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贵将兵五百上船,辞公主奔安地岭城来,卷了唐兵旗号,开船离岸,遶安地山到安地城下,见城上严备,密布着军兵。乌伊达船着岸,夹带仁贵叩城,使人高叫:“城上休放箭,我乃乌伊达,王命来宣公主添寿,正打此过。”门人见,上下同开放门,仁贵一骑稍出在前,飞到瓮城门,迎头见了,叫苦不迭。怎见得。诗曰:

安排香饵鱼还至,准备窠弓虎到来。

仁贵见二重门掩然犹闭,背后却早拽起吊桥,放落赚板,遶城围楼,列开弓弩。门楼上立着一个将军,厉声高叫:“孩儿每。梆子响,一齐发箭便射。”仁贵听得,抬头看了,咽气吞声,却到使人碎心,莫被别人先取此城成功了。薛仁贵认得城上是唐家兵将,且不得放箭。“我乃义军薛仁贵,今奉张士贵命来取安地城。怕城上是辽兵,可当放箭,怕是唐兵,须言姓名。”惊煞将军。止住弓弩,放开城门,荒速下城,与仁贵相见。见仁贵凤姿端雅,体貌非俗。将仁贵入城,于帐中同坐。仁贵问曰:“将军何人也。”对曰:“昔过海分兵三路,今程咬金兵取登青丘道口过,今我大兵十万取胡越,我乃南路元帅张公谨。”薛仁贵请死。公谨曰:“我骗海先取安地城,后程咬金和天子驾至。将军何至于此。”仁贵曰:“奉张总管命取安地岭,为辽兵焚其山口,遂不能回。下山过高丽,遇公主,将辽使乌伊达海船来,赚安地城,不知元帅先建大功。”张公谨曰:“公随驾,身居何职。”仁贵曰:“止是义军小卒。”公谨曰:“曾建何功。”仁贵曰:“累建大功,被总管匿功不荐,未曾见帝。”公谨大怒:“老贼敢误国家栋梁也。将军随我下安地城,同共见帝来。”诗曰:

若非今日逢公谨,安得白身朝太宗。

元帅下岭,叹曰:“此险阻有失,何日平安辽国。某当领本部兵下岭,先将接驾表,与张士贵共邀驾至此。”问:“元帅如何。”公谨曰:“比及驾至,亦下岭接驾。”领兵离安地城下,正逢张士贵、刘君昴领兵来岭下体察仁贵消息。仁贵下马,见总管施礼。士贵大惊:“将军上岭者何为。”亦言前事:“今南路元帅张公谨遣某见帝,上接驾表,随后他领兵离安地岭来。”张士贵见言,心内自思,张公谨若见帝,那得不荐仁贵。把似别人荐,不如我做一面人情荐仁贵。自过海征辽,非我之功,同共见帝举贤一奏。言罢,将仁贵奔御寨来。留仁贵御寨外,张士贵将接驾表入御寨来见帝。帐下欲奏,见帝与英公论说。英公曰:“昔日楚君退朝晚,楚夫人问曰:『大王退朝何晚。』楚君曰:『与贤相道话来。』夫人曰:『贤相是谁。』楚君曰:『于丘子。』夫人曰:『非贤相也。』楚君曰:『何为。』夫人曰:『居相位三十余年,未尝荐一贤者,岂为贤相。』于是遂荐孙叔敖。”有诗为证。诗曰:

测影频移未退朝,喜逢贤相日尤高。

当时不是楚姬问,今日何由进叔敖。

英公目视张士贵:“今日国家用人之际,何不荐一人似于丘子也。”士贵道:“英公只道我里。”随躬身立于帐下。太宗问曰:“卿奏何事。”士贵曰:“臣荐一人。”英公问曰:“胜如楚夫人,贤如于丘子,莫不荐仁贵幺。”士贵恋禄爵,又匿不言仁贵之功。帝曰:“卿荐者谁也。”士贵曰:“领兵安地岭,今南路元帅张公谨先取讫安地城,将表特来奏帝。”帝知,实时领兵过安地岭下寨,前取胡越城。

