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那夫走,是迫不得已。向阿夜摊牌,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这个以前在我的字典里几乎没有的词汇,如今却一次次的出现,真是一种耻辱,但能给我挥霍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再攥着仅有的一点王牌不打,最后也是死在手里。

这一系列性质恶劣的案件,已经引起市领导甚至更高领导的极度关注,再干不好,我的位置,以及一次次靠命换来的荣耀、光环,都将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可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糟糕到这种地步,毫无进展,毫无线索,一件比一件邪门。我只有使出自己最后几张牌。

赶走那夫是有预谋的,我跟他的行事风格完全不是一个套路,他在我身边,只会束手束脚,而且这个偏执狂干什么都不会轻言放弃,所以我不但要让他离开我单独侦探,还要刺激起他的斗志。

带阿夜去见k博士也是有预谋的,不但可以给阿夜一种我很真诚对他的感觉,还果然证实了我的猜想,阿夜确实见过那些猫,这样至少有部分事实已经可以对上号。但我隐约觉得,阿夜不会这么快就跟我彻底交心,他一定还隐瞒着一些什么东西,不想或者不敢让我知道,这样也好,问恐怕是问不出来,接下来该给他一些自由,他会自己慢慢暴露的。

k博士的分析,我依然要慢慢劝说自己理解,无法接受,但这个看似疯疯癫癫的老头,确实给了我崭新的方向,而且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是太有悖于常理。

但我有种预感,我们终于开始接近事实真相了。

——摘自宁队长的私人破案进程日记

那夫醒来的时候,身体深深缩在沙发里,伸了个颇为嚣张的懒腰,这绝对是几个月以来睡得最香的一觉。

揉揉眼睛,他发现自己不但还活着,还活在家里,而且眼前的一切都是原样。其实多么希望自己能在睡梦中无声无息、毫无痛苦地死去,但这个心愿没有达成。

意识清醒后,那夫在沙发里同样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一个人明知道自己就要死的时候,不能确切地知道死亡的时间与方式是最大的痛苦,尤其必杀令的最后期限已经过去,他真的很害怕自己一旦起身,将只能听见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个声音:射爆自己脑壳的枪响。

躺了几分钟,那夫突然觉得自己滑稽得可笑,心里暗暗地骂起来:那夫啊那夫,你可真是老了,越老越没出息!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小子哪儿去了?那个孤身一人冲进黑帮夜总会的人哪儿去了?那个敢于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四的硬汉哪儿去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闭上眼,噌地坐起身,静了两秒钟,又急忙起立,快步走到书房,刚才痛骂自己的那一顿让他想起一个异常重要的东西。

那夫打开书橱,搬下一摞侦探系列的书,从后面掏出一个精致的沉甸甸的蓝盒子,盒子表面很干净,连个字都没有。打开,将里面的一本薄薄的书拿开,那夫盯着那盒子愣了一下。

是一把手枪。一把款式不够新颖、但明显保养得非常好的手枪。

那夫握住那把枪。

自从母亲因为意外中弹变成植物人后,他发誓不再用枪,于是这把伴随自己出生入死、从来不离身边的伙伴被永久封藏,用一只叫小哀的猫取而代之。那夫曾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打开这个盒子,甚至记忆的尘封已经让他几乎忘记这个家伙,但此刻别无选择。

那夫闭上双眼祷告一下母亲,快速地擦拭一遍,装满子弹,背上枪套,将枪插在腋下,从不上保险,突然拔出瞄准一个花瓶,再一转身直接瞄准客厅里的烟灰缸,一切动作还是那么流畅,那夫满意地点点头,枪并没有抛弃他,还是那么顺从,有些东西,就像本能,是一辈子都不会生疏的。

有了枪,顿时觉得安全了许多,如果突然被射死,那是天意;但如果是正面硬碰硬,那夫自信满满,就黑帮里那些没经过训练的小混混,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洗漱完毕后,那夫随便喝了杯牛奶就出了门。索索手机从昨晚一直关机让他很意外,于是决定去侦探所看一看。

空无一人,甚至连门都没有开过的痕迹。

办公室电话上有20多个未接电话,全是同样一个号码!

那夫侦探所,请问您是哪位?那夫打了过去。

那……那侦探。电话那边一片骚乱,之后另外一个女人接过话筒。那……那侦探,求你赶紧帮帮我们,我孩子丢了……

按照地址,那夫找到了报案的那户人家。在孩子的卧室里,一个五十多岁的母亲焦急地边哭边絮絮叨叨:我的女儿叫小鱼,就因为她爸爸给了她一巴掌,就离家出走。三天没回家了。

没有通知公安局?

一夜没回家,第二天就报警了,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们这几天一直打您的电话,您可一定要帮我们这个忙。

爸爸为什么打她?那夫听着,心里一沉,索索这几天都没有去上班吗?

