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局党委再次研究决定,恢复陈汉雄重案队队长的职务和工作。刘天林得知这一消息后,便立即给陈汉雄打电话。

已是早八点半,陈汉雄还没有起床。陈母在收拾客厅。秦月娥的伤早已好了,她这几天经常来陈家,无微不至地照顾陈汉雄的母亲,利用早晚的时间帮陈母干些家务。

“汉雄,你的电话!”在客厅中,陈母接过电话,叫着仍在床上睡觉的陈汉雄。

陈汉雄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将手伸过头顶,去接床头串联的电话。

“啊,是刘大队呀。”陈汉雄一激灵地坐了起来。

“你小子这几天一定是累了,今天在睡懒觉吧?”刘天林洪钟般的声音自电话中传来。

“一天没什么事,不睡觉干什么。组织上不是让我在家反省吗?我这是在家反省呢。”

“我看,再让你在家待几天,你就得待出病来了。我知道你在家待不住,说不定会给我惹出祸来。从今天起,你别在家待着了,快给我回刑警队来。”刘天林严肃地说。

“不是让我在家反省吗?”

“你小子在家是没待够呀!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局党组研究,从今天起恢复你的职务和工作。”

“这么说我的事儿清楚了?”

“是的。你是冤枉的,你给孙子华抽的烟是正常的。经省技术部门检验鉴定,孙子华是服一种特制的慢性毒药而死。郝青山和柳云青正在对此案继续调查。其实那事出现后,我们都清楚。让你回家反省,只是缓和一下事态的发展。现在你快归队吧,你的重案队队员都等急了,江涛和白雪已开车到你家楼下接你去了。”

“好,我这就到队里。”

放下电话,陈汉雄一骨碌下了床,迅速穿好裤子,到洗漱间洗把脸,提着衣服就要向外跑。

母亲拦住了他:“汉雄,你还没有吃早饭。”

“妈,我到队里去了。你在家注意点儿安全。月娥晚上会到咱家来的。我也许要几天才能回来。不过我会给你和月娥打电话的。”

陈汉雄穿上鞋,推开门下楼了。

“这孩子。”母亲望着门口,眼中尽是慈爱,不自觉地念叨着。

陈汉雄和江涛、白雪来到刑警大队,刘天林将手枪交还给陈汉雄。

“汉雄,关于闫长河和冯大伟的案件,还是由你们重案队负责,我和郝青山任总指挥。至于下一步怎么工作,我想你心里一定很清楚。”

“是的。我想这些案件与袁永富和他的富园公司脱不了干系,但会不会牵扯他哥哥袁世德还不好说。现在关键是必须尽快找到林秋月和范秋花。不知为什么范秋花会突然离开心悦大酒店,也许这个心悦大酒店以及那个老板胡印有什么问题。我想先从这里入手,同时通过与袁永富有关联的人和与心悦大酒店有关联的人进行深入调查。”

“好,就这样办。”

当日,天空有片片阴云。

陈汉雄和江涛、白雪来到林秋月的堂姐的花店,想从此打听到林秋月的消息。但仍是一无所获。

“要是以往,她会给我打个电话。但现在已有一周了,她的电话我一个也没接到。”

“她以前说住在哪个小区?”

“她以前就说住在城东一个小区的出租房内,但具体的地址她就是不说。我要求到她的住处去看看,她说等到以后请我去,现在不行。城东那么大,我上哪儿去找去?”林春月含着泪说。

“你知道她的同乡范秋花的下落吗?”

“她这几天也没来,我也不知她去哪儿了。不过,昨天晚上九点多,我的电话响了,我去接,只听秋花在电话中说‘春月姐,我是秋花,现在……’没等讲完,电话却突然断了。我等了好长时间,直到今天再也没有接到她的电话。

“电话断了?”陈汉雄在思考。

“队长,会不会是范秋花正在打电话,突然遭到不测,她的电话没有机会讲完了?”江涛说。

陈汉雄不语。片刻,他说道:“我们再去心悦大酒店。”

陈汉雄和江涛、白雪来到心悦大酒店,这里还没有营业。胡印没在店中,他的老婆,也是这里的女老板黄秀英说他去市场买菜去了。

“黄老板,我们找你还是了解范秋花的下落,希望你讲真话,否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江涛上次来过,他直截了当地对黄秀英说。

“她去哪儿了我真的不知道。”黄秀英说。

“她为什么从你这儿走?”江涛继续问。

“我也不清楚。她们在本店唱歌,没有与我们签订任何合同,只要有身份证我就会留的,而且来去都自由,特别是像她这样的歌女,也作陪唱,流动性非常大。范秋花在我这儿干了快一年了,也算时间够长的了。”

“还有谁在这儿干得长些?”