言:“辽莫离支将弟葛延禧出马横刀。”帝曰:“若斩此贼者,当封万户侯。”言未尽,一将出马横刀,胜临贼阵交战。帝急问:“出马者何人。”奏曰:“乃番将李思摩。”胜负未分,又一将出马。薛万彻付能出马,葛延禧不能敌,拨马归阵,领兵东走,奔胡越城来。辽兵将叩城遂火壕一壁。一队军来,当先截住吊桥,列开阵势。旗开,捧一员将,素袍莹铠,赤马繁缨,兜住马,横方天戟,高叫:“贼将且住,仁贵在此。”怎结末。葛延禧又敢迎敌。张士贵领兵至城下,使人叫:“城上开门,今天子驾至,辽将败走,城中百姓何不迎风而降。”移时鼓乐,官民开门来降,张士贵领兵先入城。

有人奏帝:“张士贵已得了胡越城也。”帝大喜。士贵邀驾入胡越城,改衙为内,帝宴文武排筵庆贺。告急马至,取奏曰:“皇太子遣二将押送粮草,过安地岭下,被辽兵截住,不能进前,遣人求救,要虎将保粮草。”帝曰:“如之奈何。”张士贵离筵:“臣领兵保粮草。”帝大喜:“非卿不能干此功。”士贵、君昴将仁贵领兵一万,出城西来保粮草。张士贵问仁贵:“公今保粮草无失,决当荐某。”仁贵曰:“赖总管虎威,愿竭力死战。”

又报急马至,莫离支亲领大兵十万,离城不远,排兵搦战。帝领兵出城对阵,莫离支出马,唐兵纳喊不迭。名不虚传,头顶三叉紫金冠,身披团花绛狮服,横青铜偃月刀,跨千里追风马,左右弓挂两鞬,身背飞刀五口,搦战。太宗曰:“此贼若得,高丽平矣。”一将出马,绛州人氏,乃裴行俭,交战数合败走。马三宝出,又败。段志贤出,又败。番将李思摩出,亦败。不移时,连败唐将五人归阵,使帝汗湿浑身。“英勇莫离支。既不能胜此将,寡人如何还国。”又一老将高叫:“不着尉迟恭难敌,当杀这汉。”言讫,一骑马出鞭打,莫离支闪过,再战数合,敬德力怯,帝令鸣金归阵。莫离支催兵掩杀,唐兵稍折其锐。

归城,帝曰:“怎奈何。”文武奏曰:“非士贵不能当莫离支。”帝曰:“今张士贵未回,谁可过阵宣张士贵。”敬德奏曰:“臣愿去。”帝曰:“卿老矣。恐有失。”一年少遂奏曰:“臣保父亲过阵。”乃尉迟宝林。帝令父子二人,点兵一千出城打阵。帝上城,望见敬德、宝林入阵杀辽兵,左右无敢当者。曰:“虎父无犬子。”移时父子二人领兵过阵,望正西去。帝即悔,若父子二人在城,可保朕,不合交敬德去了,谁当莫离支英雄也。

帝方忧虑,忽闻城上发喊,帝急问:“何为。”文武皆言:“陛下试望则个。”忽正西一队白衣将军,约迭五百,当头捧着一员白袍年少,武勇非常。纵马入阵,如饥鹰饿虎,辽人无敢犯者。杀一条斋巷,领兵腾至城下。太宗觑了,手掴圆楼,叫一声:“得此虎将,莫离支休也。”急传圣旨,遂问:“来军白袍年少姓氏。”小将跳下马来,昂头取奏:“启陛下。问小臣姓名,急令开门,放臣入城。”帝宣上城,太宗觑了大惊:“是怀玉也。卿如此结束。”怀玉曰:“父亡也。奉太子殿旨,教臣来边上,特来保驾。”帝大恸不止,怀玉也恸不止。怀玉曰:“父死有遗言,臣当战之。”帝喜问曰:“领兵出离火壕对阵战莫离支幺。”怀玉出阵,便似挂孝关平也。莫离支道:“黄口婴童,何堪成事。”怀玉大怒,纵马向前,交战数合,莫离支败走。怀玉赶莫离支,飞刀在手,暗算怀玉。怎见得。诗曰:

飞起一条素练,落来三尺银泉。

怀玉见刀来,诈落马下。莫离支见成功,拨马来取。怀玉整身上马,于莫离支叩前,手绰铁简高叫:“飞刀伤我不着,你吃我一简。”约鬬一百合,怀玉力不能加,拨马归阵。太宗恐小将军有失,急鸣金收兵入城。候张士贵保粮草回来,然后再和莫离支战。

话说张士贵领兵奔正西安地岭来,忽闻西南喊声。士贵曰:“此处必有唐兵与辽兵战,领兵保之。”仁贵曰:“某当领兵先去,总管大兵后来。”言讫,薛仁贵领兵五百奔西南来。忽见辽兵列阵,一辽将临军高叫:遂问:“将军何人。”仁贵出马,辽将道:“你来晚矣。唐将已遭杀矣。”仁贵曰:“如何见得。”辽将遂使一小卒,将一个人头血沥沥和铠甲衣袍撇在阵前。薛仁贵认的,问:“害了的唐将是谁。”辽将曰:“乃运粮头目官郑从虎之首。将军速回,你唐家粮草尽被俺兵夺了也。”仁贵大怒,当与虎将报仇。言讫,纵马出战,无三合,戟刺辽将堕骑。掩杀辽兵,奔安地岭下来,见尘头起,仁贵兵阵至近,认的是唐将旗号。仁贵遂问:“来将何人。”一将出马,身带重伤。言曰:“吾乃运粮将,和辽兵战,乱军中折了郑从虎,吾保粮草不迭,今遇唐将杀退辽兵者。将军姓氏何人。”答曰:“某乃绛州义军薛仁贵。今奉帝命,交总管张士贵来保粮草。前途适遇一辽将,无数合,败了,兵走了,别无邀阻,请将军进发。”其人大惊:“将军如此英雄,身居何职。”仁贵曰:“见在白身。”“我奉贤一荐者。”是谁。有诗为证。诗曰:

昔日马周贫且贱,等闲不入俗人面。

被吾一纸荐贤书,布衣走上黄金殿。

今日仁贵白衣见帝,乃是马步军常何将仁贵回来,正逢张士贵,常何与士贵相见,言:“昔日公享富贵,此日一武勇所取,见今英雄可以相爱,反以相妬而匿其功,不见于帝,此理若何。”士贵曰:“是谁。”常何曰:“仁贵之功不显,士贵通将仁贵之功附于籍簿,备准奏帝,当加其赏,何为不见。”

方话间,又听的直东杀声交闹。常何道:“为甚。”探人报曰:“今鄂国公奉帝旨,宣张士贵战莫离支,出阵又逢辽兵,将父子困住,不能得出,当领兵救之。”常何谓士贵曰:“公按兵于此,看守粮储,我将仁贵往救敬德父子。”言讫,将兵三千奔正东来,逢贼将,常何出马,遂叫辽将相战。言未尽,一将出马。常何望见,连珠儿叫苦不迭:“我救不得敬德,长竿已折。”亏杀仁贵走至阵前,争目视之,出马是谁。乃辽将,身披雪白袍灿烂,玉色光明,仁贵甚爱。自思,我体堪挂此袍,问天买卦,若杀辽将,夺白袍,临军挂体,必能见帝也。不问敬德消息,横戟纵马入阵。见辽将,鬬无数合,辽将不能当,拨马便走,仁贵赶无数里,辽将堕于涧上。仁贵下马,戳戟提剑,下土涧不杀辽将,就身上剥得白袍,实时穿了。大喜,不期早晚见帝。绰戟上马,回归本寨。

