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是一位出身僮仆的著名将帅。从社会地位低贱的僮仆,成长为统率百万之众,叱咤风云,并成为彪炳史册的将帅,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考究卫青的成长,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中不乏历史的际遇:其中卫青的姐姐卫子夫正好是汉武帝的宠姬和皇后;其中有时代的造化,武帝时代大规模抗击匈奴的战争为卫青的才能提供了用武之地;而用人者和被用者之间的默契和配合,更是卫青得以功成名就的重要因素。卫青的成名可以说是汉武帝用人政策的成功的典范,卫青的才能和修养又成为历代人才的表率和榜样。

卫青的父亲郑季,曾在平阳侯曹寿府中任职,与婢女卫媪私通,生下了卫青,而在郑季与卫媪私通的时候,他已经有妻儿了。卫青少时回到父亲家中,郑季的妻子和子女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把他当做奴仆来对待,让他穿下人的衣服,干下人的活。有一次,卫青碰到一个钳徒,他给卫青相面,说卫青有贵人之相,官至封侯。卫青根本不敢奢望及此,他笑着说:“我现在就是个奴仆,只要主人不鞭打我,我就满足了,哪里还会痴心妄想,成王成侯呢?”

等到卫青长大后,他又回到平阳侯府中,做了骑从。建元二年春,他的同母姐姐卫子夫得幸于武帝。陈皇后的母亲大长公主出于妒忌,想杀害卫青。武帝听说后,反而召卫青为建章监、侍中,后来又升为大中大夫。

卫青因外戚的身份受到皇帝的青睐,但这种裙带关系并不能保证他安享尊荣,更不能使他成为彪炳史册的军事统帅。时代是人才成长的摇篮。正是奋发有为的汉武帝时代,为卫青施展自己的才能、演出威武雄壮的话剧提供了历史舞台。

西汉初年,汉朝统治者致力于休养生息,稳定国计民生,对北方强大的游牧民族匈奴的侵扰采取守势,通过和亲的方法,与匈奴各族保持友好关系。至武帝时,国力大大增强,雄才大略的武帝又无法继续忍受屈辱的和亲政策。于是部署大军,抗击匈奴。武帝用人从来不墨守成规,在抗击匈奴的大规模战争中,他起用卫青为将帅。元光元年汉武帝拜卫青为车骑将军,卫青率领大军出征上谷,一路上卫青英勇杀敌,斩敌无数。汉武帝为了奖励他的勇猛,特封他为关内侯。元朔年间,卫青连年率兵出击匈奴。元朔二年,他率军出征云中,迂回至于陇西,俘虏敌人数千,俘获牲畜百余万头,驱逐匈奴白羊王、楼烦王,收复河南境地,此后,汉政府于此置朔方郡。汉武帝论功行赏封卫青为长平侯,食邑三千八百户。元朔五年,卫青再率苏建等军出征朔方,击败匈奴右贤王,俘虏禅王十余人,众男女一万五千余人,牲畜近百万头。汉武帝于是拜他为大将军,益封八千七百户,其子卫伉、卫不疑和襁褓中的卫登,皆得以封侯。

元狩四年,卫青与霍去病分别出击匈奴。卫青出定襄塞外千余里,包围匈奴伊稚斜单于。单于突围溃走,精锐丧失殆尽。卫青乘胜追击,将敌人所有余部消灭干净。这次汉军出击,占领朔方以西至张掖、居延间的大片土地,保障了河西走廊的安全。此后一二十年,汉匈之间一直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武帝为了酬赏卫青、霍去病的军功,专门设置了大司马位,拜卫青为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几乎毕生与匈奴作战,前后捕斩首虏五万余级,益封凡一万六千三百户。

卫青本来是凭借他姐姐的关系,没有任何功劳,就封了官职。这很难让人信服。但是,卫青的确是个人才。正是因为汉武帝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大胆起用他。事实证明汉武帝的眼光不错,卫青果然是个英勇的帅才。如果当初汉武帝碍于卫青是外戚,从而不加重用,恐怕历史上就少了一个名垂千古的英雄了。

只要是对自己的事业有用的人,就不必在乎他的出身、地位,即使他是罪犯的亲人,仇人的亲人,如果他真的有才能,也可以大胆来使用。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三年(即1951~1952年),为了捍卫新生政权,中共中央发起声势浩大的“三反”运动。这场运动遏制了党内腐败现象,改善了党群关系,为新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立下汗马功劳。建国后第一大贪腐案———刘青山、张子善案件就是“三反”运动中挖出的反面典型。

在“三反”运动中,国家民航局揪出一个叫沈毅的人。此人早年留学法国,专攻弹道学。抗战时回国,当过国民党第三战区的少将专员。在重庆认识了周恩来,后经周恩来联络,投奔延安,成为陕甘宁边区为数不多的留洋专家。

新中国成立后,沈毅得到重用,任国家民航局副局长,掌控新中国民航建设资金。他却挪用了几亿元(旧币)巨额公款,购买进口手表等昂贵物资自己消费或送给他人。运动一开始,沈毅即被群众揭发出来并被逮捕。1952年经最高人民法院批准,沈毅被判处死刑。一个对革命有过贡献的“洋专家”竟要走上不归路,在当时,自然震动了中央各大机关。

1952年9月,负责哈军工(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工程学院,校址在哈尔滨,简称哈军工,陈赓大将是首任院长兼政委)筹建的陈赓偶然得知沈毅的事情,大为震惊,当即对人说:“留他一条命,我们利用他的才学,让他为教学服务!”

