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落在贴着富美家胶面的厨房工作台上,她的靴子碾压着台面上如沙石般细碎的玻璃。一片黑暗的寂静中,这样的声音简直震耳欲聋。

她轻轻跳落到地上,电筒绕着厨房照了一圈。这地方和她几天前闯进来时相比没有变化,她关心的也不是这里。

虽然如此,她还是在这儿停了一会儿,想象着几个女孩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偷偷跑进来拿走几包饼干或几瓶饮料。在梅拉妮被人残忍地割掉头之前,她曾跑进跑出这厨房几次呢?

金穿过厨房往前走,某样东西碰到了她脸上,把她吓了一跳。她用手抓了抓脸颊,抓到了一些柔软的纤维物,接着她把电筒往前一照,发现门口处的蜘蛛网被自己撞出了一个头形的洞。她甩了甩头,擦了擦脸和头发。她耳边还残留了一根蛛丝。

金穿过门口,走进走廊,一阵强风从破碎的窗户里吹进大楼,从她头上呼啸而过。一根木梁在她头顶吱呀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金质疑自己大晚上一个人闯进这地方是不是合适的选择,但她可不会因为一些昆虫和风声就打退堂鼓。

她沿着走廊移动,每每经过大楼前部带有开放式门廊的房间时,她都会谨慎地关闭电筒。

尽管这座大楼外面有栅栏围着,她也不能冒险让马路上或者对面房子里的人看到楼里出现灯光。

她经过左边一个多用途房间,右边则是一个普通房间。她想象着路易丝站在房间里,以领头人的身份集合自己的小团队——直到一天,某个浑蛋将她锯成了两半。

金朝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那个房间就是起火点——院长办公室。

她走进房间,关掉手电。公交站旁的街灯给房间里投下阴影。

你是否曾站在这里,向他寻求帮助?金默默地问特蕾西。在被活埋之前,你是否曾找过理查德·克罗夫特,向他寻求意见?金猜答案是“没有”。

她驱散脑海里的想法,巡视了一遍房间。打开的房门后立着两个档案橱柜。她把橱柜里的抽屉一个个打开。街灯的光并不能照到房间里这个位置。她只能用手去摸索。

什么都没有。

她走到立在门对面的书柜前。书柜很沉,木质,顶部离天花板只有六英尺。她把每一个空的柜子都摸索了一遍,然后踩着第二层去检查最上面的柜子。尽管伸手不见五指,她还是能感到手上沾满了灰尘。依旧什么都没有找到。她吹掉附在手上的黑色粉尘,把剩下的抹在牛仔裤上。

她走到离窗户最近的桌子前,把每一个抽屉都打开。在抽屉里面,她找到了一个用来装零钱的小锡盒。盒子里什么都没有。

金直起身,目光再次巡视了一遍房间。那副假牙就在这里。她有这种感觉。它会被人放在哪里,以确保会被销毁呢?

她的目光回到了离门口最近的书柜。起火点在办公室门口外的走廊,那里离女孩们的卧室最远。出于某些原因,火沿着走廊的方向一路烧了下去,却让克罗夫特的办公室完好无损。

她把手电筒放到口袋里,站在书柜前。这一次,她把书柜顶上、底下以及两边的柜子都检查了一遍。她跪在地上,仔细搜寻着书柜最底层,看看有没有什么缝隙。

还是什么都没有。

灰尘从金碰过的地方飘了起来,她打了个喷嚏。

她站在书柜前,张开双臂,刚好能用双手抱住这个庞然大物。她用手拉了拉书柜一边,接着另一边,每次让书柜往前挪动一英寸。几次之后,书柜和墙壁间已经有了八英寸的距离。这个距离不算宽,但已经足以让她摸索到书柜后的墙壁。

金把手伸到书柜的胶合板后面,从一边扫到另一边。她的脸紧贴在书柜侧面,手尽力往远处摸索。

她的指尖滑过一块光滑的地方,触感跟粗糙的胶合板十分不同。她拉紧肩膀,尽力把手往前伸。她又碰到了那块光滑的东西。胶带。她的手指触到了一块透明胶带的边缘。她用力一推,把自己挤进了空隙。

金顿时想起了把“淘气鬼角落”当作惩罚手段的三号寄养家庭。她估计自己住在那儿的五个月里,有大概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在“淘气鬼角落”里度过的。其实她也没犯什么错。有时,她只是刻意扮出犯了错的样子。

金的手停住了,不会错的,她握住了一个牙齿状的物体。

刑罚这个词滑过她的脑海,她闭上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为什么她没有早些看出这一点?办公室白板上那几个词一直在凝望着她——“斩首”“活埋”“锯杀”——这些都是死刑的方式。

她从书柜后抽回手。假牙可以晚些再拿。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重要了。

她必须请求支援。她现在已经找到了解开案子需要的最后一条线索。再去找一个人,她的女孩们就能安息了。

不过太迟了,金看到街灯在走廊上投下一个人影。

然后,她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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