这孩子是我们快四十了才有的,我跟她爸爸一向宠着,不舍得打,不舍得骂。那母亲越说越伤感。她从小学习就不好,我们也不太在意,谁也没指望她将来成个什么,可最近我们发现这孩子越来越喜欢跟着不三不四的人交往,还学会抽烟,那晚上,她跟她爸爸又因为这事儿吵起来,她爸爸气不过……

哦。那夫听着,起身看着电脑桌旁这个17岁女孩的照片,不算漂亮,一脸稚气的小太妹。小鱼平时有些什么爱好?

就上网吧,没别的。那母亲仔细地想了想。她也不会弹个钢琴、写个书法啥的,平时这门老关着,我们也不大知道她都干什么,就上个网,没别的吧。

电脑能看看吗?那夫问着,随手开了机。

桌面壁纸上,有这样一句话,用血红的颜色写着:生命如果可以重来,我将用无限的爱,感召你脆弱的明天。

打开浏览器,那夫一条一条地看着上网记录,打开其中一个网站,等了一会儿,恐怖的界面与瘆人的摇滚乐同时毫无征兆地跳出来,把那母亲吓了一跳。

你女儿喜欢看鬼故事啊?那夫问了句。

不知道,她能看这么吓人的东西?连个虫子她都害怕。

那夫不再做声,他意外地发现浏览器中还有一个眼熟的网址,打开,正是那座被猫包围的墓碑!

你女儿手机一直没人接?

一直关机呢。

哦。那夫若有所思地应着。情况我已经记下了,有情况随时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出了门。墓碑的影像依然挥之不去。

索索的手机还没有开机,这丫头又不是本地人,连个家庭电话都没有。

那夫亲自去了一趟索索租的房子,敲了半天门,也没有开。

事情不会这么巧合吧?

回到家,那夫再次打开那个网站,他仔细地看着那座被猫包围的墓碑,以及墓碑前的断剑与人头,一个长发蒙面的人头;接着点开下一页,猫绕着这个婴儿,难道是什么邪教仪式?

那段诗一般的文字依然费解,那夫分析着,记录下几个关键词:苏城,圣婴,猫脉,圣灵伊达。

最后的那段话倒是很不错:生命如果可以重来,我将用无限的爱,感召你脆弱的明天。

那夫把这话同样放在了桌面壁纸上,如此看来,那个女孩的失踪,或许跟这个网站有莫大的关系。

想着,那夫打开搜索引擎,将这个几个关键词分别输入进去搜索。

苏城,信息杂七杂八,有网络社区,有个人主页,有城市的简称,甚至还有中学的名字。

圣婴、圣灵,出现频率不小,全是些无聊人写的恐怖故事,当然还有《魔戒》这样传说中的经典著作。

猫脉与伊达,则完全没有靠谱的影子,连那个网站本身都搜不出来。

最后的最后,那夫在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之下,再度点开墓碑的网站,找到招募的按钮,在“请输入手机号码”的地方,将自己的手机原原本本地输了进去。

一按确定,整个网页消失了。

9月28日下午

回到刑侦大队之后,宁队长再次请我进行一次单独对话。

他尽量保持平和的语调提出问题,我也尽量斟酌清楚再做回答。

莎琳娜的妈妈是什么时候死的?

一年半多以前,确切地说,是前年的三月份,刚过完年不久,几号我记不清楚了。

死因是?

跳楼。

为什么?

得了癌症,胰腺癌,非常疼非常痛苦的病。发现时已经是晚期,基本没救了。

住院期间你去看过吗?

刚住院的时候看过一次,后来都被莎琳娜拒绝,因为她妈妈手术后身上都是管子,穿不了衣服。

跳楼现场你见过吗?

没有。等莎琳娜通知我时,已经在停尸房了。

尸体呢?

见过。我亲眼看到莎琳娜将那双红色破旧的软底皮鞋脱下来,给她妈妈换上新鞋。但是没看到脸,莎琳娜说面部需要整容,当时没法看。

火化当天你去了?

去了。但我只是在门外等莎琳娜,我不是她们家的人,没有得到家族的批准。

哦,也就是说,你根本无法证明她的妈妈确实死亡。宁队长叹一口气,挠了挠头。

你怀疑是诈死?