“有两名是服务员,其他人都是后来的。”

陈汉雄借此机会仔细地观察着店中吧台内挂的营业执照,店主是胡印。随后他问道:“你和胡印是夫妻?”

“是的。”

“你们结婚多少年了?”

“我和他是二婚,结婚有五年了。”

“你和他原籍是哪儿的?”

“我原籍就是小城的。听说他原籍是河南小李庄的。”

“胡印来小城多少年了,他原先是干什么的?”

“他来小城有十多年了。原先自己做买卖,倒粮食的。”

“这个酒店开业多长时间了?”

“有两年了。”

“看来胡印还挺有钱?”

“他在倒粮食时赚了一些钱。”

“你们店中现在有多少女服务员,包括歌女和陪侍。”

“女服务三个,歌女也叫歌手现在就范秋花一人,她这么一走,也是我们酒店的一个损失,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歌手。女陪侍有几个,都不固定。如果这里晚上没有客人,她们都会走的。”

“现在都在吗?”

“有四名在这里,她们在后院的宿舍中休息,其他人要到中午才来。”

“好,你挨个都给我们找来,我们要向她们了解些情况。因为我们在调查案件,公民有出证的义务,请你按法律要求,给予配合。”

当日上午。陈汉雄相继与这里的几名服务员和陪侍女谈了话。她们没有反映出重要的问题。至于范秋花什么时间从店里走的,为什么突然走了,以及现在去了哪儿,她们谁也不知道。听老板娘说范秋花一早就走了,因范秋花自己住一个房间,没与姐妹们打招呼,也没有人看到她走。然而在询问这些女子时,有一名叫刘梅的女陪侍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敢说。见此,陈汉雄没有往下问。刘梅家也是外地的,她现就住在酒店后院的宿舍中。白天她几乎很少有陪侍,大多是在晚上陪侍。

“我知道你在此讲话不方便,如果有什么话要说,过后找我们也可以。”陈汉雄小声说。虽说在包房中,但他也怕有声音传到包房外。刘梅看着陈汉雄,点了点头。见此,白雪悄悄写了一张纸条,上面留有能联系到自己的电话,递给了刘梅。刘梅迅速把纸条放进了自己的长袜筒中。陈汉雄他们走出酒店已快到中午了,然而胡印还没有回来。陈汉雄和江涛、白雪决定回刑警大队食堂吃饭,下午继续调查。但路经闫长河的茶庄时,陈汉雄决定和白雪到茶庄中看看,让江涛等在警车中。

茶庄中有几名顾客,马素云正在忙活着,见到陈队长和白雪来了,微微一笑说:“是陈队和小白来了,你们稍等,我这就忙活完了。”

打发走几名顾客,马素云从柜台中搬出两个木凳说:“你们二位请坐。”

“不坐了,我们是路过此地,顺便看看你。”陈汉雄说。

“谢谢陈队长了。”马素云说。

“孩子上学了?”

“是的,眼看中午快回来吃饭了。老闫这么一走,我这个茶庄也是强挺着,里里外外一个人。本想雇个帮手,可现在的买卖不如从前了,赚得少,孩子上学正用钱,我只好自己挨累了。”

“看到了,大嫂确实不容易。”

“谁叫我命苦,老天爷就是不公平呀。”

“大嫂,我们向你打听点儿情况,看你了解不?”陈汉雄说。

“什么情况你说吧,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们。”

“你们邻居心悦大酒店有位叫范秋花的姑娘你认识不?”

“你问这个。自老闫出事后,我一次也没有去过这个酒店,原先也不认识那里的女人,你说的这个姑娘我更不认识。”

“你了解心悦大酒店什么事?”

“这个酒店白天基本很安静,除非有包席的,但为数不多。到了晚上客人很多,有时到下半夜还能看到酒店中有刚走的人。喝酒、唱歌,买卖很是兴隆。我就看到这些,至于来的什么人,走的什么人,我都不认识。”

“你认为胡印这个人怎么样?”

