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平这次义军刺杀,武宗听了江彬等人的禀报,龙颜大喜,他传令三军放假二日,宫廷庆贺三日。

他对江彬说:“此次爱卿功甚大,朕要为爱卿办庆功宴。”

“谢皇上。”

第二日,武宗在豹房召开庆功宴,会上江彬等死党人物出尽了风头。武宗赏给他们金银财宝无数。

这时,江彬带着几分醉意过来对武宗说:“皇上执政十几年了,宫中的美女按祖制也该轮换了。”

被江彬这么一提,武宗猛醒,是呀,这豹房美人一万多,可色秀丽之人再选不出几人来。就连这庆功宴也是没多少美人祝兴,不少美人已年过二五。江彬一说选美,武宗当即传出圣旨:三月之内完成选美,人数五千,按省分下,以江南为多。

皇上圣旨下传,可忙坏了掖庭,他们连夜准备,四处派人下去。五六日过去,仍不见有新美人送来,武宗把掖庭丞找来:“责打十板,令其亲下各地选美。”

掖庭丞见皇上逼得紧了,就让人把豹房未圆过房的美人送上,可是武宗一问话即露陷。武宗倒觉得有趣,便生出个出京亲选美人的念头。他自己朝江彬房中走来。

原来这江彬在宫外有好几处自己的私宅,只因宫中近日事多,就住在豹房的住处。这江彬住的是个四合小院,在豹房另避一静,离豹房约有一箭之远,环境很是幽雅,杨柳青青,娇花如海,殿庭弘敝,窗户玲珑。双**燕,乱逐珠帘;簇簇夭桃,分遮绣幕。锦屏名花,玉砌异草。凤阁春深,千鸟啼花;龙楼日暖,彩蝶香飞。真个是御苑繁华胜万方的好地方。

武宗只带两名侍卫,推门而入,有个小太监正在打瞌。武宗用手敲了一下桌子,那小太监醒来,见是皇上,忙跪下请罪。

“快叫江彬。”

“是,是。”那小太监连滚带爬来到江彬的寝室敲门。

“谁,那个混蛋。”原来江彬正搂着刘美人在此鬼混。两人刚到兴头上,听到门外敲门,江彬大怒。

“总爷,皇上驾到。”

听到皇上驾到,江彬赶快穿好衣服,让刘美人从窗户上跳出去,躲在窗根底下,他出来迎接皇上,刚一迈出门,与皇上碰在一起。

“死罪,死罪,不知皇上驾到。”

“算了,算了。”武宗摆摆手,然后又对江彬交待:“快,出城。”

“出城?”江彬马上明白,皇上出城是想自己去选美人。

他太了解这个顽童皇上了,他顾不得给刘美人说话,忽忙进了屋,带上他的暗器和短箭就出来了,随皇上消失在黑夜。

他随皇上来到雀宫,这里已有十几个侍卫等侯,楚玉正好有点不舒服,就没有来。这十几个人全是武艺高强的人,轻功、武艺、绝技,在江湖上都颇有名望,每次武宗出游,总是微服,带上他们。

江彬问:“皇上想去哪?”

“跟着走,别问。”武宗有时也挺有心眼,怕人暗算他,从来不告诉侍卫们出游的具体路线,完全是走到那想到那。

他们十几个人一行,身骑快马,出南门朝南跑去。因为是皇上出京,江彬对皇上的安全负有责任,他已暗自命令一个侍卫,沿途暗中保护皇上,不得有误。这时已经是开春了,地里的小麦有些返青,看着这些,武宗心里挺高兴,就告诉江彬:“进沧州城。”

沧州这里练武的人多,在城里的马路边上,常可看到支摊练武卖艺的人,江彬跟着皇上来到街上闲逛,武宗看到有个黑大汉要大刀,这把大刀一色的青铜制成,磨得锃亮,单是刀把就有小腿肚子那么粗。六个小伙子抬出来,往地上一放,那黑汉子一只手就把刀提起,呼呼的来回舞弄,围观的人纷纷叫好。

这武宗是个顽童,最好玩弄人。他对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这侍卫走出人群,对那黑汉子说:“可中让我玩一下。”

那黑汉子一听来人口气不小,双手抱拳说:“请了。”

侍卫也是练武之人,稍稍运气,单手轻轻一提,就把那大刀举过头顶,在头顶上玩弄起来。只见这刀,呼呼生风,越转越快,突然他手往高处一送,这把刀就飞向空中,人群中发出惊慌声。这把刀在空中转了几下,刀刃朝下,冲人群扎来,有的人简直吓呆了,竟然忘记逃走,眼看要出人命了。

