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九月,日本国中到处散布着武田信玄要西上的谣言,当然这些谣言都是绘声绘影,例如信玄打垮德川、织田的联军,或者织田信长把武田信玄当做木曾义仲,打算把他引诱到京都,再包围歼灭他。这些谣言都是传自太过畏惧战火的京都庶民口里,不足采信,不过信玄西上与信长一战是一般的预测,他们也期待由于这两大势力的冲突,会使血腥的战国时代结束。

宣传织田信长恶迹的有松永久秀、三好众、一向宗徒等,至于一般大众则并未特别嫌恶织田信长,也没有理由希望武田信玄代织田信长掌握天下。大家只是希望天下能早日太平。不过,在战国长大、在战火中获得地位与财富的人,依然希望战国之世能持续下去,而且他们一看到织田与武田的冲突接近之后,就拚命制造武器,日以继夜的制造洋枪,透过中间商人分别卖到需要者的手里。

武田京都屋馆的市川十郎右卫门也忙着采购武器及洋枪,同时也拚命与京都四周的诸豪接触,想把他们拉到武田这边。

诸豪只要一看到市川十郎右卫门来了,就有模有样地说:

“到时我会率领一族加入武田公的阵营。”

但是一旦向他们要宣誓书,他们就说:

“宣誓书只不过是一张纸,随时可以撕破,重要的是人心。市川公该不会怀疑我的心吧!”

因此,市川十郎右卫门没有拿到甚么宣誓书。在漫长的战乱中偷生的京都诸豪,在武力上不能举足轻重,可是很懂得巧妙的顺势处世,因此都不是容易上当的人。市川十郎右卫门把这些事情写在信上送到信玄那里。

都城附近的武士、商人都很世故,一旦发生事情,无人可以信任。他们极端个人,只想多积财货以备不时之需。随武田与织田即将作战的谣言四起,他们把洋枪价格抬高三成,流行的唐头提高五成。堺港在信长的控制下,很难买到洋枪,必须辗转购买。向山久兵卫拚命蒐集洋枪,最近应可奉上。又则,德川的年轻大将流行唐头,拚命购买,委实令人为之嗤鼻。

市川十郎右卫门所谓的唐头,是指把舶来的旄牛尾巴装饰在头上的盔甲。旄牛是犁牛的一种,不知道为甚么会流行这种东西,不过在当时年轻武将的眼里,这种盔甲看起来是又漂亮又神勇。

信玄看到信上写德川的年轻大将流行买唐头,就把信递给山县昌景和胜赖看。

“德川的年轻大将们喜欢新的东西,而且只重视外表。十郎右卫门认为这种事贻笑大方,可是我的看法稍有不同。的确,喜欢新奇、重视外表,是脱离了武士的正道,可是德川的年轻大将们购买武器这个事实,表示出德川的年轻大将们意气旺盛,对前途充满希望,每个人对这次战争似乎是跃跃欲试。这次西上之战中,会阻挡我们去路的,大概就是这些戴着唐头的年轻大将。”

昌景和胜赖听着信玄所说的话唯唯诺诺,如果由正面来看市川十郎右卫门信上最后补充写上的唐头之事,两个人可以体察到信玄把这件事与西上作战联想在一起的心意,因此一语不发。

“我的身体这么下去的话,就无法出征,不过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武田要西上的事了,现在也无法取消。如果到九月底我的病仍然没有起色,就不要管我,你们自行西上好了。让逍遥轩或其他的人当我的替身,由胜赖担任统帅,昌景在他的侧近辅佐他,并且主持军事会议。”

信玄过去也曾说过由于自己本身的健康状况,因而想让胜赖指挥西上大军,不过尚未像现在这样表明意志,并且具体的触及内容。

胜赖与昌景都以复杂的心情聆听这段话,他们不能虚伪的说主人的病马上就会痊愈,也不认为吐血的信玄会马上好起来。

胜赖和昌景告辞信玄后,去见医师御宿监物。

“主公说如果到九月底身子还没有好的话,就要由别人代替他发动西上大军了。我们必须考虑周详,因此想先来问个究竟。”

胜赖说。他为了让御宿监物说出真实的情形,自己也必须说出真正的心意。

“主公这么说吗?”

