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树一感冒便不爱痊愈, 这一次也养了一段时日。

这一养,就几乎养到了年假结束。

这段时日以来,夏树倒是彻底好好体会了一番豪门少夫人的生活。

不仅每天都有家庭医生主动上门来复诊,每一日的三餐下午茶都有人专门送上来, 便连每一日的例行散步都有专人陪着。吃饭只需动嘴, 出行甚至不用动腿, 就连穿衣服都有霍靳珩帮忙穿。

夏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废人。

但富养的确有富养的好处。一段时日下来, 她气色和体质显而易见的好了很多。甚至腰围还胖了一圈。

夏树对此很是气愤,咬牙切齿, “阿珩, 我简直怀疑你是故意的!故意把我弄病了,然后又故意把我当猪养着, 就是为了把我养胖了!”

霍靳珩倒是很欣慰,在穿衣镜前从她身后拥住她时手掌还有意无意在她腰上捏了下。

夏树用力拍了他一掌。

他轻哂, “胖些好, 胖了手感好。”

“呸!”夏树使劲杵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你不就是想把我喂胖了然后不要我啦!”

她回身捏他的脸,像揉橡皮泥似的胡乱揉, 泄愤般。

霍靳珩面部扭曲又无奈。

她盯着他的眼睛警告似的道:“阿珩,你想得美!”

霍靳珩便笑了,拥她入怀,“那么美的事,我想都不敢想。”

夏树今年是初来, 霍靳琰和叶若原本是在这个小年假定了一些游玩的行程的,打算带她玩遍南川。

结果由于她突然生病,最终大部分行程只能耽搁了。好在霍家附近也不闷,只在近一些的地方走了走看了看。

夏树生病第二天的时候,还闹了一个小小的小误会。

那天早晨霍靳珩一早去餐厅跟霍老先生与霍震川靳蒽夫妇去问安,出门时恰巧碰见叶若霍靳琰夫妇两人。

霍靳琰见霍靳珩整个人恹恹的,似乎没大睡好的样子。眼底乌青浅淡,双手手腕还各两道很清晰的红痕。讶了下啧啧称奇。

“啧啧……就说你们俩,她都病了还玩这么大?真是小看你了啊!”

霍靳珩毫不客气给了他一腿。

霍靳珩年假时间短,2月5日新年,2月10日就必须回帝都了。

临行前天,靳蒽和霍震川夫妻俩还曾单独给夏树叫去聊了聊。

夏树此行南川,靳蒽和霍震川夫妻俩虽然一直忙于待客没法完全照拂到她,但却一直对她不错。

她此行的衣食住行除却霍靳珩,更多的就是他们夫妻与霍靳琰夫妇每天顾问打点着,面面俱到,无微不至。

靳蒽说:“小木呀,这次你来南川。叔叔阿姨都没能好好与你说说话,带你出去玩,你别介意。等下次,你挑个清净的时候来,叔叔阿姨带着全家带你去坐游轮,好好带你去玩一玩。”

“没有,霍叔叔,靳姨。”夏树笑盈盈的,杏眸清澈,“我知道您们忙嘛,这次我玩的挺好的。阿珩一直陪着我,大哥和叶若嫂嫂也带我去了很多地方,我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靳蒽和霍震川闻言便欣慰笑了,对视了一眼面露踌躇。

靳蒽和霍震川这次叫她来,是想同她聊聊霍靳珩。

大抵是霍靳珩回家之后,总是沉默少言,不爱交涉。让靳蒽与霍震川一直觉得,同他之间总有一层说不清又看不见的隔膜在。他们曾尝试过跟他交流,看看他心里究竟是在想什么、想要什么。可是尝试了许多年,却都无果。

夫妻俩为此苦恼极了。

靳蒽甚至觉得,在他心里面,是不是很讨厌霍家、很讨厌他们。

夏树听明白了,顿了片倾眼眸弯起来,像泓清灵的月牙,“没有呀,怎么会!叔叔阿姨,阿珩怎么会讨厌你们呢,阿珩明明很爱你们呀!”

靳蒽和霍震川愣了。霍震川受宠若惊,“是小珩……这么跟你说的?”

“那倒不是。”夏树摇摇头,笑得清甜,“但是,我了解他!”