这个城市只有一个地方有火化人体的资格,所有在这里死亡的人都要在那里火化。宁队长抽着烟说。我也知道这很难理解,可不得不说,负责莎琳娜妈妈火化的是个老头子,我们的警员刚一去,他就吓傻了,没怎么审问就全招了。

哦?我很纳闷。

老头子很可怜,一生清贫,因为急需用钱给老伴看病,他串通几个人一起将尸体调了包。宁队长颇为无奈地说。老头子一生就做过这一次错事,从那之后日夜睡不安生,怪不容易的,哭得老泪纵横。

莎琳娜妈妈的尸体真的没有火化?!没有记错的可能?我吃惊地问。

没有,老爷子把姓名、年龄、相貌等等都背得一清二楚。宁队长表情奇怪地盯着我。老头子说莎琳娜她们家在农村有祖坟,历代人没有一个火化的,死之前都要先拉回家去,埋在一起。

我从没听说过这个。

事实上,我怀疑的,并不仅仅是这个。

还有什么?

你一定没在医院陪过床吧?宁队长又点着一支烟,看起来他相当焦虑。开过刀的人,至少三四天不能进食,她妈妈这么重的病,在手术后还能有力气跳楼,估计……

你怀疑这一切都是假的?我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她妈妈得的可是绝症,而且,就我的印象而言,莎琳娜的妈妈绝对不是我见过的那个样子,那个老女人,虽然外貌相当像,但说话、做事的风格相差太多。

你说……宁队长诡异地看了我一眼。

什么?

没什么。

离开刑侦大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真没想到,在炎热的夏天消失之后,居然又扯上莎琳娜,她妈妈死后三天,我们分的手,仅仅通过一个短信,此后杳无音信。我甚至不知道她之后都做了什么,还在不在这个城市。

事情居然变得如此复杂,按照宁队长的说法,自从妈妈去世之后,莎琳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单亲家庭的悲哀,她去哪儿呢?

但不管怎样,莎琳娜妈妈诈死的推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尽管没有看到脸,但我亲眼见过那双裂口子的大脚,那不可能是假的。可在公园反复遇见的那个老女人,为什么外貌如此之像?!难道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不能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没有回家。面对满屋子的摄像头,刚得到的自由岂不跟没有一样。宁队长虽然答应将监视器全部拆下,但这话还是不信为好。

在最繁华的步行街,我走进一个快餐店坐在靠窗的座位,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不停地喝着可乐。

外面休闲坐椅上的半老徐娘,街边卖报的摊主,走来走去看似甜蜜的情侣,甚至坐在我身后慢慢悠悠喝着茶的看报男子,尽管拿不准谁是跟踪的警察,但肯定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这样一个不平静的夜晚,心中突然充满一种难以抑制的悲壮情愫,我掏出炎热的夏天最后留下的那封遗情书,其中每字每句都伤感得仿佛世界末日前的圣歌。不管莎琳娜在哪儿,找到炎热的夏天是头等重要的事情!

直到深夜11点快餐店打烊,店里没有一个客人,街上的行人也寥寥无几。我快步出门打车,直接去了那个发生太多故事的公园!

我第一次感受到没有那夫的痛苦。

不能奢望跟阿夜知心交往,更不能跟他沟通案情,我能做的只

是给予充分的自由,让他完全地暴露自己。

如果那夫在,他会提出什么想法?

一个被医生开具濒临死亡的癌症病人,却没有被火葬场火化;一个被证实死于一年半以前的人,却又与阿夜一起相处一天一夜。莎琳娜妈妈的尸体失踪,跟系列袭击案之间真的会什么关系?

据我所知,这个城市里很有几个看似疯狂的科学家,k博士就是其中之一,还会有别的怪人,难道是这其中有什么人在捣鬼?

从时间上分析,细菌病毒的说法很能站住脚。莎琳娜妈妈的尸体失踪于一年半前,因为那时候可能正需要这样的尸体做人体试验;然后一年前,生怪胎的女人遭遇袭击,这只是活体试验的第一次尝试,但是失败了;直到今年,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成功,终于要开始大面积人体试验,于是开始不断有人遭到袭击,但由于连续出现死亡的病例,搞人体试验的凶手决定改变策略,先抢人,再试验……

如果这样的话,炎热的夏天的处境将十分危险!

可凶手为什么偏偏会选择这样一个跟阿夜关系最密切的女人下手?而阿夜又偏偏是那个进入公园又遭遇一系列奇闻的男人。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以上这些推论,都有一个最根本的前提,就是阿夜没有说谎。

所以接下来首先要做的,是证实莎琳娜妈妈的尸体到底有没有安葬在老家的祖坟。如果安葬了,那阿夜一定在说谎,必须马上将他抓捕,就算用刑,也要审讯出结果;如果没有安葬,莎琳娜就将是问题关键!

事情到这个地步,可以有计划地展开工作,而不用盲目地等待,真是让人高兴的事儿。

——摘自宁队长的私人破案进程日记

当手机铃声骤然响起的时候,那夫猛地惊起来,手直接掏向手枪!

