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春,是我决定开始创作的起点。

选择创作推理小说,不为别的,只因为我一直喜欢阅读。当时最优秀的台湾推理创作者,也少有正式出版单行本的机会,大半都聚集在唯一的推理文学期刊《推理》杂志上。推理小说在国外早已是很成熟、很强势的大众文学,但台湾的作者们由于仍旧处于摸索、尝试时期,作品水平并不整齐。亦即,那是台湾的作者们还在思考、追寻本土创作方向的年代。

旅瑞作家余心乐曾经有一篇文章,谈到自己为何开始创作推理小说。尽管印象模糊,我依然深刻地感动于一个先行者的热忱:“在人生中如果与由衷喜爱的事物偶然巧遇了,那么请不要迟疑,立刻放手一搏吧!”我想,就是这句话才使我立定志向的吧。

当时我还是大学生,能够处理得当的题材并不多,我也顺其自然地选择了校园为故事背景。凡是从学生时代开始尝试撰写推理小说的创作者,似乎都不可避免地会以校园为最初的故事舞台。因为,校园是我们最早接触、体验的“微型社会”。

我一开始的写作观念是——推理小说是一支侦探与凶手间的双人舞。不过,我那时还没有自信处理好侦探的部分,所以我选择了以凶手为主角的倒叙推理,《考前计划》与《复仇计划》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下诞生的。

直到现在,我仍很少见到台湾其他创作者以倒叙推理作为重要的创作路线。如果说出道的我给人何种第一印象,也许可以说就是倒叙推理这个特色吧——直到现在,我依然对倒叙推理情有独钟,未来也希望能继续创作出给人崭新感觉的倒叙推理。

两篇倒叙推理以后的《鸯歌》、《我的爱情与死亡》,我才开始加重侦探的戏份。侦探给人的印象大半是理性、自信的,所以我想尝试受命案关系人影响,甚至受情感所束缚的侦探形象。此后我才渐渐学齐了比较完整的推理小说创作方法,并建立起自己的创作观点。

比起当时其他活力旺盛的创作者,我的作品量相对稀少,平均一年只有一篇,知名度亦低,很少引起读者留意。那几年我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沉浸在阅读世界里,在网络上为人所知的甚至是书评者而非创作者,大学毕业时还真的成立了“密室研究会”,以便更专注地研究推理小说。不过,那段时间的基础学习对我未来创作长篇有很关键的影响。我相信,若没有大量的阅读作为支持,我的作品将很难持续出现新意。

在偶然的情况下,这四篇小说正好构成一部时光倒流的“逆叙述推理短篇连作”。一般而言,推理小说的阅读乐趣经常根植于谜团的解答,但由于这部连作集的时空是回溯的,导致“后事”将会比“前缘”更早揭露。如何在“后事”已知的情况下,“前缘”始末仍能制造出结局的意外性,是这部作品最大胆的挑战。

倘若早就习惯了华丽的魔法、疯狂的妄想,阅读前也许需要一点心理调整,才能适应这本风格迥然相异的短篇连作集。跟最早在《推理》杂志上发表的初版相比,改稿过的作品增添了细节的描述,强化了各篇的联结,删去了不合理的矛盾,但故事情节的铺展、行文叙事的风格,仍然力求保留最原味的创作精神。

此外,题材既是校园推理,那么自然可视为年少轻狂的一份记录。关于年少轻狂,那些既唯美又残酷的吉光片羽,仿若任意散落的夜空星尘一般,我想要亲自细细地以双眼一一拾掇,然后,小心翼翼地装入暖暖发亮的瓶中信,将它投递入海,对象是未知岸线那端的某某人。

推理的世界浩瀚辽阔,一如银河,要回到年少轻狂的想象氛围也不是易事,未来我或许没有机会再以校园为题了。愿以此作当成个人创作的第一道洄游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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