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滨楢江与杉浦的交往,在秘密之中,又进行了两三回。这件事在公司里无人知晓,尤其杉浦一向自命风流倜傥,所交往的女子均姿色过人,如今竟肯屈身为丑女上滨楢江的情人,是任何人都无法想像的。

“你仍然是处女!”

那一夜杉浦离开她身体时,对这一发现发出了惊叹。

此后,杉浦又在上滨楢江的公寓中与之发生两三次的关系。对于上滨楢江仍是处女之身的发现,使杉浦觉得上滨与一般欢场中的女子不同,在她的身体深处还有一片青春之地。只是她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与年轻的肉体并在一起,倒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身组合。

上滨楢江对于杉浦所积欠的债务不再催讨,而且还有求必借。

但她绝不相信杉浦会对她产生爱情,她随时都在提防着杉浦会骗了她的钱而一走了之。虽然由于杉浦的身上,使她体会出女人最需要的一切,但对杉浦亲近她的居心,却从来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上滨楢江从来不曾被人倒债,对于杉浦借的那笔帐,虽然已有预感必然有借无还,但仍算计着要从其他方面找回她的损失。

杉浦有个毛病,凡事都喜欢自我吹嘘,有时与女人做爱之事也绘声绘影的说给众人听,一方面教别人羡慕他的艳遇,一方面以情圣自居。但他绝不对人透露与上滨楢江的私情,这事万一被传扬出去,他只有成为大家的笑柄。他向来交往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漂亮,而且也夸下海口;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没有不到手的,如今却和上滨楢江这老丑的女人在一起,简直是破坏形象。

杉浦每星期六下午及星期天,一定留连在赛车场。在日本,到处有赌博性质的赛车场。

杉浦每当前往赛车场之前,一定先向上滨楢江借点钱,但这件事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倒不是杉浦不想再用上滨楢江的钱,而是他所能从上滨楢江那儿索取的钱,已不敷他使用。虽然他的债台高筑,但是日常生活上仍毫无异样,无人发现他的经济已完全崩溃,他在同事面前一样嬉皮笑脸、幽默风趣!

——这件事在星期一早上爆发了!

公司里的会计课发生了大事,课长面无人色的跑去向上司报告。临时召开紧急会议决定报警处理。这件事是杉浦从金库中卷款八百万圆潜逃,他原是负责出纳部门,因此,取款不费吹灰之力。

警方搜查他住处的结果,发现他自星期六上午出门即未归,唯有在他住的那间六块榻榻米大的房间找到很多散落在地上的赛车资料。

这么看来,星期六动手是他事先的计划,因为次日星期天,距离他的罪行被发现,又多一天的缓冲时间,他可以更从容的安排逃亡。警方立刻通知全国的警网,一方面积极的追查星期六黄昏时杉浦的行踪。

杉浦犯案之后,又逢星期假日,从他卷款潜逃到案发的星期一上午,已经事隔三十个钟头以上,所以四方查证的结果,认为他在黄昏时已离开东京,到星期一早上,他早已远遁。事实上,星期六的晚上他曾经前往上滨楢江的公寓门口。

“你好!”大约晚上八点多钟,他推开公寓的门向楢江打招呼,自己脱下鞋子,手里提着一只手提箱。

“你要去旅行吗?”上滨楢江站在榻榻米上看着他问。因为她想到明天是假日。

“是的,想作个小旅行。”

杉浦红着一张脸朝楢江看时露出笑意,也散出一股酒味。他坐在榻榻米上要水喝。

楢江装了一杯水给他,他一仰而尽,将手提箱搁在身边。

“你要出差吗?”上滨楢江在一旁好奇问:

“很远吗?”

“很远,九州。”

“长时间吗?”

“是很长。”杉浦有问必答。

窗帘已经拉上,从剩下的一点缝隙中,但见屋外的夜色已深。

“你搭几点的车?”

“啊!无所谓,什么时候都可以,真麻烦!干脆明天早上走好了。”

“不是出差吗?怎么可以这么自由?”

“没关系,今晚我住这里好吗?”杉浦以热情的眼光注视着楢江的脸,不同的是他的眉间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愁容。

“明天一早就走,否则让别人见了不好!”

“有没有啤酒?”

“你还要喝?”

“我不过瘾,家里没有吗?”

“怎么会有呢?”

“不好意思,你帮我跑一趟出去买吧!”说着,掏出钱包,这实在不寻常。

往常他从不拿钱,也是因为拿不出来,像今晚这样的事,真是奇迹。

楢江看了他的钱包一眼,竟然有一叠千圆的纸币。

“喔!很不错嘛!是出差费吗?别太浪费了!”

“好了,拿这去买吧!”他取出一张五千圆钞票。

楢江到附近小店买回三瓶啤酒,杉浦已经解下领带,只穿着衬衫倒在榻榻米上,头底下枕着那只手提箱。

“我买回来了。”杉浦闻声而起。他起身之后,那只被头部压过的手提箱,竟然没有一点凹痕,可见其中塞得很结实。

“你带了不少东西吧?”楢江看了一眼问道。

“是的,满满的一箱。”

“你的事我清楚得很,是不是出门在外懒得换洗,所以,带了一大堆内衣裤?”

“那里是衣服……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他故作神秘的拉近手提箱。

“不是衣服是什么?”

“你猜嘛!”

“猜不到呀!”

杉浦的眼光亮得出奇,楢江也心生疑问。

“到底是什么?”楢江开始觉得这里面必非寻常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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