天晚到寨门下,一人叫曰:“来将何人。”仁贵认的是刘君昴,荒速下马,向前施礼。君昴心下道:“我和士贵赖得他功,不稳杀了这汉,功不是俺的。”拈鎗在手,望仁贵前心便搠。正欲举鎗,寨门一壁一人高叫转过,乃常何。班住刘君昴臂膊,彻剑在手,着剑尖指定刘君昴鼻凹,问:“你着鎗搠的是谁。”君昴曰:“夜深见白衣人入寨,此为不祥,当杀之。”仁贵叫:“副总管错了也。我乃薛仁贵。”君昴道:“你不早言语,兀的不险,休怪。”常何遂问仁贵:“将军单马追贼,来何晚矣。”仁贵曰:“某见贼将身挂白袍,某心爱之,因此不舍,追及土涧,辽将马失墬骑,被某杀之,因夺此袍,来之晚矣。”常何听罢,曰:“此英雄也。”遂引仁贵入寨。

时士贵帐下灯烛独坐,人报太尉常何来,士贵急出帐忙接,置坐,遂问:“太尉何来。”常何召仁贵至于帐下,谓士贵曰:“此人奇功盖世,骁勇征辽,到今未付爵禄,盖贤臣不早荐,怕公懒对帝奏,我将此人见帝,先荐马周,后荐仁贵则个。”常何欠身便起。荒杀张士贵。“把似别人举荐,不如我做面人情。”便传令起寨,比及天明,到胡越城。被常何一夜饮酒,论荐仁贵之事。

帝于胡越城,天晓与文武议事。昨日敬德父子出城,宣张士贵,为辽兵势大,不能得过,只恁地空来。想士贵缘何至,忽闻发喊。近臣奏曰:“被张士贵义军杀退辽兵,保粮草已至城下。”太宗大喜。士贵礼毕,帝曰:“非卿粮草不能至,真乃虎将也。”帝赐御衣一套,玉带一条,良马一疋。士贵欲受,近臣奏曰:“运粮草马步军太尉常何求见。”张士贵思常何见帝,必荐仁贵,不如我先荐。“启陛下。臣不敢受赐,非臣之力,皆是他人相助。”帝急问:“卿道建功者谁也。”张士贵道:“听臣所奏,亦有是刘君昴之功。”帝亦重赏。常何欲见帝,圣旨教归本寨歇泊。

帝亦起兵,令张士贵兵在前,取白灌城、天山谷。辽兵出阵,一辽将出马,顶狼头冠,披毳袍,横鎗搦战,自言乃突辽将白文虎也。昔日佐国无功,今退唐兵,可保高丽,愿求勇者出阵。仁贵出马,一戟番于地上。有王孙谔道:“此功早了是谁的。”士贵大怒,吾平日征辽累建大功,今争气在前。仁贵欲助,被二人拦住。乃王孙谔、薛延陀道:“将军争此建功不显,所图者何也。咱三个莫动,教他张士贵、刘君昴建功则个。”三人按兵不动。移时叫杀声渐近,王孙谔、薛延陀道:“张刘二人必建功也。”仁贵曰:“深入重地,必遭困也。”小卒来报,被辽兵困张总管于天谷山外,不得出。王孙谔、薛延陀道:“战杀将军。请俺不救去。”仁贵曰:“非也。咱挟私仇悞国家大事,臣乃小人也。只看国家重用为三路都统军。若士贵有失,我从前功劳一旦休了,到折却本,总管怎回去见天子。令就辽兵阵里救出总管来,教他不错者。”言讫,纵马向前,随后二将领兵来也。三将过阵,仁贵在前,天谷山外正逢刘君昴。厉声遂问:“来将何人。”仁贵曰:“义军薛仁贵来救张总管。”认得,君昴拈弓箭在手,只一箭射仁贵下马,仰面在地。荒杀背后二将,薛延陀急求救仁贵。王孙谔一骑飞到刘君昴根底,一柄刀放在鼻凹里。问:“副总管。你射番的是谁。”刘君昴道:“是射辽兵。”延陀扶仁贵起,其箭中左股。君昴曰:“是咱手下军,何不下马。”答曰:“兵阵间怎生认的。”二将大恨。仁贵曰:“某之过也。”亦不挟仇。仁贵上马,横戟在手,复荡辽兵。张士贵得出,背后辽兵复追。士贵谓仁贵曰:“尔要今功,当退辽兵。”仁贵得命,领兵而回,张士贵从后攻之。

