打中因肉体接蝕,凶手女人的特征,被音平老人识破,但音平老人终因年老体弱,被凶手刺伤动脉血管而导致死亡。”

“这个凶手是谁呢?”

金田一耕助张口正要说话,忽听舞合上传来一阵怒号和吼叫,其中还夹杂着枪声。

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警官急忙跑上来,到舞台上一看,拉窗道具披踩踏的粉碎,从幕后跑出来紫虹的跟包——那个半边脸有伤疤的民造,他手持匕首,满脸杀气,凶猛异常,可能是被子弹划破了头皮。鲜血淌了下来,样子很是吓人。

他正要从舞台右侧逃出去,发现金田一耕助和等等力督察警官站在他的面前。

“蓧原秋!”金田一耕助正颜厉色地喝道,“你已经彻底失败了,不要再罪上加罪了,还不放下凶器伏法!……”

蓧原秋异常恼怒,脸色青紫,愈显得丑恶凶狠;她想扭头向回跑,不料已经冲过来几名刑警,把她团团包围。警官身后是紧紧抱住雷藏的小玲。

金田一耕助看到小玲和雷藏安然无恙,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蓧原秋气恼得咬牙切齿,冷不防瞄准雷藏,把匕首投过去,被对面的刑警举起警棍击落。然后,她又从身上取出一个橡胶球双手紧攥。

“哎呀,不好!……”

人们急忙围到她的跟前,只见水池中溅起一片水花,蓧原秋已经一头栽入水中。

等等力警官一边指挥警察,从水中打捞蓧原秋,一边沮丧地说道:“在这个事件中,紫虹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难道,他仅仅是被误杀的受害者吗?”

“这个……恐怕不是,很可能是与其母同谋的。目的是杀掉雷藏,使紫虹成为‘稻妻座’剧场的合法继承人,然后再把‘稻妻座’卖给W公司,他也可以从家庭的桎梏中解放出来。总之,这是一个十分严密的杀人计划,可惜,他们母子共同幻想的美梦落空了。”

“那么,那个幽灵和送巧克力的人是谁呢?”

“幽灵可能就是紫虹,送巧克力的人恐怕也是他装扮的,他为了造成一种有人预谋杀害他的假象,好借此机会除掉雷藏。这样,即使他吞吃了有毒的巧克力,也不致丧命,因为其中的毒量,仅仅是致死量的1/3。可巧雷藏吃了有毒的巧克力,不能出台表演,他母亲又杀人心切,企图在第一天公演,就把雷藏干掉,背着紫虹偷偷地安装了暗器,紫虹不知这一情况,没有多虑,就代替雷藏出场表演,阴差阳错地导演了这场悲剧。”

从水池中捞出来的蓧原秋,旁边站立着小玲、雷藏和京三郎父子等人,这个绝代丑女已经气绝身亡。

“姐姐,如果你的眼睛不失明的话,可能早就识破了民造的真面目。正因为你早早地失明了,才给他母子造成了可乘之机。”

尔后,金田一耕助又向雷藏说:“雷藏先生,你要尽快忘掉这场恶梦,振奋精神,努力学习,争取早日成为一名超过尊父鹤之助的好演员,笼罩在你头上的灾难,已经烟消云散了。姐姐……”

“啊?……”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坚强应该同识时务结合起来,我认为‘稻妻座’已经到了应该放弃的时侯了。即使观众另眼看待‘稻妻座’,但这个戏园子,毕竟陈旧的破烂不堪了,如果雷藏先生能到W公司去演出,肯定会成为一名出色的著名演员。”

小玲深深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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