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博士后进站的事非常顺利。四月份与导师见面认识,五月初博业一毕业,毕素文就到了滨海大学医学院报到。

从事陌生领域的科研工作的确是个挑战。要在短期内做出像样的科研成果,这在许多科研工作同行来看,不可思议。但毕素文却因此显得兴奋。他在杭州读博士时所任的毕业论文内容,就是从一些昆虫的分泌物中提炼出对某种疾病有抑制作用的酶活性物质,经鉴定有效成分后,再在实验室里合成具有类似结构的物质。那时,他为此主修了两门课,动物生态学和普通昆虫学。这样使得他从事目前的科研有了一些基础。王福平来滨海大学上班后,成了他的义务顾问。每每遇到昆虫方面的问题需要请教,毕素文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他。

毕素文在离医学院不远处选了一个不引人注意但非常安静的顶楼租了下来。楼下拐角处有个垃圾场,使得这儿的房子不但租金便宜而且几乎无人问津,但对毕素文来说,却是一个极为理想的地方。他把租来的房子隔成两间,一间是睡房,另一间做实验室。

研究分两步走,先在室内建立实验模型,从实验模型中取得系统的实验数据后,再归纳总结后建立相应的数学模型。因为室内受影响因素少,这样很容易找出实验规律。当实验研究成功后,便转移到户外进行实验研究。

实验内容非常枯燥,饲养嗜尸性蝇类昆虫,给以不同的动物尸体,观察昆虫在尸体上的变化,收集标本进行分析再记录数据。

经过六个月连续不停的研究,毕素文终于取得了第一个重大的科研突破。

通过检测昆虫所含重金属的含量来推断重金属中毒死亡后的尸体死亡时间是世界法医学上的难题。因为昆虫体内重金属的含量与中毒尸体内重金属的含量不具有相关性,只能定性说明,不能定量推断。毕素文根据重金属主要结合硫类蛋白质的特性,合成一种能结合含硫基团的有机物。该有机物与结合重金属的蛋白质产生特异结合后,能产生一定波长的荧光,从而可以用带荧光检测器的仪器定量检测。一举解决了国际法学界上的这一难题。

十月底,毕素文宣布了他的科研成果,也完成了他的博士后经历,成为滨海大学医学院有史以来出站最早的博士后。

毕素文留在了滨海大学医学院法医教研室工作,并在明星法医鉴定中心负责有关法医昆虫学的司法鉴定,正式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尽管诸如其他毒理学、病理学、血溅分析及创伤弹道学等法医学科都演变成公认的法医工具,法医昆虫学却鲜有人问津。一门新的学科能不能被司法接受,除了必要的成熟方法之外,还得由实践来决定。鉴定的方法不但要能说服警方采用,而且结论的可信度要能经得起司法部门的质疑。如果能在昆虫方面为破案首开成功的先例,对法医昆虫学研究的推动,无疑意义巨大。

毕素文把第一个目标锁定在苏姗姗被害一案上。从司法公正的角度上来说,他希望案情的前因后果能有一个合理的科学解释,降低案情中可能存在的疑点成分,能使司法的公正性更具权威。从个人角度来说,他也极希望在案件中发现苏姗姗的遇害可能存在着不为他所知的隐情。

不管能不能解开这个案情,他一定要努力去尝试。在科学上,没有不失败的成功,只有不成功的失败。

在实施他的计划之前,他得找文婷了解一下案发情况,文扬或多或少会透露一些信息给她。

毕素文走到一口爽公司大楼下面,文婷正和刘丽人争得面红耳赤。

“我是经理,你是员工,经理吩咐手下的员工做事有什么不对吗?再说,这事是清洁工做的没错,但今天是特殊情况,要你买地毯来铺好,是因为你做事细心,对工作有责任,是出于对你的信任,明白吗?”

“难道地毯是我铺的,就成了我的错吗?”文婷毫不示弱地为自己辩护道。

“你知道我们公司是生产什么的吗?是生产饮料。如果让外面的人知道了这件事,谁还敢买我们的饮料?商家还会订我们的货吗?你说你这样做,安的是什么心?”刘丽人大声质问道。

“我怎么会料到地毯下面有这种东西呢?”

“谁知道你拿着地毯从外面进来时有没有故意藏着呢?”刘丽人冷笑道。

“我有什么理由要这样做呢?”文婷的说话声小了许多。在这件事上,她的理由如此苍白无力,因为她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从而无法让对方相信她没有做这种恶作剧的事。尽管这样,她仍然坚持她的清白,“我拿来地毯是干净的……”

“哟哟哟,好像我冤枉你了?你成了受害者?”刘丽人高声打断着说,“现在出了这种事,你说你打算怎么办?”

“我去洗。”说罢文婷弯下腰,要卷起地毯。

“慢着。”刘丽人一脚踩住地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你想怎样?”文婷回道。

“我要你走人,马上走人。”刘丽人指着文婷的鼻梁,“你要识相,最好自己滚出这个公司。我们公司用不起你这号人,留着你,别弄脏了我们公司。”

“你怎么辱骂我都可以,要我走也行,不过,在我走之前,我希望公司把这事查清楚。”

“你这是在威胁?要挟?告诉你,出现这种事,要留你,周董事长也没有办法,你闯的乱子太大了。除非他想亲眼看到这个公司如何倒闭。”

“我提的条件并不过分,只想公司还我个清白而已。一个偌大的公司,对于要走的员工,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吗?”

“你还要狡辩?”刘丽人指着文婷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早就知道你对我不满,看我不顺眼。你想借机弄垮我,趁领导来视察时想出这种坏主意。告诉你,欺骗我没那么容易。”

一直站在那儿的毕素芸,这时开口说话了,“刘经理,戴帽子也得看天气。你是周董事长身边的人,文婷弄出这样的事就可以把你弄下来吗?你也不想想,如果真是她弄的,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我看,倒是你想借机把文婷赶出这个公司。”

“哼,这种事你以为她做不出来吗?”刘丽人冷笑道,“她弟弟是个杀人犯,她会好到哪儿去呢?你明明知道这一点,为什么还要袒护着她,偏向着她呢?本来我们公司不应该招这种人进来。出了这种事,你作为她的上司也负有责任。”

毕素芸感到有些难堪。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她和文婷的关系极好,如果这种场合强行为文婷说话,会让人怀疑她有私心。尽管她相信文婷不是故意的。所以,毕素芸想了想,只好缄默不言了。

文婷的身子开始发抖,再也受不了这种无端的指责,捂着脸跑开了。随后,眼泪不停地流了出来。

刘丽人招呼身边的两位员工,要清理毛毯上的蛆虫。

“慢着。”毕素文走了过来,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找根小木棍将几条蛆虫扒到纸上,小心地包好,然后拿在手中。

“你要干什么?”刘丽人不解地问道。

“我对蛆虫产生了好奇。”毕素文神秘地一笑,拿着蛆虫回到了医学院。

毕素文将收集到的蛆虫先放在热水里洗了一下,然后放入70度的酒精里浸泡了一段时间,处死蛆虫后他打电话叫来王福平。两人经过与标本细致对照后,确认是当地一种丽蝇产下的蛆虫。对蛆虫的体长及形状进行分析之后,发现在这个发育阶段,正是丽蝇蛆停止进食,离开食物源经历蛹期的时候。

毕素文立刻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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