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在又一次看到普罗维登斯精神病院内部之前,有好几个年头本来都是快快乐乐的。他不喜欢那里面的气味。他不喜欢监控摄像头和紧锁的门。他不喜欢那些护士。而且他不喜欢这一事实:他最要好的朋友已经在那里度过了两个月的时光。

“这还算是好的,”亨利对克莱尔说。他和克莱尔站在阿奇的心理咨询师萨拉·罗森堡身边。他们站在走廊上朝活动室里张望,里面,精神科医师跟病人弗兰克隔着桌子坐着。医生就考特妮·塔格特的死和所有精神病人都要谈话。这家医院只喜欢专业人士来看管病人。

亨利觉得那全是瞎扯淡。

“弗兰克没有姐姐,”罗森堡说。

亨利听到了这句话。“该死,”他说。

“精神病医生在他的档案里看见了这点,”罗森堡边说边透过玻璃看着弗兰克,“没有人想到过要查看一下。”

克莱尔站着,双臂抱在胸前。亨利从她那绷紧的嘴角可以看出那份关切。他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是她,”克莱尔说。

亨利转向罗森堡。“带我到里面去,”他说。

“他不会承认的,”罗森堡说,“他这人很固执。”

亨利透过玻璃看了看弗兰克。他跌坐在桌旁,他的病号服太大了,白色筒袜撸到了脚踝。他身体虚弱,不堪一击。正是格蕾琴捕猎的那种男人。“让我跟他谈谈,”亨利说。

罗森堡看了他一阵子,然后点了点头。“我带你进去,”她说。她又犹豫了一下。“他是个病人,”她说,“你要是给他造成了一点点伤害,我在这儿的饭碗可就要丢了。”

“我不会用滚油浇他的,”亨利说。

“要好一点儿,”克莱尔说。

“我一直都很好,”亨利说,跟着罗森堡进了房间。

弗兰克立即抬起头,招了招手。“你好,亨利,”他说。

亨利假模假式地堆出一脸笑容。“你好啊,老伙计,”亨利说,拉过来一把椅子,在弗兰克身边坐下来。罗森堡则在精神病医生旁边坐下。这很好。现在是亨利和弗兰克一道对付医生。这就创建了一个联盟。只有友好的老亨利和他的老朋友弗兰克一起对付很大又很坏的医疗机构。

精神病医生——一个中年男子,穿一件高尔夫球衬衣,一条打着褶皱的短裤——在塑料椅子上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我今天早上想你了,”亨利对弗兰克说,“我就想来看看老友弗兰克。”

“阿奇走了,”弗兰克说。

“是呀,”亨利说,“可是,唁,我还能来看你呀,对不对?我还能来看看我的老伙计弗兰克呀。”

弗兰克不好意思地笑了,“好吧。”

“不过,我敢打赌,来看你的人一定不少,对不对,弗兰克?”亨利说,“我敢打赌,你姐姐一盲在这儿。”

弗兰克的脸色刷地变了。

“不是吗?”亨利说。

弗兰克看向别处。“她很忙,”他说。

亨利把手放到大腿上,微微一笑,“你有姐姐吗,弗兰克?”

弗兰克的额头皱了皱,手在空中猛挥了一下。“不要再问这个了,”他说。

亨利看见罗森堡把一只手放到桌上。

“还有谁问过你这个问题?”亨利说。

“他,”弗兰克说,指了指穿高尔夫球衬衣的精神病医生,“和阿奇。”

亨利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平和,态度诚恳。“阿奇是什么时候问你这个问题的?”

“在我拿了他的手机之后,”弗兰克说,忧伤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有意的。我听见了手机响。”他捂上两只耳朵,“嗡。嗡。”他垂下手。“我是在他的梳妆台里发现手机的。他非常生气,要我还给他。就是那时他问了我。‘你难道还有个姐姐,弗兰克?”’他瘫坐在椅子上,肩膀耸起。“他是那么生气,”他又说了一遍。

“你拿手机跟什么人说过话没有?”亨利问。

“没有,”弗兰克说,“我是要给我姐姐打电话来着,可是我不记得她的号码了。”他咬了咬嘴唇。“我想她也是生气了。她不再打电话给我了。”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弗兰克?”

弗兰克把头扭向一边,在椅子上陷得更深了。“我不想再和你说话了,”他说。

“她最后一次打电话是什么时候?”亨利问。

弗兰克又捂住了耳朵,“嗡,嗡,嗡。”

罗森堡站起来。“我们问完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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