“从表面上看是个热心的人,老闫出事后,他几次来我家,很是关心。说有什么困难邻里住着,愿意帮忙。倒没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关于你家老闫的事你又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相信你们。有你这样的警察,我相信老闫的事早晚会水落石出的。我想你也不会忘记对我许下的诺言。”

“我不会忘。我也正在实现我的诺言。请大嫂放心。”陈汉雄坚定地说。

“我相信你,你就是我的亲弟弟。”马素云很激动,流泪了。

“大嫂,不,大姐,我们走了,你多保重。如果你想起什么,随时可以找我们。”见此,陈汉雄决定还是走了好。

“小陈、小白,在我家吃午饭吧。”马素云见已到中午,要挽留他们。

“不了,我们回队里还有事研究。”

下午,陈汉雄和江涛出外去调查。白雪在队里等候刘梅,她想这名女子也许会给她打来电话。果然,内勤小周叫白雪,说一位女子打电话找白雪。白雪接过电话,是刘梅的声音,对方说:“白警官,你能到丁香公园来吗,我有话要对你说。半个小时后,我在公园西湖边柳树下的长椅上等你,你一定要着便装。”

“好,我半个小时内一定到。”

半个小时后,白雪来到了丁香公园,见到了坐在长椅上的刘梅。因为阴天,晚上可能有雨的缘故,公园中游人很少。

刘梅说,她来心悦酒店已半年多了,与范秋花是好朋友。就在范秋花突然离开酒店的头天晚上,范秋花单独和她说,胡印似乎与袁家大哥有特殊的关系,但具体什么关系不清楚。在小城,有很多人来过这个酒店,其中有小城各个阶层的人。在这些人中,刘梅能认识的人很少,但袁家大哥、二哥她是认识的,还有公安局一个姓汪的科长。曾有人怀疑这个酒店有卖淫嫖娼的,但有汪科长关照,没人到这里调查。二哥今年就来过一次,而原来几乎看不到大哥来,但近期好像来得多一些。范秋花突然离开后,胡印向大家打听过谁知道范秋花的下落,但无人知道。看来,范秋花是自己突然走的,胡印真的不知道。昨天下午,刘梅无事到城内逛商场。在商场竟然遇到了范秋花,范秋花告诉她,有人要谋杀她,她不得不逃离心悦酒店,但究竟是谁要谋杀她,她也不知道。因为那天范秋花从街上回心悦酒店的宿舍,有人跟踪她。夜里酒店打烊后,她回自己的宿舍,并没有开灯,无意中向后窗户外看了一眼,发现外边有两个人影在周围转悠。于是,范秋花走出宿舍,关好房门,躲到酒店后院的一个仓库中,从仓库的前窗里边观察自己的房间。半个小时后,她发现有两个黑影弄开了她的房门,也许是认为范秋花已跑了,二人在室内待了有半个多小时,出了房门,跳出后墙走了。天亮了,范秋花趁酒店的人都没有起床,便拿着自己的东西,从后院的门悄悄地出来,发现没有人再跟踪她了,便打了一辆出租车,逃到城东隐居起来。

“范秋花现住在哪儿?”

“她说是城东哈吉路912号楼,住在一位叫田燕的朋友租的房子里。”

“你去过吗?”

“没有。”

“她说她现在正想办法找公安,说找姓陈的刑警,但不知他在哪儿。”

“她说的姓陈的刑警,就是今天上午与你谈话的陈队长。”

“是这样!我不知范秋花得罪了什么人,真的会有人谋杀她吗?我希望你们快一点到城东找到她。”

“你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我们立即去城东找她。不过,你来找我没有人知道吧?”

“我想不会,我一会儿出公园便打车到商场,随便买点什么回去,谁也不会过问的。因为她们都知道我爱逛商场。”

白雪回到刑警大队后,立即打电话找陈汉雄,后在枫桥派出所找到了。接

了白雪的电话,陈汉雄立即和江涛开车接白雪,三人一起往城东赶去。

此时,天下起了蒙蒙细雨。三人乘车来到城东哈吉路。但这段路根本就没有912号楼,也没有叫田燕的姑娘。

“队长,会不会是刘梅将地址记错了?”白雪说。

“这也有可能,我们再在这一带查寻一下。”

经过几个小时的查寻,三人在哈吉路82号楼找到了范秋花的住处,她住在这座楼的三层,与原是心悦大酒店服务员的田燕在一起。田燕说,范秋花在昨天下午就出去了,说有个什么事,要找一个姓陈的。但至今也没有回来。她是骑自行车出去的。

那天清早,袁永富离开仙鹤园小区林秋月的住宅后,林秋月对袁永富接完电话的行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袁永富在干什么?什么茶庄、冯大伟、孙子华,这次又让老曾去办,办什么?林秋月听说过茶庄的事,那个老板已被人杀死;也听说过冯大伟,也被人杀死了。难道这些事都与袁永富有关?原来袁永富不让她再待在公司是怕她泄露有关袁永富的秘密。林秋月想她堂姐,她想到她堂姐那儿去看看。她也想范秋花,她希望到她堂姐那儿打电话找到范秋花;她也想到逃走,或是回青山乡她的老家,守在父母的身边,但为了父母和弟弟,她不能走,一旦走了,袁永富真会派人去杀他们。她要打电话,便操起客厅茶桌上的电话,但这部电话今早已被袁永富停机了。

吃过早饭,她想下楼到堂姐那儿去。就在这时,袁永富回来了,并带来一个人。这个人林秋月认识,这不是富园公司的门卫老八吗?

