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你,你小子还在吗?”

“我,我还在。”

“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好象有!”

心脏在疯狂的跳动,屋内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小三浑身都怕的颤抖,他一边答著小四的话,一边向声音的方向摸去。突然,不远处似乎能听到什么东西僵硬跳动的声音,他吓得大脑一片混乱,再也不敢动了。

“小三,你小子怎么不说话了?”小四加大了嗓门:“摸到前边去把门打开,义庄的保险丝烧了。”小三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死也不发出丝毫的声音。只听见那僵硬的跳动声缓慢的转了个方向,朝著小四移动过去。猛地,小四的沙哑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母鸡被掐断了脖子,发出咯咯的痛苦低沉呻吟。

他怕的要死,悄悄的蹲下,边抖著边将头深埋进双膝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痛苦才在压抑诡异的气氛中变得无声无息,他赤裸的脚底似乎感觉到了一股粘稠的温热。这是血吗?

就这样静悄悄的小心呼吸著,死死抑制著内心的恐惧以及深入骨髓的颤抖,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鸡叫声。

天,终于亮了……

有人知道捡骨师这个行业吗?知道的人应该算不少吧,虽然这个行业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却很神圣,有哪个人死后不愿意入土为安的?

所谓的“捡骨”,是因古时汉人去台湾开垦,为了落叶归根所采取的变通方法,在中国汉民族社会里并没有“捡骨”的习俗,因为大家对于往生者的尊敬,认为入土才会为安,而“捡骨”属二次葬,算得上是时代背景下所产生的习俗。

但由于时代的推移,数不清的兵荒马乱过后,捡骨师这个行业在汉人中也渐渐兴盛了起来。

解释这一切,并不是闲著没事做凑字数,而是所有的开始,都是从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个很普通的捡骨师开始的……

黄宪村附近有一条通行很频繁的铁路,说到铁论,就不得不说一下黄宪村的人。

其实人类真的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知道横穿铁路很危险,但是为了图一时的便利,踩著铁轨走过去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见到鬼,不守交通规则,被火车活活撞死的村人,在这三十年间,不会少于五百个。

有需要当然会有市场,固定在铁路附近捡骨的行业,自然在黄宪村兴旺起来。赵因何就是村里捡骨师中经验最老到、资历最深刻的一个。

今天似乎不算一个平常的日子,一大早起床,赵因何就眼皮跳个不停。年近六十的他伸了个懒腰,推开寝室的窗户向外望了一眼。东边的朝霞红的像血,绝对不是个好兆头,看来最近要小心点,不要犯忌讳了。

正思量著,就在这时,大门啪啪的响了起来,他不由的心中一阵烦躁,苦笑著向大门走去。恐怕祸事由不得自己去找,已经自己送上门来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大门拉开,还没看清楚眼前的人,就模糊看到一个人影哭哭啼啼的冲自己跪了下来。

“赵先生,求求你救救我老公!”那个女子大概二十八岁出头,焦躁不安的一边哭一边扯住了他的裤脚。

赵因何定睛一看,居然认识,是同村的人,姓李。说起来她也怪可怜的,是个犯冲的克夫命。三十岁年级不到,共嫁出去了六次,每一次丈夫不到半年就会遭飞来横祸而惨死。

可怜了这个苦命女子,虽然长得漂亮又年轻,可是足足当过六次寡妇,名声在整个村子里都传臭了,根本没有人再有勇气娶她。

对了,她的最后一个丈夫好象和自己同姓,一年前被飞驰的火车撞死,那时候海货四自己替他捡的骨。

赵因何在自己光的发亮的头皮上摸了摸,郁闷道:“别老是哭啊,小嫂子,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干么!”那个李姓寡妇这才停止了抽泣,断断续续的讲起了事情的大概:“我昨晚梦见我老公了,他说自己的坟风水不好,感觉老是身体发冷。要我赶快给他换个地方,不然要不了多久会魂飞魄散的。”赵因何眯起眼睛:“他的风水不是你请大师看过吗?而且我也略微懂一些,下葬的地方肯定没问题,是很少见的《九阳点睛穴》,可保后人多福多寿,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但我老公生前老老实实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说大话托梦无聊的跑来骗我。”李姓寡妇急了起来:“一定是墓穴的风水有问题。”赵因何懒得再和这个精神状况明显不太正常的女人争辩,问道:“那你到我这边来干么?”

“我想请赵先生把老公的墓穴打开,移到其他的地方去——”

“不行!绝对不行!”还没听完,赵因何就大摇其头。

李姓寡妇顿时又要哭了出来,她死死的盯著他:“为什么,一年前我老公的遗骨也是赵先生捡的。难道要先收订金?没问题,虽然我钱不多,但是几千块的白钱还是能给的……”

“不是这么俗气的问题。有工作干我当然想做,但是,这一行规矩太多了。”赵因何苦笑著继续解释清楚:“七煞八败九捡狗骨。捡骨以第六年开始捡骨,但是七到十年之间不能捡。还有逢四不能捡。”

“今年是我入行的第二十四年,绝对不能动骨的。一动骨轻则运气不畅,重则老命不保。”

“这些封建迷信思想您老还信?”李姓寡妇满脸怨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什么禁忌不禁忌的,就一句话,先生到底干还是不干?”赵因何心里又是一阵苦笑,这女子真的是精神不太正常,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托梦的事。自己迷信也就算了,干么就不别人稍微也信上一信,轻轻的摇摇头,没有多想便摇头拒绝了。

转过身正要回屋子,那寡妇满脸慌张的又发起了神经,她一把将他的大腿抱住,哭声更大了。赵因何不知究竟该笑还是该气,一大早就和个年轻女子拉拉扯扯的,别村子里的人看到,自己辛苦积累起来的清誉恐怕就不保了。

这一行本来就要保持形象,没了形象,以后谁还敢找你去捡骨?

他慌忙挣扎,可是那疯女人就是不肯放手,力气还出奇的大,他一时挣脱不开,就这样僵持了十多分钟。

赵因何老脸通红,最后一咬牙,大声道:“够了够了,你不要再吵了,我答应你还不成?”这句话一出口,寡妇立刻放开了他的大腿,又哭又笑的站了起来:“先生您可别后悔,不然我天天等在您家大门口,逮住您的大腿天天抱著哭。”这,这究竟变什么世道了!赵因何心里发著苦,忍不住捂住了发光的光头,逃回了屋子里。

或许这个世界有些人天生就对即将发生的灾难敏感,又或者,某些禁忌的存在,真的是有它存在的道理。

不久后蔓延了整个黄宪村的罕见恐怖灾难,就因为那天早晨的一件小事,慢慢浮上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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