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你父亲后来把钥匙给了我爷爷,是吗?”文婷问道。周金柱摇了摇头。

“不久县城沦陷,父亲带着他的家人随第十军的官兵到了重庆。因为这一走,就不知以后是否还会有见面的日子,所以在临走之前,我父亲与你爷爷合了影。

“直到大陆改革开放,我才踏上了大陆的土地。在我准备到大陆的前几天,父亲因病去世。我按照父亲的遗愿去找你爷爷,在统战部打听到你爷爷已不在人世了。听了父亲讲述鹅岭沟的故事之后,我曾暗暗下了决心,回到大陆之后,一定要上鹅岭沟看看,那是一个什么样的神奇地方。因此,我不顾危险,于八十年代初,踏上了上鹅岭沟的道路。当然,我并不是去寻宝。”

“您是去寻找父辈的回忆?”

“也可以这么说。”周金柱将烟头在烟灰缸里磕打了一下烟灰,“人生的际遇真的很奇妙,那一次,我见着了你的父亲,我们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在一起谈得非常开心。在离开莱市之前,我把珍藏了很久的土匪钥匙作为纪念品送给了你爸爸。你爸爸撑船摆渡,渡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也许能遇见另一片钥匙,也许还会再有奇迹出现。”

“您成为周子玟的叔叔,是因为您父亲与周云清的关系吗?”

“没错,周云清比我父亲大两岁,他是为了救我父亲而死。所以,父亲早把他当做兄弟了。我于八十年代开始在大陆投资办厂,从来没想到过要把生意做到多大。可一旦踏上了做生意的路,不进则退,就只好往前走。就这样,生意越做越大。周云清的儿子周碧岭很不幸,老婆自杀后,他丢下两个小孩,上了鹅岭沟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协助周子强在鹅岭沟下开了一个化工公司,算是为父亲的朋友尽点心意。”

没想到周子强的爷爷原来是个有名的土匪首领。文婷想道。

“您交给我的秘密任务不会与宝藏有关吧?”

在文婷看来,除了寻宝,周金柱还有什么办不到的事呢,居然有求于她这个普通平凡的女子?

“不,事实上,由于工作繁忙,加之年纪较大,我已失去了对鹅岭沟宝藏探索的兴趣。”

“哦?”

周金柱沉吟着,“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文婷以为听错了。

“没错,帮我找到一个叫林绚绚的女孩。这是一个非常特珠的任务,你必须单独行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踪。”周金柱说道,“调查所需费用,全部由我负担。”

“有什么特征吗?”

“如果她还活着,应该是位二十四岁的少女。”周金柱脸上密布着哀伤的阴云,“唯一能找到林绚绚的方法,就是去找身上带着另一枚土匪钥匙的少女。跟这枚钥匙不同的是,那枚钥匙的正面是个‘日’字。”周金柱说道。

真是不可思议。周金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刚才明明说,另一把土匪钥匙被苏泽塘拿走了,多年来下落不明,为什么突然之间他居然又知道钥匙在一个叫林绚绚的少女手里呢?

“是不是很好奇,我怎么知道另一枚钥匙下落的?”

“的确如此。”文婷坦言道。

周金柱缓缓地说道:“二十五年前,化工公司还没有建立,温泉风景区也不存在,鹅岭山下一片荒凉,只有‘独此一家’孤零零地立在断头崖山上。为什么叫断头崖呢?不仅仅是因为那儿断崖比较多,而且也因为附近的村民吵架想不开,或者过去一些穷得生活不下去的人,都会到那个地方跳崖自尽。断头崖下有个山洞,叫怨鬼洞,过去是土匪的临时藏身之处,后来成了传说中闹鬼的地方。所以,那个山洞是一般人不愿意接近的地方。我在八十年代初那次去鹅岭沟,从山上下来时,想到‘独此一家’休息,恰巧遇到了一位想自尽的姑娘,跳下山崖后昏迷在洞口上面的树枝上。我把她救活了过来。她醒后,执意不肯回家。我怕她再次寻死,守着她在洞内过了三天三夜,也做了她三天的思想工作。没想到的是,我居然爱上了她,和她发生了感情,最后把持不住自己,冲破了最后的道德底线。也许在她看来,她的生命反正是捡回来的,所以对我当时的冲动要求,没有丝毫的拒绝。当时,只要她稍做抵抗,我或许就不会做出那件令我终生忏悔的糊涂事了。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便许下了诺言……我会回大陆娶她。”

文婷渐渐有些明白了。

“这个诺言太大了。”周金柱用手抓着自己的头说,“临别时我叮嘱她在家安心等待,三年后我会来找她。可是,我这一去,由于父亲上司的施压,父亲逼我与他上司的女儿结了婚。那些年,我一直忘不了她,不知她过得怎样。我很想见她,又不敢去找她,因为我违背了之前的诺言。”

“您找到她了吗?”

“她曾告诉我她叫刘玲虹,我离开她之前,她说过,如果以后在断头崖下的冤鬼洞边发现一个坟墓,那一定是她的。”说到这里,周金柱竟然伤心地大哭起来,“我回大陆之后,到过那儿,发现了那座坟墓。第二年,我再去那座坟墓时,一个蒙面人给了我一封刘玲虹当年留下的书信。信中说,她给我生了一个女儿。其实,我在鹅岭山下建化工公司,一半是为了替父亲报答周子强爷爷的救命之恩,一半是为了想找到我们的女儿。遗憾的是,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一直没有进展。”

“林绚绚到哪儿去了,难道刘玲虹没在信中说明吗?”

“有。”周金柱回道,“林绚绚被她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表姐抱走了。她表姐夫是一个在莱市驻军的士兵,是广东葫芦岛人,退伍后自然要回到葫芦岛。”周金柱流着泪道,“我只是想见绚绚一面,并不乞求她能对我这未曾尽过一天责任的父亲给予原谅,但我要为我的无知和冲动造成的后果忏悔。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选择在大陆投资的主要原因,因为亲情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我。”

“可是,林绚绚身上怎么会有土匪钥匙呢?”

“那钥匙是刘玲虹在林绚绚被抱走时给她做留念的。至于她为什么会有那把土匪的钥匙,我也一直想知道。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对于她的情况知道得很少。这种事更不好随意找人打听,毕竟因为这宝藏,已经死了三十二个人了。其中部分死者,也多少有些后代。那件事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不想让它再生波折。而且,原来我身上的那片钥匙给了你父亲,我不好再去向你父亲索回。这就是我一直没有去找林绚绚的缘故。”

文婷明白了,以周金柱的财力,找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为何要她出面呢?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只要打听清楚刘玲虹的身世,有关土匪钥匙的来历不就清楚了吗?”文婷问道。

“不是那么简单。”周金柱摇了摇头,“我怀疑刘玲虹是一个编造出来的姓名。”

“这么说来,您打听过,没有找到叫刘玲虹的人?”周金柱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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