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是好东西。

否则沃尔德教授,也不会用古希腊、古印度和古中国三个古老文明的、影响财富气运的失传阵法,来拯救现代希腊千疮百孔的经济了。

毕竟一个国家正常运行需要钱。否则联合国也不会用人均年收入的多少,来判定发展中国家、发达国家和欠发达国家的标准。而一个家庭的幸福与否,其实更需钱来衡量。

俗语说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其实这句俗话,归根结底,也是错误的。幸福家庭的幸福,总是基于财富能够积累,有钱花。而不幸的家庭之所以不幸,正是因为贫穷家庭百事哀,于是家庭成员开始酗酒、家暴,恶性循环。

话可能不好听,但这就是人类学的真理。

眼前是一栋典型的贫民区住宅,肮脏,拥挤。六层的排式房子依稀还有计划经济时代的典型特点,我甚至怀疑,这栋看起来大约有四五十年楼龄的建筑物,或许还是当初的苏联援建的。

因为五十多年前,国内根本就没有技术制造六层的高楼。

只是时过境迁,当初是高大上、令所有人羡慕嫉妒恨的楼房,但在财富积累越来越快的社会里,这栋楼显然已经成为了贫困的代名词。

我将车停好,看了看手机上的资料。

那户李姓人家,居住在顶楼,617号房。雪珂紧跟着我,一路十分好奇。楼内并没有良好的排水系统,所以阴沟裸露在地面上。沟渠里没有用石板遮盖的地方,散发着惊人的恶臭。

阴沟里的水面漂动无数的脏东西,可是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有觉得不适应。

楼内有能力搬走的,全搬去了耳城的新城区。这里剩下的只有老人和许多没有能力赚钱的残疾人、懒人和困难户。

“贵国真有趣。”雪河和我一起踩在楼梯上。楼梯的铁扶手有许多都被人故意撬走,当做钢材卖钱去了。无奈的居民只能扯了几根铁丝,免得老人小孩掉下去。

虽然那些铁丝起到的防护作用,只能说聊胜于无。

“贵国的一线城市比发达国家还繁荣,但是五六线城市,却比不上欠发达的非洲。”红发的友邦老外如此评价。

我揉了揉鼻子,呵呵两声:“现代的工业化发展,是从欧洲开始的。作为发展了几百年的欧洲人,你确实会觉得我国的发展很畸形。但,我并不这么认为。牺牲—大片小城市来供给几个主要城市,会带来快速的经济增长。这就是东亚奇迹的主体思想,日本以及韩国,也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柯凡森老师的博物学著作中,经济篇里就分析过,你应该拿来读一读。”

“狡辩。总之我觉得是不正常的。”雪珂没被我说服。

我也没跟她解释,意识形态都不同,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来到617号房前,我敲了敲门。没等多久,房主人就来开门了。

开门的是一个一脸胡茬的中年男人,脸上布满皱纹和愁容,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因为疲倦的原因,已经耷拉得只剩下了一条缝。

“您是?”男人的语气带有虚弱以及被艰难生活压垮的谦卑。

“我叫夜不语。是来帮你解决问题的。”我回答。

“夜不语先生,啊,记起来了。你是那个什么基金会的!”男子顿时热情起来,“您家的基金会实在帮了我太大的忙了,没有那笔钱,薇薇根本活不到现在!”

基金会?我愣了愣,突然想到杨俊峰的侦探社似乎确实是以某个基金会的名义,跟这家人接触的。

“请进,快请进。”男子侧身,将我们让进屋子,“我姓李,叫李强。”

屋子很小,甚至比外边肮脏的走廊还要脏乱。地上扯满了用过的废弃绷带,居然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擦干的血迹,几乎没有能够下脚的地方。这是个典型的一居室,一个客厅,一个卧室。没有厨房和卫生间。

李强苦笑着本想招呼我俩,可是眼瞅着十多平方米的拥挤屋子中根本就没有给我们倒茶的空间,于是越发尴尬起来。

“我们不渴,先让我看看你的女儿吧,听说她身上发生了一起离奇古怪的案子?”我瞅着地面的杂物,寻找了几个落脚点,跳到了客厅中央。

“在这边,里屋请。”男子一边往里边带路,一边唠叨着,“我妻子是个爱干净的人。我没本事,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有了个好妻子,生了个好女儿。本来我应该是幸福的,可是,唉。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跨过小客厅,来到了所谓的里屋。这里屋只有四平方米,只够摆放一张稍微大一些的床。原本一家三口估计都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的。但现在出了意外,整张床都被床上的一个物体给霸占了。