夜深人静,一丁点响动都被扩大n倍,何况手机就放在耳边。

那夫发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倒在桌边,因为毫无提防地惊吓,心突突地朝嗓子眼乱跳。

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墙上的钟,不过凌晨1点,谁会在这种时间打来?难道又有什么突发事件?

接起电话。

里面呲啦呲啦的杂音。没人说话。

喂?那夫应了声。

没有回音。

喂?你好,我是那夫,你……

啪的挂断……

糟了!

那夫脑中唰地一闪!身体如猎豹一般向左嗖地一个鱼跃,在地板上猛滚几下直接贴到墙根,在站起的瞬间,枪早已紧紧握在手中。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大哥终于开始下手。那夫咬咬牙,使劲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分辨任何响动,同时,左手将电话回拨过去,没有响声,看来杀手还没有上楼;贴着墙,那夫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到窗边,长吸一口气,然后异常耐心地用手将窗帘拉开一条细小的缝隙,突然猛甩头朝外急瞟一眼,又赶紧缩回来,如此反复两次:街上也没有人!

那夫紧贴着墙,脑子急速转动,会从哪儿下手?不像普通小混混所为,难道是职业杀手?!想不通,猜不到如果不从门或者客厅这个大窗入手,还能从哪儿。卧室、阳台的窗户都有防盗网,我就不信他们去掉那些钢架子可以不出一点响动。那夫把自己扔在家中看似最安全的墙角,他的全身肌肉始终紧绷,双手紧握着手枪,随时准备射杀闯入视线的任何物体!

几十分钟,在不知不觉中飞逝。

全身的衣服已被汗水完全浸湿,那夫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耐力与韧性远不如从前,他发现无论如何都不能再集中注意力,而且这样被动的防守,从来也不是自己擅长的方式。

错觉,或许只是错觉,打错一个电话而已,不该这么鲁莽。但不能就这样被动下去。

想到这里,那夫左手拨通一个号码,响到“无法接通”也没有人接,再拨,依然如此,直到第三次,铃声又响了漫长的十多秒,终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说话:喂?

古三,我是那夫!

谁?

那夫!

我操!电话那头睡意浓浓地骂起来。大哥,你他妈不知道现在几点啊?你梦游啊你。

古三,帮我找大哥!我要跟他谈谈。那夫忍住怒火,没搭理他。

我操。找谁?

大哥。

哪个大哥?

别跟我装,夜总会大哥。

我操!你说梦话呢?那个叫古三的开始清醒。大哥还没放出来吧?

什么?那夫一听就傻了。

你还不知道?古三也有点纳闷。大哥在局子里呢。

什么?!

他女人不是被人抢了吗?大哥跟左右手带着家伙就去了,结果警察到的早,大哥有点冲动,跟警察叨叨的时候,结果……我操!不知道谁开了两枪,大哥跟左右手直接被拘留,说是袭击警察要判刑,其他人正忙着找关系呢,我以为这事儿你肯定知道啊。

那夫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心里大叫一声:妈的!

然后,他心中接着怒放一般地快乐起来:这下可算干掉后顾之忧,可以正式开始了!一时间兴致高涨,那夫迅速脱掉被汗渍浸湿的衣服,冲了个澡,再度打开电脑,屏幕上那句话又跳了出来:生命如果可以重来,我将用无限的爱,感召你脆弱的明天。

也许是女友在天之灵在保佑我吧!那夫想着,不禁又伤感起来:没想到我们相距的时间又要拖后,就让我的照片在墓园中陪伴你吧,安息,我的宝贝,现在我要加油了!

对了,会不会是那个网站打给我的?

再度打开墓碑的网页,再度看到群猫围绕婴儿,再度看到那段苦吟的诗歌,最后又一次点开那个招募的按钮,犹豫两下,那夫将自己家的固定电话输入,确定。

网页缓缓地刷新,那夫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狂点鼠标,但已无法挽回,数据被发送成功。我真傻,这一下对方可以直接查到家庭住址了!妈的,他愤愤地骂自己,最近压力实在太大,脑子老犯晕。

正想着,家里的电话陡然响起,剧烈的铃声在半夜像一根清脆的皮鞭狠狠抽在心肉之间,一种撕扯的疼!

