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罗汉柏商会的情况相同,逗子三郎的不在场证明,透过上司和同事的证词,相当干脆地得到了证实。正如他自己所陈述的那样,他整天都在桌前工作,所以可以判定,出现在“信使中心”的不可能是逗子。不过,警方也不能排除,那个男人是受逗子之托,前去“信使中心”的可能性,所以他的嫌疑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地得到洗清。

一天,一名女性来到警察局。她说,当读到报上关于警告信的报导后,自己有一件事相当放心不下,于是便前来说明。玉泽映子是一位年满二十六岁的上班女郎,一眼望去就给人一种聪明而举止沉稳的印象。她留着较长的头发,向内卷曲,每次摇头,便会露出白皙的脖颈。

“我与被杀的黑发小姐并不认识,但打从一开始就对这起案件相当关注。因为对方同样是女性,而且工作性质也相似。不过,我在看到今天早上的报纸之前,从未想象到自己可能跟这件事情有关。”

接待她的刑警,对于对方所谈的内容似乎相当感兴趣;他用诚挚的表情,等待着她接下来所要说的话。

“听说事件发生前曾有人寄过警告信,里面似乎说:‘对你所看到的东西保持沉默’。”

“是的。”

“我在想那封警告信,也许本来应该是寄到我这里来的;换句话说,黑发小姐或许是被误杀的。我强烈地有着这样的感觉。”

“原来如此,不知你能否说得更具体一些呢?”

“好的。”

像是在思考该从何处说起似地,玉泽映子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我很喜欢推理小说,不过,因为收入并不是太多,所以往往都是买旧书。”

“哦?”

“上个月下旬我又买了一本,在通勤的电车上阅读。那篇小说非常长,而且,如果不是逐行逐行地慢慢读下去的话,便不能享受到百分之百的满足。因为是那种类型的长篇,所以读起来很花时间。”

“嗯。”

“不过,我买那本书还有另一个理由,那就是在书的扉页上有作家的签名。”

“签名是吗?”

“正因如此,所以我非常想要,于是就买了。在签名的旁边,还写着被赠与者的名字。”

“那么也就是说,签有A姓名的书是赠给B的,然后B读完之后,又把它卖给了旧书店。是这样的意思吗?”

“我想是这样的。”

“这样说来,这位B先生可是有些失礼呀,这种时候应该把人家的签名擦去之后再卖,才是对作者本人的一种礼貌吧!”

“我也有同感。如果作家本人知道了这件事情的话,心情一定会很不痛快吧!这位无礼的B读者,就是黑发雪江小姐。”

警察用力眨了眨眼睛。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正面挨了一记竹刀似地,整个人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无视于刑警的吃惊,玉泽映子继续往下说道:“正如刚才所说的那样,我是在上下班回家的电车中阅读那本小说的,九月二十六日那天晚上也是如此。那天是星期五,因为公司有一场保龄球比赛,所以回家比平时晚了许多,等我回去时已经是十点过了。当我在地铁的赤坂见附车站下车的时候,路上还可以看见十几个人,后来我越走,人数就越来越少,等到我走到新田神社附近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当我走过神社前面不远的时候,忽然从后面传来了脚步声。是在跟踪我……或者说是在后面追赶我?我突然感到很害怕,于是开始跑起来,想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就在这时候,刚好有一辆空出租车从我面前经过,于是我便跳了进去。后面的男人看到之后,就没再追上来了。”

“是变态跟踪狂吗?”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从那封警告信的内容来看,应该是要追杀我的人。我想,我一定是无意间看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

“关于这一点,我到现在还是不太明了,”

接待的警察侧着头,露出了些许困惑的表情说着:“也就是说,黑发小姐所收到的恐吓信与你所目击到的事情有关联,可是……”

“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谈谈的事情。等我回到家,心情平静一些之后,才头一次注意到自己把书弄丢了。我原本以为是忘在了出租车上,于是便向出租车公司打电话查询,不过对方却说没发现这类遗失物品。那么,应该是在我被追赶的时候弄丢了的。而追赶我的男人捡到了那本书,透过扉页上所写的名字,他断定:这本书的主人,也就是我,就是黑发雪江。”

“嗯……”

刑警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玉泽的推理可说相当清晰;那个男人捡到的书上有作者的签名,一般按照常识来理解的话,绝不会有人把别人送给自己、附有签名的书卖出去,于是他便认定,丢掉书逃走的女性一定就是黑发雪江。这个男人为了弄清雪江的工作单位所在地,所以打电话查明了她在文书课工作。黑发这种姓氏非常少见,去翻翻电话簿便能简单地查出她的住址,要想找到她的工作单位也应该很容易。然后,他给她寄去了威胁信,而她却表现出一副挑战的态度,所以对方才采取了毒杀的举动……。

“那个追赶你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当时我吓坏了,根本不敢回头看。”

那是理所当然的。虽然无法弄清那人的长相和特征很遗憾,但也没有办法。

“那么,那个男人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没有,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的压低脚步声走着,像忍者一样穷追不舍。”

“你能把在新田神社附近发生的事情再讲得更准确些吗?比方说,确切的场地在什么地方?”

“在加拿大大使馆附近。”

新田神社离地铁赤坂身附站大约一公里,位于涩谷方面的青山大道的右手边。这一带虽然平常车辆往来很多,但是一到夜间,行人就变得非常稀少,即使遇到变态跟踪狂而高声呼救,或许附近的行人也无法听到。

不过,这时刑警忽然惊讶地想起另外一件完全无关的案件:九月二十六号晚上八点左右,在这个神社境内发生了一起推销员被杀案件,这个案件的侦查工作,直到目前也仍然停滞不前。

“你经过的时候,是二十六号吗?”

“对。那天晚上在神社发生了杀人案。”

事件是第二天早上,在境内清扫神社的清洁工发现了尸体以后爆发出来的。

“我看到第二天的电视新闻时,吓得浑身发抖呢!”

“你说,你经过那里的时间,大约是十点刚过?”

“是的。我在车站下车的时候是十点,所以应该是十点过十分左右吧。”

那也就是说,玉泽是在案件发生后两个小时经过那边的;那么,她应该与推销员被杀没有太直接的关系。

“真的是太遗憾了。本来我还以为案件已经稍微破解了呢……”

“咦?”

“哎呀,我说的是我丢掉的那本刚开始读的推理小说啦!”玉泽映子露出白色的牙齿,微笑着这样说道。

“那,我得赶在午休结束前回到工作单位啰!”说完之后,她便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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