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也是春秋早期一个重要的诸侯国,是周武王的弟弟康叔的封地,主要的统治区域是原来商朝的中央地区,其大概位置是在今天的河南北部、河北南部。都城就是商朝后期的都城朝歌。当初建立卫国的目的,就是控制殷商遗族、拱卫周朝东部边境。所以,卫国在军事上也是一个强国。

古话说:“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郑庄公在打跑了叔段后,本不想把这个弟弟赶尽杀绝,这也算是给自己的老妈一个交代。叔段跑到了共地,无论他是否自杀了,反正势单力孤的他是没有多大影响力了。可是他的儿子公孙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老爹争夺国君的宝座已经失败了,公孙滑自己还做着当国君的春秋大梦呢。不过以自己的这点名望,那是什么也干不了的,所以他就把希望寄托在卫国国君同父异母的弟弟州吁身上。

公孙滑和州吁这两个纨绔子弟可以说是一见如故,马上就成了好朋友。两个人交流了一下平时欺男霸女的经验之后,公孙滑就一个劲儿地鼓动州吁进攻郑国,还许诺了一大堆好处,比如割让土地什么的。总之,只要能帮助我公孙滑回到郑国继位,到时候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州吁是个好战分子,一听说要动刀动枪就兴奋。公孙滑这里和州吁唠叨个不停,州吁转过脸来就和国君卫桓公唠叨。为了说动卫桓公,州吁还编了个瞎话,说郑庄公在国内赶跑兄弟,流放母亲,国人都不支持他。卫桓公也是一个没什么准主意的人,一想要是真能把公孙滑扶持上去,那郑国的大片领土不就能拿到自己手里了?这个便宜不占白不占哪。

可是朝中大臣不像卫桓公那样好骗。前朝卫庄公时代的老臣石碏,虽然已经退休了,可是看到自己的国君脑子要发烧,就赶紧出来给他浇凉水:“叔段是个叛乱分子,您帮着叛乱分子的后代攻打正统的国君,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还别说咱们能不能取胜,就算是能打败郑国,那国际舆论也会谴责咱们的。”

卫桓公说:“不用这么担心吧,公孙滑说郑寤生(就是郑庄公)赶跑自己的弟弟,流放自己的母亲,国内舆论都在批评他。我们的大军一到,定能得到郑国人的响应,摧枯拉朽一般就能把寤生的位子夺过来了。然后立公孙滑为郑国国君,他就会把很多肥沃的土地割让给我们。这是多大的便宜啊!我们又不是要灭了郑国,天下人不会说什么的。”卫桓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那便宜是那么好占的吗?石碏苦口婆心地劝:“公孙滑的话也能信?要是寤生真的这么不得人心,公孙滑他爹是怎么败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打赢了,就算天子也不管这事,可您也是帮助叛逆夺取君位,这不是在给国内的野心家们做样子吗?将来要是他们有样学样,您怎么办?”

州吁心想:石老爷子,您都已经退休了,还瞎掺和啥?现在您就是个顾问,知道什么叫顾问吗?顾得上就问,顾不上就不问。于是对卫桓公说:“国君,老爷子年龄大了,胆子小也是正常的。国家大事问他,还不如问他儿子石厚呢。”

石厚是石碏的儿子,也是个浪荡公子,和州吁臭味相投的角色。石碏管不了自己的儿子,更管不了这糊涂君臣,也就只好由着他们去了。公元前722年冬天,卫国以护送公孙滑回国继位的名义,派军队进攻郑国,占领了郑国的廪延,然后把公孙滑安置在那里。

郑庄公是好惹的吗?别忘了他还兼任周天子的卿士呢。卿士这个职位好歹也相当于咱们现在的中央政治局常委之一,在天子面前是有发言权的。他向周平王请示:“我赶走了那个觊觎君位的不肖弟弟,可是卫国却帮着我弟弟的儿子来夺我的君位。这是以下犯上,违背了咱们老祖宗周公立下的家法。您要是不管管,恐怕以后诸侯们都会动歪心思。”周平王觉得有道理,就亲自下旨意,让郑庄公打着周天子的旗号,带着郑国和虢国的军队去教训卫国。