那黑汉子见了,大叫:“不好!”把那三五个惊呆的人推开,这刀尖眼看又要砍在大汉的腿上,不少人闭上了眼,不敢多看一眼。只见那侍卫轻轻飞起,双手一接,这斤重的大刀稳稳落在他的手中。侍卫把刀往地上一放,转身跟武宗走了。

武宗看天色已晚,就带人来到一个客栈住下。又去酒楼吃了些东西,让店家喂好马,住进了这家客店。因为他们人多,整个二楼他们全包了。这一是为了武宗的安全,二是为了方便些。

到了后半夜三更时,有个侍卫隐约觉得屋顶上有走步的声音。他警觉地爬了起来,悄悄推开门,示意外面的侍卫:“上面有人。”那侍卫从旁边绕过去,也飞身上了房,果然见一个黑影翻身下楼,消失在黑夜之中,侍卫紧追几步,也没追上,只好回到二楼。

到了第二天清楚,侍卫把昨夜的情况告诉了江彬。江彬说:“这是谁呢?”

其实这个黑影不是别人,而是杨尘,他受宁王朱宸濠的委托,也来到沧州收买英雄好汉。在白天,侍卫玩刀的事,他看个清清楚楚,只是他不知道武宗这伙人是谁,晚上想探,结果被吓走了。

江彬对此全然不知,他对武宗说:“大爷,咱们今后还是小心,不可再惹事,以免暴露行径。”

武宗不管这些,他只觉得好玩,老子天下第一,谁都比不了,根本不在乎。

江彬只好吩咐手下侍卫:小心就是,不可大意。

他们在沧州只住了一夜,第二天上路赶路,继续朝东南方向走去。一路快马加鞭,他们就进入了山东境内,来到乐陵县。

乐陵是半山区,但这里又是农作物盛产区。在明朝武宗时,这里已失去太平盛世的生机,土匪常常出没,所以山里的男人娶不上媳妇,女人都往外地嫁。正巧,这时武宗下令全国选美,这里人心慌乱,争着把女儿往出嫁,更急的也不管山区平原了,只要把女儿嫁出就行。偏巧引出武宗假扮新郎的荒唐戏。

这天,武宗带着江彬等人来到乐陵县。突然他发现,怎么娶亲的特别多。虽然没有吹喇叭声和放炮声,可是满街轿子飞跑,里面坐着新娘。武宗起初以为是把美人抬到县衙的,可后来发现不是,而是偷偷娶亲的。

“不是有皇令,选美期间严禁娶亲吗,怎么这里不知道?

去把县令抓来问问。”他让江彬去派人抓县令。

江彬说:“大爷,你先消消气。现在民间都不愿让女儿进宫。”“这为什么”进宫不好吗!”

“进宫当然好,好比上了天,可是谁愿伴孤灯呀?”

“那你说该怎么办?”

“咱们也来个真戏假做。”江彬见皇上还有点不明白,又说:“大爷你装扮成新郎娶亲。”

“这好玩,这好玩。”一听娶亲武宗就高兴。

这天他们来到一处房宅前,见这里宽敞,经过交谈和威吓,他们一行十几个人在此住下,然后派人四处打探哪家女儿最漂亮。还别说,这乐陵城中,果然有个姓宋的大户人家,这家祖上传说也是做官的,到了他爷爷辈,由于辞官家败。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家人家中有姊妹二人,是一对双胞胎,已是到了出闺之年,都已长成十五岁的大姑娘。由于他们讲究门当户对,暂时两个女儿待守闺中。

武宗听说有这两上美人,恨不得马上搂到怀是享受一番,他让侍卫赶快想出个办法来。

江彬说:“办法已经有了。”

“什么办法?”

他这般如此说了一遍,逗得武宗哈哈大笑。

这天,太阳刚升起,在宋家大院的门口就停下一顶轿子,里面走出一个英俊少年来。只见他的仆人走上台阶,敲响了门环,里面有个老头问:“找谁?”