等雪丫头看清楚床上那个硕大的东西时,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只见那个肮脏的球一般的物体,哪里是什么球,分明是一个用破烂的布条包裹起来的人。

不只是她,甚至看得我也倒抽了一口冷气。那个人躺着的姿势实在太诡异了。肿胀成球体的身躯四肢都被布条遮盖得严严实实,哪怕现在是夏天,整个屋子也不通气。蒸笼一般的温度,将屋内的空气熏得腐臭不堪,而床上的人,依然被盖得连脑袋都看不见。

“这就是我的女儿,李薇。”李强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原本卑微的眼神中露出了自豪和慈爱,“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骄傲。”

根据老男人给我的资料看,李薇读六年级,只是个普通的小学生而已。资料并不多,究竟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怪事,我也不是太清楚,所以才会特别吃惊。这个小女孩究竟遇到了什么,居然会变得如此惨。

“她,得病了?”雪珂的声音在微微发抖。

李强点点头,笑容更加的苦涩:“要看看吗?”

疾病对一个贫穷的家庭而言是毁灭性的,一场病毁掉一个家庭的事情比比皆是。如果想要治病,就必须要获取社会的同情。估计同样的事情李强一家已经干了不少,麻木了,甚至成为了一种获得帮助的本能行为。没等到我俩的回答,李强已经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布条捆成的被子。

这一看之下,我只感觉阵阵寒意,直朝背脊涌去。雪珂更是差一点就吐了出来,她拼命捂住嘴,保持着自己对床上女孩最后的尊敬。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全身僵硬,好不容易才憋出这句话。

掀开布条后,李薇惨不忍睹的身体直接暴露在我们面前。十二岁不到的小女孩,身体完全发肿发烂。她的皮肤不知为何剥落了,为了保持体表的水分和不会遭到二次伤害,这个贫穷家庭干脆用保鲜膜把李薇裸露在外的肌肉给包裹了起来。

我这才明白,也是由于没有皮肤的缘故,身体不能自动调温,所以哪怕屋里再热,也必须用大量的布条来保温。

夏天是滋长细菌的最好季节。显然恶心的细菌已经侵入了小女孩的身体,因为保鲜膜下的肌肉组织,我能清楚地看到,正在不断腐烂。

难怪整个屋子都有腐烂的气味,正是从李薇烂掉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小学生仰躺着,她的脸没有皮肤,甚至没有眼皮。她就那么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不是本人,根本不知道没有皮肤,肌肉腐烂到底有多痛。

李薇的肚子鼓成了球,可是这坚强的小女孩总是一声不哼,独自忍耐。不愿给贫穷不堪的父母增添麻烦。

我不忍再看下去,拼命转过脑袋,匆匆离开了卧室。

“这是什么病?大疱型剥落性皮炎?有点不像啊!”雪珂问李强。

我踌蹲了一下:“确实不是大疱型剥落性皮炎,因为李薇身上没有这种病的特征。”

“医生说薇薇的病,恐怕在医学上都不好有定论。硬要说是病菌或者基因遗传的问题,似乎又找不到典型病例特征。所以医院根本无法治疗!”李强脸上露出了挣扎犹豫的表情,仿佛有某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其实薇薇之所以变成这模样,我猜,或许和一件事有关。前段时间发生的—件怪事!”

“说来听听。”我皱着眉。李薇身上的病,确实有些古怪。

主人李强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这个故事,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政府让我不要乱讲话,传封建迷信,引起耳城居民的不安。我也就跟夜先生你说说,不信的话,也不要见怪。”

接着,李强跟我们讲了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诡异故事……

整件事情,发生在十天之前。

李薇从来都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因为家境贫寒,她从小几乎没有零用钱。妈妈爱干净,喜欢花,可是她的父母两个拼命工作,也不过只能拼出温饱而已。

在这个社会上,从来努力都并不一定能得到应有的回报。

于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懂事的薇薇就帮忙家务,在回家的路上,也会顺便捡些塑料瓶和废纸,积累了一些后,拿去卖钱。卖来的钱不止可以当做零用,还能为爱花爱干净的妈妈偶尔买一些鲜花回去。

李薇在班上内向,不爱说话,不过成绩很好。这是所有贫困家庭的通病。她们在社会的规则中,无法自信。也因为路上需要捡垃圾的缘由,她也不会和其他小朋友一般,与同学一起结伴回家。

发生事情的那一天,李薇也如往常,一个人走在路上。她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刚刚一位搬家的叔叔见她小小年龄还要辛苦地捡废品,于是把不要的家具全给了她。李薇卖给了废品收购站后,赚了六十多块钱。