郑庄公的军队很快就收复了廪延,公孙滑狼狈逃窜,又跑回了卫国。郑国大军追赶公孙滑,一路打到了卫国边境。

这一下,卫国进入了紧急状态。卫桓公急忙召集大臣们商议。

州吁还是谁也不服的样子,鼓动卫桓公说:“郑国军队来了怕什么?打呗。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还有什么可商量的?”不过这回,卫桓公不会轻易再听他的了。

石碏说:“郑国是打着天子的旗号来的,我们要是真打,那就是对抗王师了,这个罪过可承担不起。不如给郑国写信,承认错误。本来咱们两国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为了一个公孙滑吗?郑伯(郑庄公的爵位是伯爵,所以称呼他为郑伯)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难为我们的。”

卫桓公的大脑已经冷静下来了,恰好此时郑庄公也派使者来送信。信中讲了一番大道理,不过真正打动卫桓公的是这句话:“您这次帮助叛逆的势力夺取正统国君的位子,就不怕您国内的人跟着学?”和石碏说的不谋而合。

于是卫桓公写信认错,郑国的军队就撤走了。由于母亲求情,郑庄公也不想把弟弟的后代斩尽杀绝,所以公孙滑躲过了一劫。

至此,这件事情就算是圆满解决了。不过对于脑子容易发热的卫国鹰派代表州吁来说,却不怎么高兴。这次卫国的祸事,有一半的“功劳”要算在他的头上。州吁没有能在战场上大出风头,心里一个劲地埋怨卫桓公软弱无能,埋怨石碏是投降派。

其实,这件事以及以后历史上的无数事实都会证明,在国家对外事务中,主张强硬的未必是忠臣,主张妥协的未必是投降派。很多事情,恰恰是强硬派给办砸了。

这个问题我们不细加讨论,返回来说说州吁这个人。当初卫庄公的一个宠妾,生了州吁,卫庄公很宠爱他,就由着他瞎闹。用现在的话来说,州吁就是个不成器的二世祖。要是只知道吃喝玩乐也就罢了,可是这个州吁又偏偏是个军事发烧友,很喜欢拿军队当自己的玩具。卫庄公也不管他。

石碏早就看出这不是什么好事了,劝过卫庄公很多次:“您惯孩子惯得太厉害了,州吁这么胡闹,您就不管管吗?”

卫庄公看了石碏一眼,说:“你怎么不先管管你儿子呢?”

石碏一下子就没词儿了。石碏的儿子石厚和州吁两个人那真是鱼找鱼虾找虾,臭味相投。两个人凑在一起没少干坏事,石碏想阻止石厚,却一点作用也不起。

石厚惹了祸,就跑到州吁那里。州吁惹了祸,就让自己老爹卫庄公出面解决。所以往往是石碏想教训儿子,最后是卫庄公出来求情。国君的面子你也敢不给?好家伙,不想活了,是吗?

现在卫庄公以石厚来揶石碏,石碏心里想,这不都是你干的好事!可是埋怨国君的话是不能当面说的。他只好换个角度劝庄公:“现在您这么宠着州吁,他都已经凌驾于太子之上了。等到您百年之后,太子当了国君,那州吁能安心于太子之下吗?”

卫庄公不以为然:“州吁就是小孩子心性,好玩罢了,哪有那么多想法?”

石碏干着急没办法。

不久卫庄公病重,拉着石碏的手要托孤。庄公说:“老石啊,我死之后,完(就是卫桓公的名字)就托付给你了,你得好好辅佐他呀。”石碏说:“算了吧,有州吁在,我可不蹚这浑水。您一死,我就退休。”

卫桓公继位后,虽然石碏退休了,可是毕竟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国家,该关心的事情还是要关心的。让他感到不安的是,卫桓公这个当哥哥的,对弟弟州吁,也是丝毫不加以限制。

还是那句话,小孩子不能总宠着,总宠着容易出事。州吁确实是不安心做他的公子了。卫国被郑国教训了一下,让州吁很没有面子,同时也产生了抢哥哥位子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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