老八手中提了一大堆菜。

“秋月呀,这几天公司的事多,我要忙几天。为了照顾你的生活,我特派老八来伺候你,你要听老八的。你在室内干什么都行,愿意做饭就做饭,不愿意做,老八来做。但不准离开这个房间,我说过,咱们好一回,你听话,我会让你幸福快乐的;你要是不听话,跑出去或到外面喊叫、逃跑,我不但要杀死你,还要杀死你在青山乡的父母和弟弟。你要知道,我在公安局有人,你就是找到他们,他们也要听我的。这不,老八买来了一大堆菜,够你们吃几天的了。好了,我走了。老八呀,受点儿累。如果要休息,秋月是住在南边的卧室,你呀,就住在客厅里吧。”

“袁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林秋月有些生气了。

“没什么,要听话。我晚上会回来的,只是怕你闷屈,特让老八来陪陪你。”

林秋月什么也不说了。

“老八,辛苦点。我走了。”

“二哥,你放心。”

袁永富走了。

看来袁永富要将林秋月看起来,现在她连走出住宅的自由也没有了。

老八真的将林秋月看得挺紧。林秋月非常生气,躲在南卧室睡觉、看书,老八劝她吃中午饭和晚饭,她都没吃。

晚上,袁永富真的回来了。老八却没有走,而是住在北卧室。

袁永富听老八说林秋月一天没有吃饭,很是关心。一再劝林秋月吃饭。林秋月就是不吃,她一直待在南卧室中。

夜间,在客厅中,袁永富和老八谈着一些事情。林秋月听到他们说,孙子华已死;老曾很忠诚,又干了几件好事,不过让他走,他要一笔钱,五十万;先前派人与他接头一直不安全,也没敢接上头;现在给他二十万,八月二十七日,午夜十一点半至十二点在美国加州牛肉面馆,派人给他送钱。公安局已注意富园公司,大哥没有暴露,但都要做好离开的准备。

这夜,袁永富和林秋月睡在一张床上。袁永富似乎很累,很快就睡着了,但林秋月却一夜难以安眠。

第二天一早,由老八做饭,袁永富吃过早饭就走了。这时天下起了小雨。上午九点多,老八想吸烟,便拿走林秋月的门钥匙,到楼下对门的小卖店去买烟。这是个很大的楼院,林秋月住的是南楼,老八要去买烟的楼在进楼院门的北楼,尽管他下了楼,仍可以完全看到南楼林秋月住的单元楼门口的情况,哪怕林秋月下楼逃跑,他也完全可以看到。

老八下楼了,迎面遇到一名女子,这名女子打着一把红色雨伞,老八似乎在哪儿见过这名女子,但一时却想不起来了。也许这名女子就是与林秋月住在一个楼里的。他顾不得多想,赶快去买烟,好快点回林秋月的住宅。

老八走后,林秋月仍在南卧室内的床上看书,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钥匙不是在你自己手里?你自己开吧。”林秋月想老八已拿走门钥匙,怎么还敲门。

咚,咚!敲门声仍在继续。

“难道不是老八?是谁找错门了?”

林秋月起身到门边,从门镜一看,原来是范秋花。她非常惊喜,便打开房门。

“秋花!”

“秋月!”

“我想死你了。”

“我也是。”

范秋花脱鞋到室内,将雨伞放在门边,看着豪华的装饰,羡慕极了。

“这是你的住处?太豪华了!简直是宫殿。”

“秋花,你怎么能找到这儿来?”

“我已经找过你很多次了。知道你在这一带,但具体地方找不到。那天听说你给我打了电话,可惜我到商场去了。今天一大早我到这一带来找你,经过询问这个楼院的人,说了你的体貌特征,有人说你可能在这个楼,我就贸然地敲门了。”

“你知道也好,一旦我发生什么事你好能找到。不过此地不是你久留的地方,袁永富随时会回来。而且现在就有人看着我,他就是富园公司的门卫老八,他下楼买烟去了。你现在到这儿很危险,赶快离开这儿。”

“为什么?”

