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陵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心里则在想,他要不要再往外挪一挪?火山随时有可能爆发,靠的太近太不明智。

没等他行动起来,就听白彦明幽幽提问,“我长得不好看吗?”

这是道送命题!

丘陵差点被口水噎到,表情古怪,“当然好看,为什么这么问?”

“别说迷恋上我了,就连我人形长什么样,她都记不得。”白彦明神情恹恹,“要是长得好看,她哪儿会对我爱答不理?”

丘陵,“……”

谜之有道理。要知道,大部分雌性生物都是看脸的,只有极少数例外。

他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安慰,“或许她脸盲,分不清谁是谁。”

反正神兽大人盛世美颜,颜值特能打,俘虏万千少女根本不在话下!

白彦明抿了抿唇,情绪依然低落。

蹄子虚踏,天马逐渐从空中落下。

庭院里没有人,也不知小崽子跑去了哪里。

天马无心搜寻,跑到池塘边来回踱步。照完左边照右边,偶尔甩甩尾巴,拍两下翅膀。

不管怎么看,它都觉得自己俊美无俦,美好的像是从童话世界里跑出来的一般。

可惜,小崽子傻乎乎的,一点不懂欣赏。

“你在干什么?”身后冷不丁响起询问声。

天马受了惊吓,一连退开好几步。

“在照镜子?”宋婧漫步靠近,笑道,“要不我买个等身镜给你?又大又亮,比水面倒影清晰很多。”

“咴咴。(它不是,它没有)”天马恼羞成怒,撒开脚丫子,一溜烟跑了。

“怎么又生气了?”宋婧一脸茫然,“亏我还想送礼物哄你开心……”

揉了揉眉间,她神情落寞,低声呢喃,“脾气越来越古怪,也不晓得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连好几天,天马都没回道观,也不知跑哪去了。

宋婧做做功课,喝喝茶,打扫打扫庭院,日子过得像从前一样清闲。

只是偶尔,她会不自觉走神。等到反应过来,往往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师傅跑了,天马也去玩了,道观里就剩我一个。”宋婧托着腮帮子,认真考虑,要不她也离家出走算了。

没等拿定主意,倏然神色一动。

“客人请到主殿来。”她朗声道。

没多久,顾总出现在殿门口。

宋婧添了杯新茶递出,声音清脆悦耳,“顾总请坐。”

说话的同时,她悄悄打量对方气色。眼底乌青变淡,脸上泛着红光,状态明显比之前好上许多。

粗粗扫过一眼,心里立时有谱。

顾总也不客气,顺势坐下,“多亏散人出手相助,这几天觉睡的足,没做噩梦,精神好多了。”

“恭喜。”

“就是最近两天……睡觉又不太踏实……”

宋婧神色如常,“之前就跟客人提过,我的办法只能治标,医生的治疗方案才能治本。”

“怕只怕我还没调整好心态,就因为睡眠不足被逼疯了。”顾总笑容苦涩,深吸一口气,试着商量道,“上回吃的鱼干,不知是否还有存货?”

宋婧算了算,“有的,还剩五条。”

顾总迫不及待地表示,“我全要了!”

“顾总,鱼干品种奇特,产量稀少。”宋婧不得不把话说清楚,“即便是我,也很难大批量弄到。这回买的到,下回就不一定了。”

说到底,他还是得自己多努力,治好失眠的毛病。

“年纪大了,经历的事也多。很多回忆,不是想忘就能忘得了的。”顾总抿了口茶,只觉得舌尖泛开一股苦味,“越是逼迫自己忘记,反而越是记的清楚,我也很绝望。”

听见顾客这么说,宋婧只得轻叹一声。

倒是顾总很快看开,“买不到鱼干不要紧,不是还有散人的昏睡符吗?应该也好用。”

弄条鱼就能让他摆脱噩梦,他对无尘散人的实力再无怀疑。

“睡是睡得着,就是有点副作用……”宋婧含蓄提醒。

顾总哂笑,“前些日子,因为睡眠质量太差,睡眠时常太短,我心里一直在想,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呢。相比之下,一点副作用算不了什么。”

沟通完毕,宋婧提笔画符,一口气画了五张昏睡符才停下,“鱼干二十万一条,符纸十万一张,总共一百五十万。”

顾总直接转账两百万,“多出的五十万算谢礼。”

宋婧心想,给钱大方,为人爽快,看来白云道长没骗她。

“听说白云道长出售的木雕摆件是由散人开光?”顾总撇开茶沫,状似无意间提起。

“对。”这话是白云道长亲口所说,宋婧不好反驳,便承认了。

“除了马形摆件,有没有效力更强的法器?”顾总温和地笑了笑,“散人放心,价钱好商量,绝对不会让您吃亏。”

然而宋婧依旧摇头婉拒,“道观不做法器生意,有需要请找白云道友。”

“那马形摆件?”