监物的声音显得无力,不过他并没有对信玄所说的话感到吃惊,似乎已经预期到他会这么说了。

“现在你要说实话,主公的情形究竟如何了,听说上次也去京都取来南蛮进口的药,有没有效呢?”

昌景的声音有点粗鲁,他的意思好像是说信玄有好几个医生,不只是御宿监物一个人而已,大家都拚命向四面八方求药,可是信玄却没有甚么好转,完全都要怪这些医生。

“关于主公的情形,就如同我每天透过御侧众所告知的一样,自从主公吐血以来,经过特别的疗养,因此病情还没有甚么变化。这种病最怕的是费神,如果主公完全不想那些烦心的事静静的养病,一定会战胜病魔的。我经常对主公的侧近说这件事,应该也对三郎兵卫公说过好几次了,可是没有人听进去,只是一味的带很多难题到主公面前,这么一来,本来应该可以治愈的病也一定会恶化,这已经不是医生的责任了。”

御宿监物对着山县三郎兵卫昌景说。他是在反驳,同时也在讽刺昌景被叫去信玄枕边的次数最多。昌景没有回嘴,如果回的不好,监物会认为武田家连个有用的人都没有。

“不,监物公,主公在病床上如果有所烦忧的话,是因为我们这些臣下没有尽责之故,我会好好反省,可是监物公,此时一定要由主公出征才好,如果不能亲自出征,从现在开始就必须计划没有主公临场的西上作战,希望你仔细体察这件事。”

昌景说到最后突然采取低姿势,因而监物的心情也稍稍好转。

“医生所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等待主公自己内部发出力量来。要主公自己发出力量,首先需要充足的睡眠,其次要有食欲。这两点是现在主公最需要的,虽然他的运动量也稍嫌不足,但最重要的是他的失眠。如果他夜晚能安睡,白天的神情就可以舒爽,也可以出热。还有一件最糟糕的事,那就是他不吃东西。目前他不想吃任何东西,不论端甚么东西给他,他都只是用筷子碰碰而已。有些患肺痨的病人,甚至可以因为进食而痊愈。如果能吃营养的东西,也就是说,只要有进食的力气,都可以战胜病魔的。站在医生的立场,我认为这句话具有某种程度的真实。目前主人的病情之所以不能好转,是因为他不吃东西。如果不能引出主人的食欲,再怎么变化食物的花样也没有用,如此下去,他更无法在九月底以前下床了。”

监物下了悲观的结论。

胜赖和昌景只能深深的叹息。

翌日,奥飞驒的高原乡神冈城主江马时盛派使者来到古府中。

使者是江马时盛的家臣柿下助左卫门雅房与江马党十骑之一的佐藤十郎左卫门清嗣。

山县昌景接见这两个人,并听取使者所带来的口信。

“我们很希望帮助这次西上的事,可是接获您这边的指示,要我们备战直到越中的骚动平息。因此,高原乡的江马一族等高原众纷纷防备着越中的动乱,随时准备出征,以取上杉谦信的首级。这一次派使者来,是要向信玄公传达江马党的觉悟,以及在将发动西上大军时,送上祝贺的橡饼。自古以来,橡饼就是奥飞驒最吉祥的东西,出征时固然要吃,订婚、拜堂之前也要吃。除了橡饼之外,我还带一樽蜂蜜来。可以烤橡饼沾蜂蜜吃,也可以用蜂蜜煮饼来吃。请信玄公品尝,我们由衷祝福这次出征能得胜凯旋。”

柿下助左卫门雅房看起来不像奥飞驒的乡下武士,很流利的述说着橡饼的那些功能,他是个嘴巴伶俐的人。

“特地带橡饼来祝贺出征吗?真不好意思。”

昌景答礼着,可是在内心深处笑着,因为他认为可以不必特意自奥飞驒带饼过来。

“那么,这个所谓的橡饼,一定要沾蜂蜜来吃吗?”