“你想办法去找姓陈的刑警,说袁永富可能与什么茶庄、冯大伟、孙子华的案件有关。还告诉他,富园公司的老曾有重大问题,他要离开小城,八月二十七日夜里十一点半至十二点袁永富派人到美国加州牛肉面馆给他送钱。但千万不要让公安局姓汪的知道,他们是一伙的。自从我许身袁永富,开始是认为他有钱,人不一定就坏;然而几个月后,我发现这个人行为鬼鬼祟祟。而且是靠赚取不义之财发家的,他倚仗他在小城当城建局副局长的哥哥开了一个开发公司,靠行贿和黑社会那一套独揽承包一些建筑工程,其中有多处建筑并没有达标,反而却被评为优质工程,他们捞取了不知多少不义之财!”

林秋月小声说着。房门一直打开着。

她们听到楼下有开楼门的声音。

“秋花,从楼下走来不及了,你先上楼上的楼梯,快,快!”

范秋花来不及穿上鞋,只穿着袜子,提着她的一双鞋,快速跑到楼上的楼梯。林秋月悄悄关上了房门。

门锁响了,老八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见林秋月仍然倒在南卧室的床上看书,放下心来。

老八走进林秋月的住宅后,范秋花在楼梯上穿上鞋,匆忙地跑下了楼。外边还在下着小雨,她顾不了这些了。她想去找姓陈的刑警,但又怕遇到姓汪的,她有些不知所措,有些犹豫。想了想,她还是先回心悦大酒店,等时机想办法找到姓陈的刑警。她本不认识那位陈刑警,但那天她在心悦大酒店陪平城来的陈老板和跟班的江大哥,在送走他们之后,胡印看到了这两个人的背影。胡印说,这两个人怎么看都像公安局的陈刑警和江刑警。他问范秋花这两个人来干什么来了。范秋花说这两个人是平城来的老板,是来酒店喝酒的,并找她作陪。席间除了谈什么哥呀妹呀的,并没有谈别的事情。他们要将范秋花带出去干那种事,并答应多给钱,范秋花没答应。其实这是范秋花瞎编的。听后胡印认为是自己认错人了。由此,范秋花想到这两个人真是警察。

然而,就在这天下午,袁永富回到林秋月的住宅,发现门口有一把红色雨伞,问林秋月是否有谁来过。林秋月不承认来过人,说不清楚这把伞的来历,可能是老八外出拿谁家的忘了。老八看到雨伞,想到出楼门口遇到的那个打红雨伞的女子,想起这名女子好像是心悦大酒店的人,他想到了范秋花。袁永富想到林秋月有可能向范秋花泄露他们的秘密,于是派人去“解决”范秋花,但没有找到范秋花。

傍晚,天下起了雨。昏沉的暮中一片苍茫,昏暗的路灯在细雨中显得朦胧。这条马路此时已很少有行人和车辆了。

一女子披着塑料雨衣骑着自行车走在马路的边道上,背后有车从远处开来。这名女子听到背后开来的汽车似乎离她很近,她回头看了一眼,车灯很亮,没有看清是什么车。她怕哪个冒失鬼开车撞上她,便小心翼翼地将自行车向右侧的边路转了转,都挨到马路的边线了。然而,后面那辆车还是像发疯一样从背后向她撞来,她感到事情不妙,惊慌地将自行车骑到人行道上,但躲闪不及,车子还是将她刮倒了,她和自行车被抛出很远,当即摔得昏了过去。远处有两个行人目击了这一情景,看到肇事的是一辆白色吉普车,没有牌照。这辆车撞人后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跑得更快了。

“是司机喝醉了,还是故意来撞人的?”

“快通知交警和医院吧!”

雨仍在下着,很快交警和医院救护车都到了。这名女子头部在流血,仍处于昏迷之中。医护人员将她抬上了救护车,送往医院。

医生对这名女子进行了抢救。好在她的伤并不太重,左臂骨伤,腿部有些外伤,头部有些外伤,是轻微脑震荡,但因抢救及时并无大碍。医生对她进行治疗后,便把她推到住院部的三楼七号病房,那里正是秦月娥值夜班。

有两名交警一直跟随被撞的女子,但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她的家人,也无人认识她。秦月娥为这名女子查了体温和血压,为她挂上了吊瓶。在护理这名女子时,秦月娥向交警询问了这名女子被撞的经过。听后,秦月娥感到是有人故意行凶。一个女子能和谁结仇?为什么要这样害她?秦月娥很疑惑,她感到应该将此情况向陈汉雄反映一下,也许陈汉雄能查明撞这名女子的人。于是,秦月娥安排好对这名女子的护理,暂时将女子交由交警看护,趁机到值班室给陈汉雄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陈汉雄和江涛、白雪来到了病房,此时被撞女子还未清醒。陈汉雄见到这名女子,大吃一惊,这不正是他们寻找多日的心悦大酒店的歌女范秋花吗?