女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兜里放这么大一笔钱了。所以李薇一路上哼着歌,蹦蹦跳跳地朝花市走去。

她心里盘算着六十多块钱要怎么用。首先,要给妈妈买一盆非常非常漂亮的花,因为妈妈最喜欢花了。剩下的,再给爸爸买一小瓶好一些的白酒。爸爸每天工作回家很累,总是喝最低档的散装酒。

听说那种白酒喝多了,对身体很不好。

最后最后剩下的,就给自己买些平时舍不得的文具和学习必备品好了。

李薇按照自己的清单买好了全部东西,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天上看着她的努力,今天对她特别好。没想到该买的买完后,居然还剩下十块钱。

提着好几个袋子,正准备回家的时候,李薇路过了农贸市场外的一家小卖部。看着里边琳琅满目的小零食,这个十二岁不到的女孩被诱惑地停住了脚步。

还剩十块钱,要不要买点咂嘴巴的零食咧?

零食对李薇而言,从来都是奢侈品。每次看到班里的同学在课间吃着零嘴儿,她也只是眼馋地偷偷转移视线。

最后李薇还是忍不住了,大气地决定将十块钱中的一块用来买零食,把剩下的九块钱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穷人家的孩子,从来懂事都很早。

一块钱能干什么?能买的零食还真不多。一小袋豆筋,一根棒棒糖,李薇已经很满足了。她用心地挑选着零食,结账时将自己的十块钱递了过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这家零食铺中的老板,有点可怕。

老板是个干枯的小老头,看不出有多大年龄。皱巴巴的头顶只剩下三根毛,脸上的肉都被岁月腐蚀了,干瘪的皮肤贴着骨头,犹如风干的骷髅。

“小姑娘,你就买这点啊?”老板窟窿般的眼珠子贪婪地瞅着李薇,他没有去拿钱,而是一把拽住了女孩的手。

李薇顿时吓了一大眺,她使劲儿挣扎,才把手收回来。

幸好老板再没有做出别的出格的举动,找了九块钱给她。李薇死死抓着零食袋,害怕地逃也似的跑了。

一路上她的心脏还跳个不停,那个老头的恐怖模样,始终萦绕在女孩的脑子里。河风一吹,再将棒棒糖的袋子撕开,舔了一口。李薇的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回到家后,女孩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礼物给了爸爸和妈妈。父母高兴极了,有哪个做父亲母亲的,不希望有这么懂事乖巧的女儿呢?

一家人犹如过节一般。妈妈看着那盆漂亮的花,爸爸抱着那瓶比劣质酒稍微好—些的白酒瓶,乐滋滋地说不出话。

“老娘今天豁出去了,大出血。给薇薇买一些甜皮鸭,让爸爸喝点小酒加个菜。”妈妈也大气了,她随手提起李薇的破书包想要挂起来,突然“咦”了一声,“薇薇,你的书包今天怎么特别重?作业多吗?”

“没有啊。”李薇眨巴着眼,她拿过书包提了提,确实是比平时重太多了。怪了,明明下午放学时,没塞太多的书进去才对。

女孩疑惑地将书包拉开,竟然发现了一个硕大的用黄色的怪异纸张包裹得正正方方的物体。

这个东西,就是重量的来源!

怪了,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塞进自己书包里去的?

李薇和自己的父母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决定先把外表的纸扯开,看看里边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

没想到这个决定,犹

如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恐怖的事情,就此降临!

纸张是黄表纸,很薄,通常是当做鬼钱烧给祖先的。大量的黄表纸将内容物包裹得很结实。一家人全神贯注地将纸扯开,丝毫没有注意那些黄表纸,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足足用了两分钟,当他们好不容易撕开包装后,一家子全都惊呆了。

包裹在里边的东西,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居然是钱,五捆用红色的绳子扎起来的现金。昏暗的灯光下,一张张红色的纸币和一地扯烂的黄表纸同时散发出诡异的光泽。令人疯狂的钱,在此时显得特别的邪恶。

“这钱,是哪里来的?”父亲用力地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哑。自己一家恐怕两三年,也赚不了面前那么多的现金,“薇薇,你是从哪弄来的钱?”

薇薇已经被吓傻了:“我不知道啊。”

“你偷的?”爸爸抬头,语气开始严肃,“薇薇,我从小就教育你,咱们穷虽然穷,可是犯法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干。乖,说实话,这钱是哪里来的?”

“我真的不知道哇。”薇薇惶惶不安地快要哭了出来。

母亲皱眉道:“老李,咱们女儿的品德,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会去偷?我看,是不是哪里有古怪?”