来电显示,一看号码,又完全陌生。

那夫拿起话筒,放在耳边,又是呲啦呲啦的杂音;那边无人说话,那夫听着话筒,眼睛盯着前方,也不说话。

僵持,寂静,只有杂音沙沙作响。

一场耐性的厮杀。

9月29日凌晨

我踏进公园。

在出租车司机远远离开之后,环视四周,至少50米之内没有车辆,我快步踏进公园,将自己隐藏进黑暗。

从进入的一刹那,体内就仿佛有一种做爱般的激烈快感,呼吸急促,心跳异常,紧张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射而出,无法理解。

我完全忘记自己第一次清醒着走进公园时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只记得一次次在心中孽障召唤下进入黑暗时那种忘我的饥渴与期盼,这里阴森、死静,到处是无声的陷阱,生命可以在任意一秒以任意一种方式终结,防不胜防,于是,双腿迈开,坦然地走向刺激的终端。

没有妖冶女人的引导,没有野性的召唤,等真的走进之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盲目,不知道接下来干什么,不知道走向那里,沿着一条路走下去,终点永远是另外一个大门,但在这里又要等什么?难道是像唐璜一样在瞬间被咬碎喉咙?

顺着一条石子路,我走过第一次遇见妖冶女人的石凳,站在那里,心中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惆怅,那是怎样妙不可言的性啊!自从与她邂逅之后,再也没有体验过别的女人,甚至再也没有自慰,我的身体仿佛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女人的再次临幸,并且只为她一人而等,即使与炎热的夏天毫无保留地拥在一起,身体开始僵硬,心理却依然无动于衷地等待。

我坐下,像戒毒后第一次复吸的饥渴,在头脑中从激情的第一幕重新播放:

那女人走过来,她徐徐褪去所有的衣衫,坐在你颤抖的双腿上,从此,眼前的一切都只任由选择,没有对错,欲海澎湃,你从没触摸过如此无法言表的躯体,它仿佛上帝赐予的礼物,完美得让每个女人嫉妒。

你们尽情地交融在一起,她的身体是如此放荡地引诱着你欲罢不能地吸吮,然后你的后背被那锋利的手指穿透,一种从未有过的痛感却直接撩拨起你全部的热血;然后你们缠绵,快乐,蹂躏着属于彼此的贪婪与放纵,直到那双煞白的眼睛钉在你的心中,留下让人唾弃的耻辱烙印。

从此,欲望的渴求将你湮没,爱是什么,恨又如何!

世界再也不需要理智与秩序,你多么想臣服于她的脚下,用舔舐脚趾讨取她哪怕是一点点的欢欣;无所谓杀戮,无所谓流血,身体中最原始的本能被激发,在无畏的幻想之中,你一点点走向死亡,那尖锐的嘶吼,一次次像圣剑一般穿透你脆弱的喉咙……

嗡!————突然一辆疾驶而过汽车留下的轰鸣,将我一把拖回现实。

我噌地站起身,为自己刚才的沉沦感到深深地耻辱!身体坚硬的痕迹无法褪去,我急忙一遍又一遍地背诵炎热的夏天留下的遗情书,让爱情感召回自己偏离的灵魂。

可炎热的夏天会在哪里?

我强迫自己走下去,一步都不要停留,在每一个可以转向出口的方向都毅然回头,既然运气曾经眷顾于我,现在也不见得就一定远远离开。

直到走到那片草地,再次想起那个老女人,想起莎琳娜妈妈的外表,想起她踩在脚下的那个黄色猫头。这个老女人心里一定很多秘密,如果能再次遇见她,我一定要想方设法纠缠住。

食言两天,猫还会在吗?

我快步踱向那附近的大门,说好的,在这里汇合。

今晚阴霾,无月无星,但真的会发生什么吗?

第二天一早醒来,那夫直接去了通讯公司。在那里,他顺利找到老朋友,打印两份通话清单。

昨晚的通话,依然以自己一开口电话就断线而草草结束,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索索的手机一直没开机,也让他心慌意乱。一事未完,又起风波,这生活真是热闹。

拿着索索与小鱼的通话清单,那夫找了一个僻静的咖啡屋。仔细看过,事情完全证实他开始的预料,小鱼失踪前一晚接到一个电话,正跟自己昨晚接到的第二个号码完全一致。索索同样在半夜接过一个电话,号码虽然陌生,但与小鱼相同,她们都在接完电话后又收到一条短信。看来这个网站其中定有问题。

那夫急忙又赶回通讯公司,将三个手机号码通通做一次彻底查询,没有详细的登记资料,没有机主姓名、住址,但三个号码开通于两年前的同一天,而且同在一个地方,竭城!

竭城就在这个城市边上,是个热闹的小城镇,交通方便,到这个城市不用一小时。难道事情会发生在那里?如果那样的话,恐怕这将是一起系列很有预谋的拐骗女性案,跟手头的案件并不相干。

晚上,一间安静的酒吧。老板是个有钱又清心寡欲的女人。

那夫请古三喝酒。

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古三拿到那夫给的一笔不小的线人费后,态度立马客气很多。

我可没亏待你。那夫递出一支高档香烟。

小鱼,真没听过。古三点着烟,吐了个圈儿。在这片儿混得小太妹,我个顶个不是摸过大腿就是摸过屁股,可叫小鱼的真没遇见,怎么你想玩玩?