当时,陈赓正为“哈军工”的筹建忙得焦头烂额,筹建处的干部们忙得不可开交。保卫部门也同样忙碌,副部长不时将—张张调查表送陈赓审定。

陈赓的办公室安置在搬走的“哈医大”的旧房子里,走廊里堆满了旧家具、建筑材料,各种脚步声在走廊里咚咚作响。

保卫部副部长推开门,坐在桌旁,把—份名单递给陈赓。

陈赓取下方形眼镜,用手一挥,什么也没说,只是惊讶地噢了一声:“这个问号什么意思?”

“是有疑问的。”副部长坐近一些,摇动一下手中的钢笔,“她哥哥是台湾国民党要员,留在我们学院工作不合适。”

“你忽视了很重要的一点。”陈赓很快地回答。“你只知她有个哥哥是台湾国民党要员,而不知她还有一个哥哥是我们共产党的中央委员。她没有跟那个国民党的哥哥跑到台湾去,却跟这个共产党的哥哥留在祖国,不正好说明她是进步的吗?”

副部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吞吞吐吐地说:“可是……”

他话音未落,门慢慢开了。张述祖教授探了一下头,看见副部长便退了出去。陈赓忙喊住他:“张教授,你进来,我正要找你呢!”

张述祖在门槛上稍稍待了一会儿,快步走进办公室。他向周围打量了一番,扫视了一眼副部长,便坐在中间。

“张教授,你说那个弹道专家到底怎么样?”

“他曾经留学法国,”张述祖扶了下眼镜,回忆道,“在我们弹道同行里,都知道他是个宝贝。”

“宝贝?”陈赓摸了一下稀疏的头顶,“是宝贝,咱们赶紧要呀!”

张述祖望了一眼副部长,带着不可理解的表情摇了摇头:“恐怕要不来。”

“是不是又要总理批?”

“总理?恐怕天王老子也批不了他。”

“他就这么值钱?我不信!”陈赓还是用原来那样急促的语调讲话。他问副部长:“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副部长在烟雾里数落着:“他叫沈毅,在国民党兵工署工作过,又曾任国民党第三战区的少将专员,解放战争时期在东北起义,对我军建设兵工厂制造枪炮有过贡献……”

“这不很好吗?起义了,既往不咎。”

“陈司令员,你不知道,他以后到了民航总局工作,任财务处长,‘三反’中查出贪污罪,被判处死刑,后改为死缓两年……”副部长补充道。

陈赓被镇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情况会这样复杂。死缓两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他的脸色黯淡下来,在房间里来回走着,旧皮鞋固执地吱吱作响。

他把手杖在地板上使劲戳了一下,下了决心:“把他要来!”

“司令员,”副部长急了,“别人可以调,这个人可千万不能调。他是罪犯!”

“可以叫他立功赎罪嘛!”

“司令员……”

“你别叫我司令员!这不是战场,我不是司令员,我是院长!我要培养人才。他再有罪,他的技术是没罪的,我们必须留下他的技术!”陈赓讲得很快,讲完了,显得轻松开朗,在思索着什么。

副部长也同意了,但还是把脸骤然转向陈赓,紧闭着嘴唇,脸上带着倔强的表情,吐了一口烟,说:“陈院长,这事咱们作不了主。”

“我知道找谁做主。”陈赓沉着地笑了起来,“你去搞两张车票,咱们去一趟北京。”

到了北京,他给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董必武打电话:“董老,刀下留情,把‘宝贝’给我们‘哈军工’吧!”

“什么‘宝贝’?”

“就是民航总局那个贪污犯沈毅,他是弹道专家,懂法文,我现在就缺法文翻译……”

“哦,我明白了!”董必武温和地说,“你的意见可以考虑。我们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改成监外执行……”

“那太好了,董老,您可要快些!”

经毛泽东、周恩来批准,两个星期之后,犯人被押到陈赓面前。“宝贝”沈毅抬肩挺胸坐得很端正,两只手藏在腿缝里。他的脸庞干枯发黄,蓬头垢面,陈赓不止一次看他用肩膀肘擦着眼眵。

陈赓悄悄问副部长:“怎么还戴着手铐?”

“他是犯人,怕万一……”

“你看他那个样能逃走吗?取下来。”

副部长面带难色:“到哈尔滨再取吧。”

“同志,你得学会感化人。”陈赓走过来,把犯人的手铐提起来,向副部长使了个眼色。

副部长不情愿地把手铐开得哗哗响。

“宝贝”沈毅看看卡出印痕的手腕,看看拄着手杖含笑的陈赓,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痛哭流涕,呜咽道:“首长,你们是我的再生父母!你们说吧,叫我干什么,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你起来,不要这样。”陈赓安慰他。“你是我们保出来的,希望你不要给我们‘哈军工’脸上抹黑。到了哈尔滨,我给你找一间房子,你就专门翻译科技情报资料,在那里一面劳动,一面工作,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陈赓先让沈毅发挥外语专长,翻译外国技术资料。沈毅竭力报答救命之恩,每天埋头苦干,很快为哈军工的建设做出了成绩。

1959年10月国庆十周年举行“大赦”时,鉴于沈毅数年的积极表现,经学院努力,由军事法院宣布赦免沈毅。

无论是战争年代,还是和平时期,在陈赓手下工作的人都会感到心情舒畅,有用武之地。这得益陈赓这个人不“左”,不拘一格,不会用各种规格的卡尺去衡量人、限制人,而是尽量发挥其长处,并在发挥长处的过程中修剪其短处,使短处更短,长处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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