烦你通报一下,有位朱公子求见,有事相商。”说完这仆人递上名帖。

不一会,这看门人来说:“请进。”

只见这朱公子带着五六个仆人进了院子,宋员外已在堂屋前迎接。

“给宋员外施礼了。”

“这位公子是……”

“是这样的,小生是济南刘知府的学生,刚分到齐河县任县令,今特来拜见老先生。”说完送上刘知府的推荐信。

宋员外接来信草草看了一下,他与济南刘知府是多年好友,信中刘知府说有学生前去拜访,如果不错,可纳为婿。另外还夸奖了这人一番。宋员外看完信,大喜,他正愁他的两个女儿还未嫁出去,眼前突然冒出这么英俊的公子,那有不允之理。当即他让人好酒好饭的招待。老头喝酒多了,一下子忘记让朱公子见见他的两个女儿,一直陪朱公子喝酒喝到很晚,直喝得大醉。朱公子拜辞走后,他才入房休息,由于酒醉,他竟然第二日还是不起。

第二天大早,宋家大院门前又停下一顶轿子,从轿上下来一个人,他就是武宗,不过他今天的身份是“朱公子”。

还是敲门,传贴,进院。

因为昨天来了个朱公子,受到老爷的特别优侍,到很晚这朱公子才走,看门的老头眼不好使,又误会了,把武宗当作是昨日来的朱公子,名片看都没看就让他们五个人进了院子。

宋员外只因喝醉了酒,今天还是没怎么醒,听说朱公子拜见,他只好硬撑着起床来见,他老眼昏花,醉醉薰薰,见武宗又象昨天那朱公子,却又不像,就以为自己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只见有上侍卫从怀里掏出一个帖子,交给宋员外,那意思是听说他有两个女儿长得十分美,今特来婚娉,还有礼品之类。

宋员外当然更加高兴,又让人摆上酒来,又是陪武宗等人大喝起来。酒席间,侍卫送上礼品,什么:玛脑翡翠、黄金彩缎、貂鼠翎雀、金钗银凤无数,装了满满一大箱。宋员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礼品,就连刘知府也没有这么殷实。可是宋员外的老婆秦氏是个戏子出身,见这朱公子如此大方,又是齐河县令,还有济南刘知府的推荐信,她坚信无疑,忙让人收下礼品,在酒席上商量三日迎娶新娘。起初武宗坚持双美一起要,可宋员外说只能嫁一个,姊妹任选。最后定下娶姐姐,妹妹陪嫁陪姐姐小住三日。

武宗没想到这么顺利,宋员外也没想到这朱公子如此性急和如此富有。总之双方皆大欢喜。

三日后,武宗就派人抬着大轿来迎娶新娘。这些人抬起双美,飞奔而去。

他们前脚刚走,齐河朱公子就登门求婚来了,见了宋员外递上贴子,说明来意。

“什么,你……不是刚把贵儿、芬儿接走了么?怎………

怎么……”宋员外有点大惊失色。

“宋员外,小生自从这里回齐河后,一直不曾来过,也不曾接什么贵儿芬儿。”朱公子身边几个仆人也做证。

宋员外一听,两眼发昏,他的老婆也急了,听说女儿不是被朱公子抬走,怎么能不急呢!还把求婚的大帖子拿来让朱公子看。朱公子一看落款是:朱天贵。这也巧了,他叫朱天福,只是一字之差。他忙向这伙人朝哪走了,门房老头说朝北,他赶紧带人朝北追去。

宋员外也雇了顶轿子追去。

再说这武宗把新娘迎到家,仔细看这双美,果然是:窗下新月,温柔款款,让人**。柳眉杏脸,朱唇樱桃。眉清秀目,纤纤玉身。双美髻煞,梨云双肩。当即,武宗让人把双美扶入洞房。在洞房里,武宗看着双美如脂的双股,细软的柳腰,丰满的身材,散发出诱人的气味,武宗心里直夸这双美的天姿国色,当即宽衣解带,即成好事。芬儿本想出屋,也被武宗留住,她半推半就,依了武宗。

就在这时,朱公子带人和宋员外追来,他们数十人来到武宗临时住的宅子,在门口大叫起来。

“干什么的?”一侍卫问。

“要人的。”

“请你家朱公子出来。”

不一会江彬出来,见是宋员外,忙施礼:“宋员外有事么?”

“朱公子呢?”

“有什么事,小人可办。”

朱公子过来问江彬:“为何打着我的名号骗人家闺女?”

“你是什么人?”今日是武宗大喜之日,江彬忍口气,在往日非臭打他一顿不可。

“小生是齐河县令,与宋员外之女有婚约。”

“拿婚书我看!”

“这”,朱公子无言以对。

江彬把门关上,说:“不要在此闹事,免得丢了脑袋!”

也巧了,这朱公子的同窗好友也是乐陵县令,当即他去县衙见了老同学,如此这般说了几句。

“这还了得!”他的话让老同学拍案而起,大为气愤。他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在!”进来一名快捕头。

“带上你的全部人马,跟本县令走,马上去办一件案子,到了那,你只可锁人,二话别说。”

“是。”

他们一百多人,浩浩荡荡,朝城南走来。到了武宗住的宅子,县令让把院子包围了,拿了人再问案。

“啪!啪!”