“我欠了白云道友一份人情,因此破例为木雕开光。”

顾总暗叹,像无尘散人这样的高人,多难得才会欠下人情?机会可遇不可求呐!

他摇了摇头,放弃原先的计划,打算抽空找白云道长,多买几件法器囤在家里。

又坐了一会儿,顾总告辞离去。

宋婧把玩着茶杯,莫名想起负责为木雕开光的苦力工。

“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它?疯了。”她抓了抓头皮,试图让自己清醒。

又过了一天,天马还是没回来。

宋婧打扫庭院,扫一下往门外瞥两眼,扫一下往门外瞥两眼,颇有些心不在焉。

“以后好吃的统统没有了!天天在外面野的家伙,只配喝粥!”一边打扫,嘴里一边碎碎念。

突然,门口传来声响。宋婧猛地抬起头,下一秒却听见了脚步声。

“是顾客啊。”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宋婧扬声道,“客人请到主殿来。”

地也不扫了,随便收拾下,便去主殿接待顾客。

来人是名二十岁出头的女性,模样青春靓丽,活力十足。

见到宋婧后,她也不怕生,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咧咧问,“道观里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师傅出门云游,不知归期。目前道观里的确只有我一个。”宋婧淡然回道。

“换句话说,就算全员到齐,也只有两个人?”女孩噗嗤一下笑出声,“什么道观啊?也太凄惨了吧?”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宋婧不疾不徐地说,“地方不大,本事却不容小瞧。”

“要真有本事,怎么冷冷清清的,也没见有人过来上香?”女孩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主殿扫了一圈,接着直言不讳道。

“清玄宗不奉香火,不接待俗客。若没有其他事,客人请回吧。”宋婧改下逐客令。

“啧啧啧。”女孩连连咋舌,“说不过我,就打算把人赶走?这就是清玄宗的待客之道?”

“对于上门求助的客人,当然会好好招待。可要是有人故意上门找茬,我也不会客气。”宋婧冷冷一笑。

“我哪有故意找茬?”女孩十分不满,“说的分明都是实话!你被戳中了痛脚,所以才恼羞成怒,想要把人赶走。”

宋婧只问一句,“你要是信不过清玄宗,何必上门求助?”

几乎每句话都带着贬低和恶意,在别人眼里,这就叫做找茬,哪怕对方不承认。

“朋友力荐,说这儿的符纸好用,道士也厉害。我觉得好奇,就过来看看。”女孩坦言。

好奇,过来看看。也就是说,这人过来的目的是参观景点,压根不需要帮忙。

宋婧本就心情不佳,这会儿眉心直跳,很有几分按捺不住火气,“既然无事,客人请回吧。我待会儿还要做功课,无暇招待。”

然而女孩就跟听不懂似的,不满轻哼道,“就你这待客之道,招待还不如不招待呢!”

随后大手一挥,理直气壮地说,“你忙去吧,我自己会逛。”

这姑娘,听不懂人话啊。说了不奉香火,不对外开放,还自说自话地决定在道观里乱逛。

既然无法沟通,那么宋婧也就不费那个功夫了。她走到客人身边,将一张符纸拍在对方肩上。

“你干什么?”女孩抖了抖肩膀,脸上满是嫌弃。

宋婧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敢在寺庙、道观这种地方大放厥词,自然要承担相应后果。

屋内忽然狂风大作,吹的人睁不开眼。

“什么啊?屋子里怎么会刮风?”女孩心里直发慌,忍不住闭上眼睛,等待狂风平息。

大风吹了约有十秒钟,等到停下来的时候,睁开眼一看,女孩彻底惊愣住——不知何时,她竟已不在道观内!周围景物颇为眼熟,像是之前看见过。

回想片刻,她不由惊呼出声,“这不是来时的那条路吗?!”

因为路边的指示牌格外破旧,还有缺口,所以留给她的印象非常深刻。

想到眨眼之间,自己就被扔出道观,女孩悚然而惊。

再想想自己出言不逊,说的那些话,她的额头冒出冷汗,“怎么办?万一道长认为行为不恭敬,会不会给我下咒?”

越是深究,越是心里发寒。

听朋友说起道观的事迹时,她其实根本没放在心上。满心以为对方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才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

万万没想到,人家有真才实学,并非水货。这就很尴尬了。

女孩来回踱步,面露焦躁,像是拿不定主意。良久,她咬咬牙,痛下决心,打算返回道馆郑重道歉。

按照记忆原路返回,快要抵达清玄宗时,却发现周围弥漫着浓雾,瞧不清前进方向。

不管尝试往哪个方向走,最后都会回到原点。

就算想道歉,她也回不去了。

女孩走了许久,累的气喘吁吁。再加上心里害怕,最后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同一时间,道观内。

宋婧低声呢喃,“有些人呐,不受点教训,就没办法学乖。来时开的汽车已经被送到山脚下,回去的时候能看见。山路崎岖,你就花一个多小时慢慢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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