没有。

嘿,我跟你说。古三一脸淫荡地凑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叫莉莉,保准没错,身材没得挑儿,三百一夜,仗义吧……

闭嘴。那夫瞥了他一眼。我说正经的。

正点,绝对正点!古三一拍胸脯。这你放心,我坑谁也不坑财神爷,绝对正点。

你帮我打听下小鱼的下落。那夫说着,从兜里掏出张照片。拿着,看好了,是这个叫小鱼的,别骗我,有消息钱你不用担心,三天内给我信。

嘿,真丑啊。

对了。那夫脑子突然一转。莉莉呢?

嘿嘿嘿嘿……

将莉莉领回家后,那夫去了趟洗手间,等他出来时,莉莉已经脱的只剩三点坐在客厅里等着。

挺职业啊。那夫鄙夷地看了那妞一眼,又抬头看看钟,11点30.你手机多少?

莉莉老实地说出,然后说了句。大哥觉得好,以后可以常找我。

嗯。那夫应付着,边打开电脑边说。你先坐着喝口水。

大哥,还要看片吗?那女孩大大咧咧地问道,看着那夫快速打开墓碑的网页,瘆人恶心的画面一股脑儿跳出,她吓得耸耸肩。大哥,这是干什么?

那夫没有应声,他快速将

莉莉的手机号输入“招募中”,确定后,莉莉接着喊起来。大哥你怎么把我……

那夫直接掏出五张一百的钞票,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堵住那女孩的嘴:你帮我接个电话,这点钱给你换个新号,听见没?

莉莉急忙点点头。

你听着。那夫嘱咐她。如果一会儿有电话进来,你就接,说话一定要跟平常一样,如果她问什么问题,你就说听不清楚让他重复一次,我会立刻在纸上写下你需要回答的话,只要照作就可以,明白了吗?一定别紧张……

来电铃声在那夫觉得还没有交代充分的时候就已经响起,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跟莉莉同时长出一口气,莉莉哆嗦着拿起电话,停了一下,她说了声:喂?

那夫焦急地盯着,可莉莉却用眼神向他打着哑谜,看不懂什么意思,那夫快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让他说话”。

喂,喂,你是谁,说话啊?……挂了。

什么?

挂了。

挂了?!说什么了?那夫一下火就上来了。

什么……都没说。莉莉显然有点害怕,她尽力讨好地说。大概手机信号不好吧,呲啦呲啦的,要不我打回去……

话还没说完,一条短信突然发了进来!是刚才同样的号码。

只有短短几个字:输入“圣灵伊达”。

今晚你就睡这里。看到短信后,那夫立刻说。现在给我去沙发上躺着。

大……大哥,你要干什么?莉莉吓得几乎哭出来。

手机放下,去沙发上躺着。那夫一瞪眼。

大……大哥……

别废话。那夫一把掏出枪,扔在桌子上。躺着去,有事我再叫你。

那女孩吓得立马直挺挺躺在沙发上。那夫走进卧室拿条毛毯出来扔给她:没我的话,不准动。

输入“圣灵伊达”,输在哪儿?

那夫坐回电脑前,反复琢磨着,他重新打开墓碑的网页,仔细地寻找一遍可以点击的地方,最终还是只有“招募”这一个地方可以输入内容。他尝试着把“圣灵伊达”四个字敲进去,一按确定,这次网页居然没有关闭,而是立刻弹出一个新的页面!

又是血腥的画面:

黑暗,冰冷,充满不可名状的神秘欲望,勾引着阅读者沉溺于其中。

一个卷曲长发的裸体女人双手高举着一个带血的婴儿,一群猫围绕在她的脚下,无限虔诚地抬头张望,女人的身后,墓碑旁几个同样赤裸的女性站立着,被捆束着手脚毫无表情地仰望上天。

慢慢地,滚出一张古旧的信纸,上面用血红的颜色写道:

圣婴降临!

重生之力悲叹女王的天堂花园

你看它无休的血泪

是猫脉灵魂的死祭

勿忘祖先的卑怯

你我惨灭于凡人的奴役

生不如死

幸亏永恒的圣歌

点燃熊熊火焰

圣灵伊达的新生

女王已经加冕

神圣的屠城

只剩下最后一刻噬饮鲜血的快感

苏城墓碑

指引我们圣战的方向

加入!