“不,不必要。”一直沉默着的佐藤十郎左卫门清嗣回答:“沾蜂蜜吃的主要是病人,一般的人就如同烤普通饼一样的烤来吃。不过,这种橡饼与普通的饼不同的地方,是它具有特殊风味,吃后会产生力量。从飞驒带来的橡饼全部由十头马驮,其中的九头份当做携带用的粮食来处理,也就是说,把这些橡饼先冷冻,再晒乾,因此可以直接吃,也可以加水吃。”

昌景这才恍然大悟,所谓橡饼,大概就是乾粮之类的东西,不过他从来没有吃过。

佐藤十郎左卫门说话的方式与柿下助左卫门相比较是稳重多了,由于柿下的说法比较有趣,因此这一回他转向柿下询问橡饼的制作方法。

柿下助左卫门以异常快速的口气叙述橡饼的制作方法,不过,他的话说得太快,说明又过于详细,所以抓不住重点,昌景苦笑了。

“如果简短的说呢?”昌景问佐藤十郎左卫门清嗣。

“剥下橡果食的皮晒乾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是从晒干的橡果实抽出涩液,因为不抽出涩液会苦得吃不下。等抽完涩液后,再度晒乾、碾粉,以饼米七成、橡粉三成的比例捣匀后,就是橡饼。这种橡树的果实是凶年时的代用粮食,本来就不好吃,平时橡饼之所以被人爱用,应该是因为它的风味和效用。久病不愈的病人吃了用蜂蜜煮的橡饼后,马上有了元气,病也痊愈了,这种现象不乏先例。这是一种祝贺的饼,同时也是去除厄运的饼。”

佐藤十郎左卫门说完后双手拄地行一个礼。

昌景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辉,因为他听到佐藤十郎左卫门所说的有久病不愈的病人吃了蜂蜜煮的橡饼后痊愈的话,因此想让信玄试试看。

昌景重赏了江马时盛的两个使者,让他们回去了。

昌景亲自点收江马时盛送来的礼,十匹马当中有九匹所驮的,是携带用的橡饼,只有一匹所驮的是必须马上吃的。光看它那淡棕色,就可以知道那一定是非常好吃的饼。

昌景试吃橡饼,觉得舌头有一股新鲜的感觉,那是稍涩的风味,他把饼给家臣们吃,大家纷纷称赞橡饼的美味。

“同样是橡饼,我所吃过的却和这个味道完全不同。不知他们怎么除去橡实的涩味。”郡内(山梨县都留郡)出身的男子疑惑的说;也有人说他一直认为橡饼不好吃,可是现在要改变看法了。总之,江马的橡饼获得大家的好评。

昌景去见御宿监物,问他能否把橡饼献给信玄品尝。

“甚么?橡饼?那种涩得要命的橡饼要给主公吃?这怎么可以?绝对不能给他吃橡饼!”

御宿监物严词拒绝。昌景对监物说他所吃过的是甲斐的橡饼,而这种奥飞驒来的橡饼很好吃,可是不管昌景如何说明,御宿监物就是不肯相信。最后,监物终于把山县三郎兵卫昌景当成味盲。

“三郎兵卫公,你的舌头大概认为甚么都是甜的吧?这种人在一百名当中会有一个左右。”

昌景不死心,他用蜂蜜煮橡饼,下令厨房拿去信玄的内室给大家试吃,那些夫人果然毫无例外的称赞橡饼,也有人更是赞不绝口。

昌景在铃间会见里美夫人,把他的意图说出来,向里美夫人恳求是否可以拿用蜂蜜煮的橡饼给主人吃。

里美夫人是信州小县豪族祢津元直的三女,也是信玄最早迎娶的侧室。精通马术,也善长交际。当三条氏和湖衣姬还在世时,局内的协调也都由里美夫人来负责,而且做得相当好。她现在等于是信玄第一夫人的地位,管理着内室的女人们。信玄生病后,治疗的部份由御宿监物指示,至于照顾信玄的身子,则由里美夫人负责。里美是个才女,与信玄结合也是因为诗缘。