他们敲起门来,里面有个侍卫把门打开,还没说声“谁”,就被锁住。侍卫大惊,以为是来了强盗,猛出一掌,把两名捕快打翻在地。

快捕头一见,大怒,刀一挥说声“上。”一百多名快捕蜂涌而上。

这些侍卫是干什么的,个个武艺高强,别说是一百多捕快,就是一千多御林军他们也不看在眼里。起初只有一名侍卫动手,一个人守在门口,打退了持刀的十几名快捕。后来他们见来人真干真杀,也急红了眼,抽出御赐宝剑,只几十下,周围已倒下几十名捕快。

县令在一旁大叫:“敢行凶杀人!一个不要放过,上!上!”

可是谁也不敢上,这些捕快已看出这伙人不是一般平常之辈,个个武艺高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外面砍杀起来,惊动了里面的江彬,他走出来,见县令还指挥人叫着往里杀。他分开众人,走到县令跟前,啪啪,打了几个嘴巴,用手揪起来说:“赶快带着人滚开,不然要你的命。”

县令也怕了,没想到在老同学面前丢这么大的面子。他不明白,这人是谁?口气这么大,到了他的地盘还这么横?可是衣领被人揪住,喘不过气来。只好说:“走……走……我马上走。”江彬放下他,他带人走了。

江彬回到屋里,武宗问他:“外面吵什么?”

“没什么,有几个人想占便宜,让我打发走了,皇上有事吗?”“没事,没事。”

“那两个妞滋味如何,双豹房里的美人如何?”江彬故意逗着武宗。

武宗神秘地说:“其美无比。”

哈,哈!

到了半夜,武宗刚搂住双美躺下,江彬带着两个侍卫偷偷遛出去嫖娼未回来,只听外面又乱成一片。

原来县令又带着全县五百多兵勇围了过来,他要亲手杀了江彬,要把这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痛责一顿,报报仇恨,就带全县兵勇来了。

这些侍卫见又是白天来的那伙人,不敢大意,小心准备。

但江彬早先也有过话,说尽量少开杀戒,所以他们对冲进来的兵勇,只是打错。外面拼命往里冲,里面拚命挡,两下又打了两个多时辰。

县官觉得不对头,这伙人艺高胆大,行动诡秘,突然在这县南住下,平日又不做生意,这伙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而且出手并不动刀,于是他让人先停下来。

县令走过去,对面里的侍卫说:“让你们的头出来,本县令有话要问。”

可是里面还是没有动静,仿佛根本就看不起他这个县令。

平日里,县令在本县是土皇上,没有人敢说个不字。今日被这些人戏弄,他也忍不住,大叫放箭,翻墙往里冲。

结果又是一场混战,只打个天昏黑地。武宗所带的人毕竟少,顾了西,顾不了东,眼看撑不住了,还伤了几名侍卫。

这时江彬带着两名侍卫从妓院回来,见县令带人又来冲杀,大怒,从外打了进来。无奈好手不抵众拳,他们三人被十几个兵勇按在地上,捆了起来,他们把江彬推到县令跟前。

“叫什么名字?”县令问。

有个侍卫嘴挺硬,说:“你们有几个胆敢捆江总爷。”

什么江总爷。”这个县令没有听说过。几个兵勇把那侍卫臭打了一顿,打完后又在江彬身上乱搜。有个兵勇从江彬身上搜出个腰牌,是玉石做的,递给县令说:“在这人身上搜出个这东西,请老爷过目。”

县令接过一看,豆大的汗珠从脸上往下掉。腰牌上写着:“统领全国监军江彬。江彬这人他早听说过,是个杀人如麻的家伙,心狠手辣。乡村农民吓唬小孩就说:“不听话让江彬吓死你。”孩子会止而不哭。

县令又看了这腰牌,不是假的,看来是江总爷到了,屋里肯定住着皇上。

县令赶快往地上一跪说:“给江总爷叩头!”其他兵勇一看,一齐跪下,有人赶快给江彬松了绑。

这时江彬也是哭笑不得,他从来不打给他求饶的人,这些兵勇跪满一地,他只好说:“回去吧!”县令带人退走。

宋员外见状问县令:“此是何人?”

县令摇摇头说:“本官命休矣!”

“为什么?”

“他是朝廷的江彬江总爷。”县令说完就走了。

“啊!”宋员外倒在地上,他也听说过此人,是皇上身边的人。他来到山东,不会有好事,女儿还是落入……他不敢往下再想,只好带着人回府。朱公子跟在后边,也不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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