“队长,她真的是范秋花。”江涛也认识范秋花,因前一段时间他和陈汉雄到心悦大酒店找过她。

“如果这不是一起偶然的交通事故,那必定是有人要谋害范秋花了。谁会想谋害她?这事会不会与袁永富有关?”陈汉雄思考着。

“队长,我看是有人要故意谋杀她。”白雪说。

陈汉雄点点头说:“前几天我和江涛去找的那名女子就是她。只是她后来就失踪了,谁想到现在轮上她了。”片刻,他问那名守候在此的交警说:“是谁发现她被撞并报的警?”

“是两个行人。当时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在这名女子的前面有两名行人,他们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城东区委干部,女的是城东小学教师。他们看到是一辆无牌照的白色吉普车撞的她,车中有几个人,长的什么样谁也没看清。”交警小刘说。

“医生对她的伤势怎么看?”陈汉雄问秦月娥。

“做了检查,除有一些外伤,现在是由于轻微脑震荡造成的昏迷,也许很快就会清醒,不会有生命危险。”

就在这时,范秋花醒了。范秋花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白纱布,左臂和左腿也都缠着白纱布。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眼角淌着泪。

“我这是在哪儿呀,是在做梦?”

“你是被车撞了。”白雪站在她的床边说。

“秋花,认识我们不?”陈汉雄看着她,问道。

范秋花看了看床边的人,她认出了陈汉雄和江涛:“你是陈队长,这位是江警官。”

“秋花,你受惊了。你能回忆起你被撞的经过吗?”

范秋花想了想,断断续续讲述了那场可怕的车祸,但是什么车撞她,车中是什么人她根本没有看清。她认为,这个开车的人是有意撞她,她没有仇人,看来此事只可能与袁永富有关,极有可能是袁永富派人来谋杀她。因为袁永富似乎已知道林秋月向她透露过袁永富的一些秘密。

那次她从林秋月的住处出来,便回到了心悦大酒店。她回想起林秋月向她说的事,本想找刑警陈汉雄,但又有些忧虑。就在这天晚上,她正在三楼唱歌,一女服务员让她接电话。她来到三楼的吧台,接过电话,只听电话中说:“你是范秋花吧?”范秋花说:“我是。”对方说:“小丫头片子,你给我听着,我知道今天你去了林秋月的住处。但无论谁问你,也不准向别人说出她的住址,更不准向别人特别是公安说出半句林秋月和你讲的话。否则我会派人立刻杀了你。”放下电话,范秋花感到

非常恐惧,她无意中也卷入了这场旋涡之中。那天夜间,她逃出心悦大酒店后,找到了田燕的住处,在她的住处躲了起来。想到近几天的事,她考虑到此事已到这种地步,怕也没用,不如将此事报告给陈汉雄。她暗中打听,却听说陈汉雄因犯错误被停止工作了。她有些绝望了,不知如何是好。前天晚上九点,她出来准备找陈汉雄的助手江涛,但又不知他在哪儿,便到街上的一个公用电话亭给林秋月的堂姐打电话,想让她想办法找到江涛,但刚讲了一句,就发现远处有两名男子向这个电话亭走来,从他们的外形看,很像那天到她宿舍的那两个人。于是范秋花立刻趁着夜色机警、快速地溜出电话亭,跑到暗处骑上自行车逃走了。那两名男子到电话亭中没有找到她,便向她逃走的方向追来。范秋花穿过几个胡同,终于甩掉了这两个人。但她不敢再回田燕的住处,怕给田燕惹来麻烦,便在站前一家小旅馆躲了一天。今天晚上出来,本是想去刑警大队找江涛,却被车撞了。

“你那天见到林秋月,她对你说什么了?”陈汉雄问。

“我知道林秋月大致居住的地区,我曾多次去找她的住处,终于有一天上午找到了她现在的住处,是一处装饰讲究的住宅。在那里我惊喜地见到了林秋月。当时就她一人在室内,但林秋月说有人在看着他,这个人刚下楼买烟去了。她告诉我说茶庄、冯大伟、孙子华的事与袁永富有关,有个叫老曾的有重大问题,他要离开小城,八月二十七日午夜袁派人到小城城南美国加州牛肉面馆给老曾送钱。她说她跟了袁永富,开始认为他虽有钱,人不一定就坏,然而几个月后,发现这个人行动鬼鬼祟祟,是靠收取不义之财发家的。他倚仗他在小城当城建局副局长的哥哥开了一个开发公司,在城东靠行贿和黑社会那一套独揽承包建筑工程,其中有很多建筑不达标,却被评为优质工程,捞取了很多不义之财。还有,公安局汪科长是和他们一伙的。”

“汪科长?”