让我们再度吟唱

最神圣的朝歌——

生命如果可以重来

我将用无限的爱

感召你脆弱的明天

在这篇文字的右下角,有一个箭头。

那夫一点,一张奇异的地图,顿时跳出来……

9月29日凌晨

走到公园大门的时候,并没有猫的踪影。肃穆的门口,静无一物,只有我的影子,在地面上忽长忽短。

一屁股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知道已走了多久,一股疲惫从骨子里蔓延,双腿迈不动的懒惰。然而刚点着一支烟,炎热的夏天委身于我哭泣的影像,遗情书中字字句句的绝望,顿时在头脑中再度浮现。

悲恸在一瞬间转化成无畏的力量。

我决定再次置身那片黑暗,哪怕只是撞大运地到处行走;一切现实残酷地摆在面前,故意摆脱宁队长的手下跟踪,故意在深夜闯入公园,我随时面临着被拘留的绝境,再进去就不知何时能出来,因此必须在异常紧迫的时间内,找寻到炎热的夏天下落的蛛丝马迹,没有任何宽容的余地。

只有对自己残忍,才是最真挚的爱。

于是,再度走过那扇看似平坦的大门,深入漆黑的公园,我时刻背诵着炎热的夏天的遗情书,一遍又一遍,为了避免再被欲望的妖孽蛊惑。

狂野不在,幻想消失,惟独对炎热的夏天深深的思念,彻头彻尾地摧残我脆弱的心。

但这远远不是该悲伤的时刻!

自从走过草地的一刹那,我突然意识到,寂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寂静,自己已经身处诱患之中,耳膜中始终鼓鼓胀痛,一种似曾相识的哀怨之声仿佛从心底中慢慢渗透出来,引导着,引导着我一步步走进黑暗。

是一种啼哭,一个稚嫩的女声无助地抽泣。

这绝望得想立刻死去又恋恋不舍的啼哭,在寂静的黑夜,划破所有道貌岸然的宁静,揭穿一切极度掩饰的宽容,直扑向毫无防备的脆弱灵魂。

当你被这啼哭包裹,心里无法遏制地汩汩涌着鲜血,你再次想到自己从小到大陷入到的种种旋涡、阴谋与陷阱,再次想到所有的委屈、诬陷、栽赃与误会,整个世界的快乐都变成虚伪的假象,你想到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恶人,他们微笑着留在你身边,剥削、压榨、欺骗、侮辱,在得到所有的满足后挥挥衣袖毫不回头的离开,一次次被伤害之后,每个孤独忧伤的夜里,你只能寂寞地躺在床上,自己拥抱着自己冰冷的躯体,瑟瑟发抖。

没人安慰,没人理解,人生不该如此阴暗,你充满幻想地爱着这个世界,可惟一一个爱你的女人现在在哪里?

你辜负了这个世界给予你的惟一希望,你浪费了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圣洁的真爱,你毫无用处地生活着,像一具行尸走肉,来吧,死亡在向你召唤,这将是你永恒的归宿……

不!

一种警悟突然觉醒,自己又受到妖孽的蛊惑!这究竟是哪里的哭泣?

我一遍遍默背着炎热的夏天的遗情书,专心致志地抵御侵扰,同时极度警觉地搜寻着目标。

那哭声忽远忽近,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从未听到过的哭泣。

不同于炎热的夏天依偎在我身体里的无可奈何的悲怨,不同于山洞笼子里两个少女疯狂挣扎式的痛哭,不同于安杰洛11顾影自怜似的声声抽泣。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寻哭泣的源头,于是不住地踏过草地,走进小路,穿透树林,可那哭泣仿佛跟我兜着玩笑的圆圈,不论如何,都差那么一点点,直到一片斑驳摇曳中,暗光粼粼的小河再度出现在面前!

我又看到一个少女。

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屈膝抱着自己的双腿,肩膀靠在膝盖上一颤一颤。

看不清她的面容,看不全她的躯体,只知道这样一个类似少女的肉体,孤独地坐在河边,那哭泣声声像回旋的利钩一般,狠狠地穿透然后拉扯住我的身躯。

嗨!我忍不住吭了一声。

啊!——那少女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手忙脚乱地挣扎起来,她边呻吟着边连滚带爬地企图逃脱,刚要站起身却又重重地摔在地上,于是,她面对着我用手跟脚拼命地往后蹬着身子!

别怕,别怕!我试图跨过小河走到她的身边。我不会伤害你!

你不要过来!那少女声音完全破碎,声带在凝固的空气撕扯出恐惧的条纹。你不要过来!呜呜呜……你不要过来!

好!好!好!一听到那突然失声的痛哭,我急忙定在原地,高举起双手。我不过去,我不过去!别怕,别怕!

呜呜呜……呜呜呜……那女孩颤抖地不停抹着双眼,肩膀颤栗得仿佛刚刚遭到电击一般的抽搐。

你……你怎么了?我竭力控制着自己已经要失去理智的腔调,用一种尽量温柔的语气问道。

我不能活了,我不能活了!

什么?