父亲也觉得自己的女儿干不出这种事。他愁眉苦脸地说::“可为什么这么大一笔钱,会突然出现在薇薇的书包中?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谁会平白将钱塞进去?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这些,可都是真钱。”

钱显然都是真的。还是女人细心,母亲将钱拿起来,抖了抖,没想到真的从那堆钱中抖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条。

父母两人有些傻眼,整件事似乎在朝着越来越扑朔迷离的方向发展。

“展开看看。”纸条很小,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掉。父亲犹豫了一下,吩咐母亲。

薇薇的母亲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展开,上边用蚯蚓爬般的难看字迹,写着这样几个字:“五万块钱,是给你女儿的买命钱。给孩子办个好点的葬礼吧……”

俩人看完纸条上的字,有些不明就里。买命钱?葬礼?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他们抬起头一脸疑惑时,突然发现,似乎自己的女儿已经有好几分钟没有发出过声音了。

“薇薇,薇薇,你怎么了?”爸爸猛然间惊骇地大叫起来,只见刚刚还在自己身旁的女儿李薇,现在居然已经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之后,薇薇的状況就每况愈下。”李强低着脑袋,看自己的脚趾头,“我作为父亲,居然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我真是没用。唉,当薇薇醒来后,她就一直喊痛。一夜之间,女儿的皮肤就如同被锋利的刀片割掉似的,全脱落下来。

“接着是肉,化胺,变烂,肚子也一天比一天鼓胀,像是充满气的气球。你说,老天爷让我们贫穷我们也认了。为什么要让我女儿受这种罪!”铮铮男儿话语中充满了痛苦,说着说着就流下了泪。

我和红发的外国妞雪珂对视两眼,都对这个故事感到意外。没想到李薇居然有这么恐怖的经历。

“那些突然出现的钱呢,你们还留着吗?”我摸了摸下巴,觉得会不会是有人在钱上下毒。但立刻就否决了。最先接触到钱的,是李薇的父母。如果钱上真的被下毒了,也应该李薇的父母发病才对。

那么凶手,肯定是通过别的途径,将这种恐怖的皮肤剥落症传染给李薇的。

“没有,都没有了。那些钱本来我是想找到主人还了的,可是薇薇病了,我们夫妻俩都慌了神。她看病需要钱,最后我们只能拿书包里的五万块钱给她治病。可是这病越是治疗,花的钱越多,薇薇病得越是厉害。”李强苦笑,“我一直都在后悔。那个钱我们根本就不该用的。”

“买命钱,办葬礼的钱。这说不定是一种诅咒啊。本来薇薇不会病得这么惨,可是我们动用了那笔钱来治疗。所以也就把她的命给搭了进去!”

屋里我俩听完这番话,都愣了愣。雪珂的脸色越听越不好,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先别说话:“那么包裹钱的黄表纸,你们留着吗?”

“这个留着。”李强点头,从破烂的柜子里掏出了个布包,“曾经有个医生听了我的故事,觉得是有人蓄意传播疾病。也问我要过那些黄表纸碎片,可惜他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我将布包接过来,李薇的父亲将碎片包裹得很仔细。里边装着一大堆黄色的纸肩,以及少量的没有被撕破的整张纸。

我取了一张稍微完整的,只看了一眼,我和雪珂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该死,这是怎么回事?太诡异了!

只见纸上,如同符咒一般,印着沃尔德教授古堡里发现的鬼头钱的模样。那冰冷阴森的脸,就仿佛魔鬼的诅咒,冰冷地死死瞅着我俩看。

这种古怪的符咒,我在刚进入耳城后,透过墙上一个神秘小孔也曾见到过。当时一个行迹可疑的神秘年轻人将这东西给了四合院的一个孕妇焚烧……

可为什么同样的符咒,竟然也出现在了李强家。这东西,和李薇的怪病,有实质的联系吗?那个怪青年,他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要把这么恐怖的符咒,四处传播?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的心十分沉重。光只是印着鬼头钱那张脸的符咒,都能引出如此多的怪异事情。我被鬼头钱诅咒了,还是被诅咒的主体。到底会有多么可怕的灾难,将要落在自己的身体上?

越想越是害怕。

又问了李强好几个问题,例如李薇是哪里买的小零食,当天回家的路径是怎样的后,我才失魂落魄地带着同样有些心不在焉的雪珂,随便就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当太阳低垂,将最后一丝光线都湮灭在了城市的边缘时。我背部的鬼脸又一次痛了起来,这一次,痛入骨髓。

我刚一踏入房门,整个人就痛得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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