“是的,袁永富是这样叫的。”

“姓汪的,我们公安局就一个姓汪的,难道说是预审科的科长汪元德?”陈汉雄思考着。

“那么你现在能说出清林秋月的住处吗?”陈汉雄问。

“能。我感觉到她现在很危险,你们快去救林秋月。”范秋花很着急。

“好,我们这就去救她,你说她的住处吧。”

“她现在住在城东仙鹤园小区一单元的西四。”

“今天是几号?”陈汉雄想到曾万发他们接头的日子。

“今天就是八月二十七日。”白雪说。

陈汉雄一看表,现在是深夜十一点十分。再有五十分钟就是曾万发在加州牛肉面馆与袁永富派来的人接头的时间了,之后,曾万发就会远走高飞。情况紧急,陈汉雄当即将此情况用医院的电话向刘天林作了汇报,刘天林指示他们一定要保护好范秋花的安全,同时组织刑警连夜分组行动。陈汉雄和江涛立即去城南加州牛肉面馆抓获曾万发和与他接头的人,这边将会派柳云青、张英去支援他俩;郝青山则带领几名刑警立即到仙鹤园小区解救林秋月;刘天林带领一组刑警去逮捕袁永富。

由于警力紧张,医院由白雪和两名交警对范秋花进行看护。

就在这天雨夜,袁永富来到仙鹤园小区林秋月的住宅。

秋月独自坐在沙发上流泪,老八在看着她。

“秋月,不要伤心。我带你出去玩几天。穿好衣服,外边下雨有些凉,我们这就走。”

“不,我哪儿也不去。”林秋月说。

“别生气了。我带你到我的山庄去。你没听过吧?那儿叫月湖山庄,有山有水,美极了。如果你在那儿玩够了,咱再回来。我给你找个好工作。”袁永富一直是笑呵呵地说。

“不,我不去!要去你们去吧。我要自由,我要欢乐!我要回家看我的父母和弟弟!”

“我会满足你的,不过现在不行。你必须和我走,否则我派人杀了你们全家!”袁永富一见林秋月不从,立刻凶相毕露。

“秋月姑娘,穿好衣服,带上你的物品,走吧!”老八说话了。

“老八,给她多带点儿衣服,我们走。”

袁永富来拽林秋月:“快,乖乖地和我走,不准喊叫,否则我整死你。”

“那让我去趟卫生间,我就和你们走。”

“好,要快。”

林秋月走入卫生间,在里边装作解手。她想到,也许袁永富要逃跑,带上她,也许是当作人质,也许是真的舍不得她。总之这一去不可能再回到小城了,而且是凶多吉少。她想到范秋花应该和姓陈的刑警联系上了,但他们为什么没找到这儿来?难道是范秋花出了意外?她真盼望范秋花带领刑警们快点找到这来。她本是想将袁永富的有关情况送出去,哪怕告诉她堂姐也可以。但这几天,袁永富已不满足于将她软禁,而是一直派老八监视着她。室内的电话早被袁永富停了,她不可能将任何消息送出去了。但她抱着一线希望,范秋花一定会找到姓陈的刑警的。如果范秋花找到姓陈的刑警,姓陈的刑警必然会找到这里。她想到虽然她已不在这个住宅了,但要给刑警们留下袁永富可能去的地址。于是,她打开墙壁上的手纸滚筒盒,拿出里边那卷手纸,打开很长一段,用化妆台上的口红在手纸中写上四个大字“月湖山庄”,然后又将手纸卷回到原状,放回到卷筒盒中,将口红盖好盖,仍然放到化妆台上,最后放水冲了一下便池,以便给外边的袁永富造成她在用卫生间便池的假象。

袁永富正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她,见她走出卫生间,便对老八说:“你到卫生间去看看。”

老八到卫生间仔细地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也没有发现卫生纸中林秋月留下的文字。老八走出卫生间,袁永富又到卫生间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

