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后的日程表如下所述。

今天(五月二日)……进入留置室。今天以后可以请值班律师来,机会只有1次。

明天(五月三日)……去崎玉地检(地方检察厅)接受检察官询问。根据其结果决定是否要进行审判。如果检察官判断有必要,法院也承认的话,我将进一步被居留10至20天。进入羁押状态后开始可以家人见面。

那个生活安全科的中年刑警浦和,虽然无疑是个令人不快的男人,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明倒是简单易懂。

审讯结束后,浦和把我带到了四楼。那一层整个都是留置室及其关联设施。在那里浦和把我移交给了制服警察。

在进入牢笼前还有一些工作要做。除了拍照、体测、采取指纹之外,还用棉棒从我口中取了DNA,并以只穿内裤的形式进行了身体检查。

之后警察淡淡向我说明了留置室的规矩。留置室内只允许带入必要最低限度的东西,故而我的背包和其中的私人物品全部暂时被收走了。(唯一例外的是手机。手机在审讯时被浦和押收了。是要根据我和埼的邮件内容去判断我们的关系性吧)

我不必替换为囚犯服,就穿着来时那身衣服入狱。但是腰带和鞋子被收走了。腰带是防止上吊自杀,鞋子是防止逃走。代之他们配发了拖鞋。

然后我被带到书架前,告诉我可以选三本书在留置室里读。竟然有这种服务让我颇为惊讶。书架上除了文库本和漫画之外,还放有好几本六法全书。六法全书损害最为严重,果然想要知道自己被逮捕的根据的人还是很多的吧。我选了两本漫画和六法全书。

心想如果可以看书的话莫非也可以听音乐,就不抱期望的试着问了问能不能带音乐播放器,果然不被许可。

一切结束之后,警察把我带到牢房前。在站立时眼睛的高度上有一块不透明隔板,大概是考虑到不让一下子就能看看清牢房内的一切设置的吧。但是板子的上下都是纵向栏杆,只要有心什么都可以看到。

里面已经有2个人。我不知道为何想象中牢房是个人房间,没想到是多人房,很失望。我没有可以和其他的嫌疑人好好相处下去的自信。

警察打开门上的南京锁。这是一个有点脏的房间,没有窗户,地上铺着6张榻榻米。

榻榻米上坐着的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我这边。两人都是少年,这可能是一个少年专用房间。

我还胆战心惊的想要是有黑社会在里面要怎么办才好,若是只有少年人的话就安心了——不,其中一个不管怎么看都是不良,明显一副要找碴的样子。反正肯定不是因为什么好事被逮捕的,是和我绝对不能相容的人种。

另一个是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老实的少年,感觉像是我这边的人。他是犯了什么罪呢。

“新来了,多关照啊!”警察说。

“啊,请多关照!”我也低下头。

眼镜无言的打了个召唤,不良则是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隔断后面是厕所”警察指着房间深处的隔断说。

说是隔断,只有那种程度的话,不是声音啊气味啊全都传到同居人那里去了吗……

经常有人说即使被逮捕,直到被判为有罪都只是嫌疑人,不是凡人。看来实际上从被逮捕的那一刻起,大部分的人权就被剥夺了。

警察从外面锁上门。我在他们二人距离的中点位置靠墙坐下。

不良咋了下舌。这人鬼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纠缠让来,让我心神不宁。

可是很意外,过来接触的眼镜的那个。

“那个,你是做了什么被逮捕的啊”他小声跟我搭话。

他的口气让人感觉不像是单纯出于好奇,而是有某种切实的意味。可能是觉得这次入狱的我不同于那个不良少年,是一个值得一谈的人吧。另外在留置室内只要不要太吵,私下谈话并不被禁止。

可是我并不想说明自己被逮捕的理由,先前的警察也说过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我注意着尽量不要让自己的口气过于严厉说:

“对不起,我不想说。”

眼镜像是明白了什么:

“啊,是啊,说的也是。对不起。我没注意到。”

“不必在意。”

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正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眼镜却和我同时开口了:

“但是我说说我被逮捕的理由是没有问题的吧。”

也不等我回答,他径自说了起来。看来是很想让别人听听吧。

“我是美大学生。因为制作课题,昨天回去的比较晚。然后走在夜路上,突然就有经常上来进行职务询问。警察怎么那么牛x呢。我就很生气,就顶了一句‘职务询问?你们想问就问啊?’径自想要离开。然后警察就用无线电呼叫支援了,瞬间5个人把我围了起来,半强制的检查了我带的东西。他们发现了一字螺丝刀,我就因为这个被逮捕了啊。”

有两个疑问。

“为什么会因为一字螺丝刀被逮捕啊。”

“是吧,果然都会这么想吧!说是闯空门用来开窗户的。最近这附近好像是发生了好几起闯空门事件,我觉得因此我就被怀疑上了。”

“原来如此。闯空门啊。但是你为什么要带着一字螺丝刀什么的呢?”

“在画新画的时候,需要拔掉固定画布和木框的钉子,一字螺丝刀就是用来干这个的。当然美大里是有专门的拔钉器的,但是最近不知道被谁拿走找不到了。所以我就从自己家带了这个一字螺丝刀过来。我也不知道这是违反法律的啊。不,当然不会知道啊。这么重要的事,国家不更广泛的宣传怎么行,这简直是钓鱼执法啊。”

浦和刑警所说的那句为自己的无知自豪闪过我的脑中。如果他知道这一点的话,可能就会自己去买个拔钉器,在接受职务询问的时候也可能会处理得更为圆滑吧。

“啊,这以后会怎么样呢”眼镜叹道“那个年轻刑警倒是说过‘你有权请律师’,但是我又不认识律师,一介穷学生也付不起咨询费啊。”

“啊,我听说即使不认识律师,也可以免费请一次值班律师来啊。”

“那是真的吗。”

“是的,负责的刑警对我说的。”

“不是吧——我这边可完全不是这么说的。负责你那边的人还真是亲切啊。”

亲切?这个真没有。

眼镜说:

“呐,不一起去试试叫那个值班律师来吗。”

在浦和向我说明的时候我还完全没有叫律师来的意思——不如说是对请律师这件事完全没有什么实感。但是现在眼镜这么跟我一说,我就觉得那就试试看请律师吧。

很快看守过来,从带有门的小窗那边送早饭进来。说起来已经是吃早饭的时间了。

于是我们开始吃早饭。早饭是白米饭和一点菜,还有味增汁。监狱的饭经常被表现为“臭饭”,不过留置室的饭的味道和气味都很普通。可是菜很少,白饭就剩下了些,我用味增汁伴着这些白饭吃了下去。

之后就要求我们打扫房间。不良少年非常露骨的在偷懒,我也比较犹豫要不要向看守报告,最后无奈之下我和眼镜两个人把工作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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