里美为了使在病床上的信玄平心静气,就在他的枕边读她自己作的诗歌与内室里的女人们所作的歌。里美用她那好听的声音读歌词,再怎么难听的歌听起来也都很好听。信玄总是一面听歌一面入眠。

“我相当了解三郎兵卫公的心情,请交付给我吧!”里美夫人接受了昌景的要求。

里美夫人带着侍女们离去后,铃间就只剩下昌景一个人了,他以一种祈祷的心情坐在那里。

里美夫人已经尝过蜂蜜煮橡饼的滋味,知道很好吃,因而相信信玄会喜欢。不过,她并不像一般人那样对信玄说请吃,或者说吃了会增加力量等,如果这样,信玄一定不想吃了,这是一种习惯性的拒绝反应。人都有一种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是别人拿来劝自己吃的,一定不好吃,因而会继续抗拒所有的食物。

里美在信玄的枕边唱歌:

奥飞驒的江马橡饼啊,令人怀念的似蜜恋情。

这时信玄正好把他瘦削的脸转向一边去看庭院的景色,秋意已浓,枫叶转红了。他已经对没有起色的自己死心了,发动西上大军成了画饼。正当他心里想着画饼充饥的词时,传来里美的歌,而他好像如梦似幻的听到饼这个名词。

“再把刚刚的歌唱一遍吧!”

信玄命令着里美,并把脸转向里美。里美还是打扮得一如往昔的美丽,她好像不受年龄限制似的。昔日乘马在战场上来回奔跑,以及对信玄撒娇时所发出的光芒依然如故。

里美这一回用比刚刚更具弹性的声调唱橡饼之歌。

“江马的橡饼是甚么东西?”信玄问。

“啊!主公不知道吗?奥飞驒有一种相当好吃的饼,叫做江马的橡饼,他们习惯沾蜜吃而说着情话,我是听内室的女人这么说,才想品尝,因而要了一些过来,内室的女人们说这种饼虽然好吃,可是说情话的对象是主公,主公现在既然卧病在床,就暂时把情话预留起来吧!”

里美说完,高兴地笑了,信玄也被引得发笑。

里美从来没有在信玄的病床边露出黯然的神色,即使信玄经常说些泄气话,她也说:

“主公不是生病,是太疲劳了,一旦时候到来就会痊愈了,我一点也不担心!”

她露出相信信玄会痊愈的表情,信玄被里美救了。

“江马的橡饼真有那么好吃吗?”信玄问。

“好吃得无法形容,女人们都拚命的吃,而吃过以后也很糟糕。”

“甚么很糟糕?”

“身体内部好像燃烧似的,我甚至也做了梦,希望能与主公共枕一夜。”

里美偷偷笑了。

“我也想尝试那种橡饼。”

“生病时让身体太过兴奋不太好,我先征求御宿监物公的意见。”

“不要对监物说,他虽然是个名医,可不是甚么名厨。对于供食的事完全外行,尽拿一些不好吃的东西给我。”

“真的?这太不应该了,那么,我就去用蜂蜜煮橡饼,再端来好了。而且我也会在这里陪您,这样好吗?”

可是,里美并没有马上去端来,约过一个钟头后,才把用蜂蜜煮好的橡饼,添加一些香菜端来当信玄的一餐。

“真好吃,我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再给我一点。”

信玄把两片橡饼吃得精光,连香菜也不留,还说茶很好喝。

“一次不要吃太多,这一次吃这样就好了。”

里美不再追加,因为她知道如果一次吃太多,再怎么好吃的东西也会腻,信玄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信玄从下一餐起,每次都吃用蜂蜜煮的橡饼,他觉得体力奇迹般的逐渐充实。过了一阵子,信玄开始要求吃泡饭,接着又说想吃味噌粥,而且每次都吃得精光。

十天后,他显着的恢复了元气,可以起床在院子里散步了。

“奇怪,为甚么可以恢复得这么快?”