林秋月穿好衣服,又打开衣柜找了自己常用的衣服,带好化妆品和背包,和他们下楼了。

楼外正下着雨,楼院中没有一个人,老八手里握着一把手枪,将林秋月推进楼院中的宝马车。袁永富提个保险箱,内装有上千万元人民币,他坐在驾驶员的位置,由他开车。宝马轿车快速驶出了这个小区的楼院。

在茫茫的雨雾中,宝马车驶出小城,林秋月只看到外边一片漆黑,她不知袁永富和老八要将她带到哪里。袁永富说去他的月湖山庄,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他们真的是去叫月湖山庄的这个地方吗?但想到这伙恶魔,林秋月知道落入他们的手中肯定会凶多吉少,说不定他们将会把她害死,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到。她想到逃跑,但那个老八看她看得一直很紧,她一个弱女子能逃出两个强壮男人的魔掌吗?车灯照耀着前边的路,林秋月发现宝马车已驶入林木丛生的山区。她想一会儿说要解手,趁着到树林中的机会躲到树林中,他们肯定找不到她。

不知又走了多远,前边仍是树丛。外面的雨也好像停了。

“老袁,你停一下车,我要方便。”林秋月说。

“好,停车,我也方便方便。”袁永富停下了车。

车停下后,林秋月要进路边的树林中,袁永富却说道:“不准进树林子,就在路边上吧。”

“这……你看好吗?深山老林,难道你还怕我跑了吗?”林秋月望着袁永富撒娇地说。

“好吧,这山中有老虎,还有豺狼,你就是跑掉也得被它们吃了。老八,看着她点儿。”袁永富在路边上撒上了尿。

林秋月见此,悄然走入路边的树丛中,她蹲在树丛里,从空隙中看见老八手持手枪正在看着她,而后又转身看向远处。见此,林秋月悄悄起身,猫着腰,没有弄出一丝声响,向深林深处慢慢移动。

好长时间,林秋月蹲着的地方根本没有半点动静,袁永富感到不妙,便叫道:“秋月,怎么这么半天?出来吧!”

但林中根本就没有声音,袁永富感到奇怪。

“林秋月,快出来!”老八跑向林秋月方便的树丛。然而此处,哪儿还有林秋月的影子?

“她逃跑了!”袁永富说。

“她跑不远,我到林中再找找。”老八跑到树林中,仍然没有发现林秋月的影子。

“这个小狐狸精,倒挺鬼道。林秋月,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袁永富吼叫着。

但山林中仍是一片宁静。

“我们再找找。”袁永富和老八在丛林中搜寻着。此时,林秋月就蹲在距离老八仅一步远的一个茂密的树丛中,她连大气也不敢喘。很快,老八从她身边走过,并没有发现她。

折腾半天也没有找到林秋月,袁永富和老八只好失望地上了宝马车,他们的车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袁永富和老八走后大约半个多小时,林秋月悄悄走出丛林,因对这里的情况一点儿也不熟悉,她决定还是走到山路上,沿来路向回走,一旦遇到车或人就求救。再说,如果山里真有豺狼和老虎,她的命就真没了。林秋月又冷又怕。希望眼前能看到村庄或山民的住宅。

山路静得可怕,林秋月也不知走了多远,忽然听到身后有汽车行驶的声音。她想是不是袁永富又将车返回来追她了?她赶忙惊慌地躲到路边的树丛中。很快,有一辆车慢慢地驶来,林秋月发现这辆车不是袁永富的宝马车,而是一辆蓝色吉普。就在这辆车从她眼前开过时,林秋月想到可以搭这辆车去小城。

“师傅,停下!停下!”林秋月拼命地喊着。

那辆车开着车窗,已开出十几米远,此时似乎听到了她的喊声,车停下了。借着夜色,林秋月发现从驾驶室下来一名男子,在向林秋月探望。

“师傅,快救救我!”林秋月像见到了救星。

“你是谁,怎么回事?”那人问道。

“有人将我带到这里,我是逃出来的。师傅麻烦你将我送到小城去吧!”

“是这样。那上车吧。”

林秋月已跑到这位开车人的身边,他见这个男人大约四十多岁,她不认识。

“多谢你了。”林秋月望着开车人,那人为她打开后边的车门。

林秋月上了车,发现后边还有一个人,没等她看清这个人的面孔,那个人便说话了:“林秋月,你想不到吧,又上了我们的车了。哈哈哈!”

“你是老八!”林秋月想跳车,但不可能了,她已被老八按在车中,绑上了手脚——她又落入了魔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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