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去年二月,“晨报”的报导:“苏菲·杜盖究竟到哪里去了?”

那个时候,警方刚发现除了里奥·吉赫魏的命案之外,苏菲还杀害了某个名叫薇沃妮克·法柏尔的女性,并利用被害人的身分证逃亡。当时谁也料想不到,同年六月还有一家快餐店老板会因为一时不察,雇用她做黑工,最后惨遭毒手。

这个女孩子有一种无人能够想像的爆发力,甚至连算得上是最了解她的我也想像不到。“求生本能”这个词用在她身上,绝对不是什么废话。为了让苏菲脱离困境,好几次我都必须在旁边帮她一把,但我很可以想像就算我不出手,她也能自己突围而出。总之,事实就是,苏菲至今仍逍遥法外。她换了好几个城市、发型、外型、习性、职业和交友圈。

她亡命天涯,必须过着没有身分的日子,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尽管这些都是问题,但我仍然有办法暗中对她继续施压,因为我的方法很有效。这几年下来,苏菲和我,我们就像同一出戏中的两个瞎子,注定要碰到一起,而相逢的时刻愈来愈近了。

听说拿破仑之所以攻无不克,在于战略变化莫测。这也是苏菲的致胜关键。就算已经换过一百次路线,她还是再度采用新招,而这次她准备——虽然不是头一遭——改个姓……,虽然是不久前才做出的决定,但她透过一个认识的流莺,现在连假证件都买好了。那种假到不能再假的纸张,但上面却写着如假包换的真实姓名,一个无懈可击,普通到让人毫无印象的名和姓。然后她又马上搬到另外一个城市去。老实讲我当下实在不太明白她何苦去弄这样一张贵到没天良又只能用三个月的出生证明,直到见她走进一家婚友社,才恍然大悟。

这个办法真的很聪明。即便苏菲持续做着无以名之的噩梦,从早到晚有如枝头秋叶般地颤抖不安,几乎像患了强迫症那样随时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但我还是得承认她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迫使我必须很快地跟着调整步伐。

但若说这难,倒也不是真话,毕竟我对她的了解那么深……,我完全知道她对什么感兴趣,会如何反应。就因为我完完全全知道她在找什么样的对象,所以唯一可以完美扮演这个角色的,舍我其谁?当然,为了不要让她起疑心,我还不可以太完美。这中间的拿捏就需要技巧了。苏菲刚开始拒绝了我,不过时间是最好的发酵剂,几经考虑,她还是回头来找我。我很巧妙地故做笨拙,让她松懈了对我的防备,并不忘适时加上一点小幽默,免得苏菲会倒尽胃口。我就这样成了担任通讯官的中士,一个差强人意的笨蛋。由于她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所以几个星期前,苏菲决定加快脚步。我们已经一起睡过好几晚了:这里也是,我相信我把我的戏分演得恰到好处。

结果就是,前天,苏菲问了我愿不愿意娶她。

我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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