御宿监物疑惑极了,等到他听里美夫人讲橡饼的事后,就说:

“是吗?这使做医生的我真没面子。”

结果,当御宿监物在馆里看到山县昌景时,会偷偷的开溜,不过,有一次还是碰着了。

“主公恢复元气是再好不过了,请更加注意他的疗养。”

昌景完全不提橡饼的事,监物想提时,昌景还故意改变话题,反而说主人的身体会好转,完全是监物的功劳。监物惶恐极了。

“照这样下去,到月底就可以骑马了。”监物先这么说,接着才引入正题:“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奇迹吧!主人藉着橡饼,突然恢复食欲,而且体力日益增加,今天还说要吃鲷鱼。如此一来,已经没有甚么好担心的了。今天也停止服药啦!本来肺痨就没有特效药,只要肯进食,有了力气的话,就可以了。不过,三郎兵卫公,要特别注意的是他不能过度操劳,过度操劳会使肺痨复发。可能的话,不要让主人西上,如果在出征中过劳,或者得了风寒,或许会再度吐血,如此一来,主人也就性命难保了。”

御宿监物对昌景热心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一回昌景只能默默的听着,他现在并不希望把信玄留在古府中,然后大家去西上,即使家臣们都这么向信玄劝说,信玄大概也不会答应。

“另外还有一件令人担心的事。”监物降低声音说:“主人一有了体力,必然也会出现色欲,可是这对肺痨是一大禁忌,因为很伤精力。三郎兵卫公,能否请您向内室里的夫人们说明这件事?也就是说,希望内室的夫人们不要亲近主公,不要刺激主公。”

监物相当认真的说着,昌景苦笑地回答:

“这是医生的职责,医生不说,谁能说呢?这么重大的事,可以赶快去跟里美夫人说啊!”

监物是医生,因此可以自由出入内室,也很容易就和里美夫人交谈,要对信玄说慎戒房事的话固然很难开口,但是也很难对内室的女人们说出不要挑逗信玄的话。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信玄复原的速度快得惊人。

有一天早晨,监物一如往常的来到信玄枕边,发现信玄的脖子上有些许充血的痕迹。已经进入深秋,馆里应该没有蚊子了。仔细一看,那并不是虫子咬过的痕迹,而是人类用嘴唇吸过的痕迹。监物大吃一惊。

“主公,房事应尽量避免,耗费精力对身体绝对不好。”

他刚好握有证据才敢这么说。

“啊!这个吗?昨夜她太胡闹啦!”

信玄笑了。所谓的她,不知道是指哪一个侧室,监物由年纪的顺序想来,可能是阿茜夫人、惠理夫人、或者是里美夫人。会把嘴唇靠在信玄颈上吸吮的,一定是年轻的女子,所以监物认为可能是阿茜。

监物站在医生的立场,认为应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因此就在铃间见了里美夫人,并且要求摒退所有的侍女后,才把信玄脖子上有嘴唇吸吮过痕迹的事说出来。

“在医学上,行房并不是一件坏事,与其抑制欲望,不如让欲望适度发泄来得好,只是如果次数太多,或动作太凶猛,会损害主公的身体。主公也说这是对方也要负责的,因此请多加注意。”

监物一口气说到这里,突然抬头一看,发现里美夫人用袖子遮住脸。没有遮到的额头部份,像枫叶那般的红。胡闹的是里美夫人,监物猜错了。他慌忙加了一句:

“可是,主人能恢复这样的元气,实在是武田家的大喜事,身为一个医生,已经没有甚么好担心的了,真是恭喜。”

御宿监物擦着额上的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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