薛延陀谓王孙谔曰:“将军道可见刘君昴所为,二将为边功相妬,必陷良将。公当保仁贵前功,我往御寨搪突天子去。”言讫,薛延陀单马奔御寨来。望见正西兵一队来,当头捧着段志贤,薛延陀迎头叫屈。段志贤勒马遂问:“叫屈者何人。”薛延陀下马叉手,对段志贤言是:“薛仁贵累建大功,今被张士贵、刘君昴欲陷虎将,径入御寨搪突天子去也。正逢总管,愿与仁贵作主。”段志贤听罢,雪髯皆乍,怒气飘飘。“这一贼怎敢。我奉帝命求探张总管消息,谁知老贼如此所为,当亦还相见。我与你把张士贵倒拖见帝,教荐仁贵则个。”言讫,遂引薛延陀直东来天谷山,来寻张士贵老贼。怎见得。诗曰:

怒生安岭横山兽,恼乱钱塘混浪龙。

一片心怀辽国恨,两条眉系大唐愁。

话说总管段志贤引薛延陀忿恨领兵前来体察薛仁贵,被张士贵诈谋所逼,知仁贵先引王孙谔杀辽兵入天谷山去。约数里,王孙谔劝曰:“将军复回,恐遭辽人所诈。”急退,咱军回,见柴薪屯合发火烧。仁贵只猜辽兵,争知张士贵、刘君昴点火烧谷。

段志贤将薛延陀已至天谷山外。人报张士贵、刘君昴,言段志贤至,二人急接。段志贤既见二人,忿气飘飘,上冲牛斗。纵马至前,一只手扯住张士贵,一手拽住刘君昴。“你两个实道这谷口发火烧的甚人。”纵有苏张舌辩,也难启口道甚的。“发火烧者是辽兵。”志贤曰:“薛仁贵安在。”二将相视,言不知其故。“疑谷门内烧者,必是薛仁贵。”士贵、君昴道:“不知。”志贤曰:“有甚难见。左右。扯旗脚写,问是辽兵,或是唐将。射三只箭,大书写隔火射入谷去。”不移时却射出数十只箭来,带其书。仁贵用刀刺其马足出血,扯旗脚写字,乃薛仁贵也。段志贤令左右取箭,展开旗脚,上有血字“唐兵薛仁贵”。段志贤拽住张士贵,薛延陀拖住刘君昴。“只此为证,咱每见帝去来。”士贵等曰:“此是辽兵侥幸,倘因总管先书名问,辽兵幸写言薛仁贵,此乃诈也。”志贤曰:“候火灭自见端的。”

仁贵仰告曰:“若某忠心为国,被唐兵所陷,愿天降神灵,表我冤枉。”忽见云雾并生,大雨忽作,移时复息,其火已灭。忽闻谷外金鼓喊声。仁贵曰:“此处必有唐兵,与辽兵交战。”撞出山谷,正逢辽将。薛仁贵引王孙谔杀入阵来,见段志贤困于阵中,身遭重伤。志贤见仁贵出谷,叫曰:“将军莫非薛仁贵幺。我乃唐总管段志贤也。因救你被辽兵所困,愿当保我。”仁贵遂卸盔袒甲酣战,辽兵稍退。欲下马参见段志贤,蓦回头觑,不见王孙谔。仁贵方思陷在谷中,惟我独出,纵免其灾,我心争忍,我保王孙谔出谷。便不辞段志贤,拨马却入天谷山来。不见王孙谔,忽见马,横卧三两人重伤小卒。仁贵曰:“王孙谔安在。”小卒不能言,用手指松林,卧王孙谔之尸。仁贵大恸,既毕,纵马却出山谷来,寻段志贤不见。忽于战场中死尸内见一人言语,仁贵见重伤,认得是薛延陀,急救,微微气出。问:“段志贤安在。”延陀开目见仁贵泪下,手指东北上,“被辽将杀奔白灌城去也。”言讫死了。仁贵含悲而上马,往白灌城救段总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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