我不能活了,我杀了人!你知道吗?呜呜呜……我杀了人!我杀了很多人!呜呜呜……那女孩用近乎咆哮地哭腔嘶吼道。

别害怕,这一定是幻觉,你这么柔弱……

不!她咆哮着打断我。是我杀的人!她们逼迫我!她们逼迫我杀掉自己的同类,她们逼迫我杀掉所有跟我一样不想杀人的同类!呜呜呜……她们逼迫我杀掉自己的孩子……

什么?杀……杀掉你的孩子?

呜呜呜……我的孩子……

宝贝,不要害怕,不要哭泣!过来……我几乎不能相信听到的一切与眼前的景象,这样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怎么会是杀人无数的凶手,又怎么会有孩子?

不!你不要靠近我!不然我把你也杀了!她突然恶狠狠地嚎叫!

别害怕!我可以帮助你,我帮你找警察,他们会解脱你的冤孽,他们会拯救你!

不!我杀了人!我杀了很多人!谁会救我!

别怕!你不是凶手!让我靠近你,让我帮助你!

哈哈哈哈……那女孩突然无比忧伤地大笑起来,紧接着,大笑陡然转为无声的抽泣。……你帮不了我的,谁都帮不了我,你连自己都解救不了!圣婴已经出现,什么都晚了,谁都解救不了这个世界!

我猛然想起在山洞里时,老女人发出过同样的哀鸣“这个城市已经腐烂,尽快离开,带着你的女人,走吧!”

圣婴?什么是圣婴?快告诉我,把真相告诉我!我突然大喊着朝前迈出一步。

不!别过来!你一个人帮不了我!你太弱了,根本不是圣婴的对手。

我有帮手!我可以找很多帮手!

那等你有了帮手再来找我!别再跟着我!你会害死我的!

那女孩说着,再一次转身贴着地面飞奔出去跳进树林,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三个工作小组都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去莎琳娜妈妈老家调查的工作组,在说明调查坟墓的意图之后,遭到整个村村民的强烈排斥与威胁,汽车玻璃被全部砸碎,轮胎扎破,工作组被迫于当天下午全部撤离;而另外几个乔装改扮的警员,尽管异常小心,依然纷纷吃到闭门羹,不但没有问询出一点线索,反而都被赶出了村庄。

这次失败的责任在我,由于事先没有做好充分的调查,不知道莎琳娜妈妈老家的那个村落是个相当闭塞、落后的地方,全村互相都是亲戚,造成了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结果。

另一个小组从女工被杀后就一直在进行秘密排查工作,到今天已经完成所有工作,排查跟“被杀女工”、“生怪胎孕妇”、“莎琳娜母女”、“炎热的夏天”以及“大哥女人”有来往、密切联系、某种交易的嫌疑人,一共3069人,结果发现,除了我、那夫还有阿夜,能在她们中的某两个人之间起到联系,其它毫无所获。这相当于做的全是无用功。

而查找莎琳娜下落的工作组,至今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莎琳娜自从妈妈去世后的蛛丝马迹,因为在妈妈去世的三天里,她迅速切断了所有跟自己有关的联络线,辞去工作,换了手机、家庭住址等一切通讯方式,并没有向任何政府相关机关申请新的登记。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这应该是一系列绝对有计划的行动。可现在我们连她到底还在不在这个城市都不知道,大海捞针啊!

自从排挤走那夫之后,我的预感越来越糟。于是,将每时每刻的工作笔记与进程详细地记录下来,万一自己哪天突然被解职,或者突然死于非命,这将给后来人省去不少时间。

唐璜死后,什么意外都变成随时可能!我在犹豫是不是要加派警员暗地跟踪并保护那夫,可现在人手实在太紧张。

找到莎琳娜的踪迹与她妈妈的尸体,仍是首要问题,必须不计后果不择手段!不管怎样,我不能再坐以待毙,接下来该自己出马了。生死就由天命吧!

——摘自宁队长的私人破案进程日记

时间进程表(2)

9月25日上午

阿夜被唐璜及手下殴打;那夫、宁队长与k博士分析死猫的化验报告;

9月25日晚上

唐璜被杀,炎热的夏天被劫持;

9月26日凌晨

会说话的猫出现在阿夜的窗外;

9月26日

阿夜意外被捕;大哥女人被凶残劫持;宁队长与那夫决裂;

9月27日

在得知炎热的夏天失踪后,阿夜决定与警方配合;那夫无意间浏览到一个有关墓碑与圣婴的网站;

9月28日

阿夜与k博

士第一次见面;经调查莎琳娜妈妈的尸体压根没有火化;那夫发现索索失踪;

9月29日凌晨

阿夜在公园再次遇见哭泣的少女;那夫接到神秘电话;

9月29日夜

那夫意外得到网站暗号,看到神秘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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