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有这种事吗?

连我自己也是刚刚在文学院教室才听到江美亲口透露,大师为何光听我叙述一年半以前的轻井泽之旅就猜得出来。

我唯一的念头是,圆紫大师该不会在当时就躲在天花板上,或是戴着附有吸盘的手套像雨蛙般贴在窗外偷听吧。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后者的模样,大师还穿着表演的和服。我看着眼前的他,忍不住眨眼。

大师一派从容地确认:“我说错了吗?”我拼命摇头表示“没错”,然后又用力点头表示“要结婚”。

“是吗!”无视于我的复杂反应,圆紫大师莞尔一笑,又开始喝起咖啡。

“为什么,您怎么知道?”

“没什么,其实很简单。”

圆紫大师放下杯子,仰起人偶般的脸庞,说:“我刚才不是说过,我也去过轻井泽吗?”

“对。”

“那是几年前,令我难忘的五月一日。我从小诸过去,时间还很充裕,难得有机会,我打算去怀古园游赏一下,所以在中途下车。同行的弟子游紫,事先查过电车时刻表。他这人就是一丝不苟的化身,照理说不可能失误,偏偏那时候搞错了,等到我们抵达车站时,电车正好离开,结果没赶上。”

“唔。”我听得一头雾水。不管怎样,只好先含糊应声。

“真是倒霉的俊宽,但事后懊悔也没用了。”

“是啊!”

“于是我们改搭出租车。车站前面停了很多出租车,我俩上了其中一辆,司机问我们目的地,我一回答轻井泽,对方立刻说:‘先生,很抱歉,请你们下车!’。”

“咦?”

“然后,司机指着旁边的一辆说‘请你们搭那辆’。你猜……”

圆紫大师停了一拍,缓缓说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拒载吗?可是如果不载人,又叫你们坐隔壁的车……”

我依照一般常识回答。

“隔壁那辆车正好要去轻井泽,有人用无线电叫车……”

“如果从轻井泽过来的客人,应该会搭轻井泽的出租车吧。”

说的也是。

“很简单,那是要回轻井泽的车。”

“不不不,那是小诸车站的出租车。”

“不然,那辆车已经坐了要去轻井泽的客人。也就是说,采取共乘制吗?”

“不不不,那种客人很少见。”

“派车路线不同,所以原先那辆车不走轻井泽。”

我苦苦挣扎。

“又不是公交车,应该没有这种限制吧。”

“再不然……”我的思路四处碰壁,接着又发现一个出口。

“和值班时间有关!”

“这个推论相当不错。小诸往返轻井泽得花不少时间,这跟前往市内不同。不过,我既然特地出题,表示话中藏有‘解谜的钥匙’——司机先生‘有事’。”

“有事?”

“你猜,是什么事?”

我当下恍然大悟。五月一日!

“劳动节!”

圆紫大师笑着点点头。

“对,他要参加劳工大会,如果跑一趟轻井泽会来不及,只有五月一日才会发生这种事。季语就是最好的例子,有些事件会与时间结合。”

“是。”

“我们今天的对话也很典型,从季节时令的寒暄开始,再从‘梅雨’谈到‘蜗牛’,相当自然。接下来又提到录音带。不过你特别提的,是还没发售、预定收录在最后一卷的〈鳅泽〉。那是冬天的段子,从那里又扯到三题段子,于是你开始叙述‘晚秋的轻井泽’那个故事。从夏天,突然转为冬天再进入秋天。‘季节’的顺序错了。”

我噘起嘴:“就算‘季节’不对我也没办法。”事态本该如此,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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