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陆宁睡得并不安稳。

睡梦中里她看到了一个城堡一样的大房子,房子里的华贵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长相极为精致漂亮的小孩儿。

“哥哥,新来的那位哥哥为什么都不爱说话?”小女孩看着前方的房子若有所思。

小男孩将剥好的荔枝一颗颗放进一个玻璃水晶杯里,奶声奶气地道:“不知道,妈妈说他没有妈妈了,让我们多陪他玩玩。”

小女孩拉身边哥哥的衣袖:“那我们快去陪他玩吧。”

“我才不要,那家伙天天臭着一张脸,谁要理他。”小男生不太高兴,他觉得自己妹妹最近对那个新来的混小子关心过度了。

晶莹剔透的荔枝在装满了水晶杯,小男孩献宝一样把杯子捧到小女孩眼前:“陌陌,你喜欢的荔枝,吃吧。”

小女孩笑眼弯弯,声音甜到骨子里:“谢谢哥哥。”

她将一颗荔枝放在嘴里吃了一口,然后似想到什么一样,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这个荔枝真好吃,我也去拿给那个哥哥吃!”

小男孩瞪大眼睛看着她抱着他辛辛苦苦一颗颗剥好的荔枝一蹦一跳走进了那个家伙的房里。

“该死的臭小子……”

……

第二天从梦里醒过来,一些残存的片段还在陆宁脑子里,但是却十分模糊。她跟别人有点不太一样,因为她没有七岁之前的记忆,妈妈说她小时候生了一场病之后就是这样,所以陆宁对于童年的记忆是缺失的。

但最近这半年,她梦中却经常会出现一个穿着洋装公主裙的小女孩,她看不清她的脸,梦醒后也什么都记不起来,但那点模糊的印象却让她有种怅然若失感。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在自己梦中?

“宁宁!快起床上学啦!”房子外面传来陈怡喊她一起上学的声音,陆宁翻身从床上跳下来,打开窗喊:“来了来了,怡怡等我一下!”

飞快地洗漱完,陆宁换好校服,边走边给自己随手扎了个马尾辫。

打开门,门外陈怡已经在等着她了。

陆宁推着自行车朝陈怡走过去,陈怡看到她有点纳闷:“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这个点才起来,平常都是你来喊我。”

“大概因为我做了一个梦吧。”

“嗯?”

两人骑着车呼吸这清晨新鲜的空气,一路上街边的门面都开始陆陆续续开了门,新的一天忙碌的生活又开始了。

陆宁轻声叹道:“总觉得有点不愿意醒过来。”

陈怡侧目看着她笑得不怀好意:“哟,你这是做什么美梦了?该不会是梦到了你那帅哥同桌吧。梦里有没有发现点什么精彩刺激的事情啊少女。”

“你别跟我提他,我现在都不想理他了。”陆宁一听孟淮泽的名字,扶自行车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可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说出那种话。

那种,一听就让人羞到想找个洞钻进去的话。

两个人一路骑车到了学校,将自行车放好后,陆宁和陈怡一起往学校教学楼走过去。

陆宁想到呆会还要见到孟淮泽,就觉得很不自在,试问一个直白说出我想睡你的男生就坐在你旁边。你能有什么感受?

她又本来胆子就小……

陆宁低头走了会,快到教室的时候,她对陈怡说:“怡怡,要不你跟我换个位置坐吧。”

“为什么啊,你跟孟大佬不是感情挺好的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淮泽对陆宁很不一样,他的喜欢其实很露骨。

原因陆宁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她吞吞吐吐半天只说了句:“就、就我不想跟他坐了。”

“别,千万别。”陈怡摆手。“不是我不帮你,是你家那位吧,实在有点可怕。你相信我,他旁边那个位置只有你陆宁能坐,其他人坐那不都不叫来学校学习。”

“那叫什么……”

“那叫找死。”陈怡说。

陆宁:“……”

算了,她也不忍心连累其他人,还是自己上吧。反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孟淮泽也不可能真的对她做什么。

这一天陆宁坐在孟淮泽旁边都很小心,不敢跟他说话,也不敢去看他。

但偶尔却又敏感地想他是不是在看自己,一想到他在看自己,陆宁就会觉得很紧张。

孟淮泽发现,从早上进教室到现在,他同桌就跟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一直靠墙缩着,都不敢往他这边靠过来一点,好像他会吃了她一样。

“陆宁,这个句子什么意思,你翻译一下。”孟淮泽想跟她找话题,于是挑了陆宁最会的英语去问她。

陆宁一看到英语就气,之前孟淮泽也老问她英语问题,她还以为他虽然数理化科科牛逼,但也有个英语的短板,但昨天试卷发下来,他用事实狠狠打了她的脸。

“什么意思,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陆宁探出身子对着他说了一句,眼里都是被欺骗后的愤怒。

孟淮泽没想到陆宁会说这话,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明知故问的事,从前陆宁都是很乐意的回答他的。

看到他没反应过来,陆宁继续说:“英、英语试卷!”

孟淮泽这才想起来,他上次测验觉得那两篇阅读有点意思,就把卷子认真做了一下。

“哦,我好像又看懂了。” 孟淮泽把书扯了回去。

陆宁虽然还是很怕他,但人在气头上总是容易冲动,她又忍不住怼他一句:“你以后别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我还以为你是真的不知道。”她那时候还很认真地教他,洋洋得意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英语水平。

“无聊的事?”孟淮泽咀嚼着她这句话,抬起眼朝她看过去。

他这一眼看过来,陆宁就跟刚从洞里探出头的老鼠看到危险的信号一样,立马又缩到了课桌和墙壁围成的角落里。

孟淮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她这样躲躲藏藏的样子也让他不耐烦。

他直接站起来,把凳子移到她旁边坐下。

陆宁:“你、你这是干什么,这是我的位置!”

孟淮泽:“你敢往里面缩,我就敢往你身边靠,我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

这霸道又强硬的语气哪里给人喘息的机会,陆宁是真的又羞窘又害怕,对着他喊了声:“你就不能放过我?”

“不能。”孟淮泽斩钉截铁。“原因我昨天告诉你了。”

而等他说完这句话,身边的陆宁安静了很久,低着头一动不动。

她突然的沉默让孟淮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他试图继续说话引起她的注意:“我说过了,我不会放过你,你想都别想。”

狠话放出来后,他忍不住再去看陆宁,却发现她还是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慌乱又无措的感觉一下子将孟淮泽给淹没,他心中莫名烦躁,他不知道自己烦什么,也不懂这种情绪其实是因为在乎和害怕。

他只以为那些不安难受都是因为陆宁不搭理他而已。

一向脾气不好的他选择解决这个让他不开心的源头。

“抬头说话。” 他对陆宁说。

陆宁平常其实很听他的话,应该说她对很多能在自己承受范围内的事情,都会尽量顺从。

但是今天不论他说什么,陆宁都不愿意把头抬起来。

最后孟淮泽失去所有耐心,烦躁地转过身用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

“我不是让你说话了吗?”

“你……怎么……”

前面那句话说得理直气壮霸道酷拽,后面那句却吞吞吐吐小心翼翼。

因为孟淮泽发现,原来陆宁在哭。

一瞬间嚣张的气焰全都没了,孟淮泽松开捏她下巴的手,坐在那儿不知所措,茫茫然像个迷路又着急找到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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