她的神思陷入一个很深远的回忆里面,眼前有一个瘦弱苍白的小男孩。

她说道:“叔叔阿姨,阿珩小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所以总是会有点不甘心,也很想找到自己的父母好好问一问,为什么要把他遗弃了。但是,他对家人一直是保持一个很崇敬的心理的,他从小就很好,很善良,不会去真正恨一个人。”

“那个时候,他还常常跟我说呢,说羡慕我有家人,有爸爸姑姑爷爷,还问过我,如果他也有家人,是不是也会像我爸爸爷爷对我那样对他。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我们有一次写作文,要求是写自己的爸爸妈妈,我还记得他当时写过的几句话。”

“‘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爸爸妈妈,但是,他们给予我生命,将我带来这个世界,让我见过阳光与蓝天,感受过夏风与冬雪。他们也许是不得已将我遗弃了,也许是不慎将我丢失了,也许不爱我,也许不再记得我,但我爱他们。’”

“叔叔阿姨,阿珩只是比较内敛,遇事不爱说,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面,但是你们不能曲解他,他爱你们,很爱很爱。你们都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靳蒽默默听着眼眶湿润。

那天到最后聊得氛围很好,聊着聊着,靳蒽后来又向夏树聊起霍靳珩当年回家后的生活。

那段时光是夏树所空白的,听得很专注,就好像自己陪伴过他那段苍白的日子,感受过他走过的她没走过的路。

霍靳珩成绩很好,进入私高之后,一直蝉联着第一名;

突然和她失联了的那段日子,在私高里大闹了一场。后来终于熬到放假回到家里,红着眼睛求他们放他回青城;

再从青城回来之后失魂落魄,萎靡不振。

在竞赛上交了白卷,成绩一落千丈。逃学记了大过。

霍老气怒得不行,将他直接从私高拎回来关在家里让他冷静冷静。

动了霍家的势力去找,找不到。躲在屋里哭过一场。

从厨房拿了酒想大醉一场。没想到又咳又吐胃疼了一整宿,险些将一家人吓疯,第一次查出了酒精不耐受,住了几天院才好。

再后来,满了十八岁,就献血,每年都去献血。

走了很多稀有血库,从南川,到帝都。又通过血库之间向别的血库联络。问库存资料中有没有某个名字。

他们都知道他问的是哪个名字。

走出靳蒽和霍震川的书房时,夏树心中轻飘飘,暖洋洋,又有点小小的沉重。

走廊尽头碰见霍靳珩。

霍靳珩今天是随霍靳琰去了趟君昱集团在南川的总部,刚回来。黑西装白衬衫穿得整洁板挺,领带一丝不苟,熨帖颀长。

夏树直接站住脚步,就隔远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的方向走。清亮视线凝定在他的脸上。

他披着身后撒过来的光,看着对面的姑娘停了,就径直过去,在她面前站住了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夏树只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瞅,指尖轻轻卷在他的领带上。

男人冷峻眉眼被笑意晕染得很温柔,“夏树?”

唇角轻轻泛出一点笑,夏树忽地一拽拽着他的领带往自己的方向。

霍靳珩被她拽着整个人往前一倾。她直接一把张开双臂将他抱住,唇角笑容扩大。

吻轻柔甜甜地落在他的侧颈,夏树的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在他耳边吐气如兰说:“阿珩,我可真的太爱你了呀!”

……

正式离开南川的当天,霍家一大家人都来送。

小秋南还哭了,抱着夏树的腿不撒手,呜呜说:“呜呜呜,小婶婶,我不想让你走嘛。你留下来陪秋南好不好呜呜呜……”

霍秋南这段日子以来和夏树关系处得倒还不错,尤其是在夏树病后。

两人共同点显著,都怕苦,爱吃糖。夏树每次吃苦药都磕磕绊绊的,霍靳珩无奈就找了许多种各滋各味的糖。分给她药后吃掉。

霍秋南今年开始临近换牙,霍靳琰与叶若不敢分给吃太多糖。霍秋南发现夏树有糖,就一直站在她身边可怜巴巴地瞅。夏树每次见了都想笑,也总会很大方的分给他一半。

霍秋南简直要爱死这个人美糖多的小婶婶了。

一家人都无奈极了。

好说歹说劝了老半天,霍秋南终于抽抽搭搭肯撒手。时间也临近了登机的时候。

一一告过别。两人跟着一众保镖走VIP通道,安检、检票、上机。

南川与帝都近来天气一直都很好,飞机无延误。等到飞机平稳地升上蓝空。霍靳珩替夏树拉上遮光板,问:“困吗?想睡吗?”

夏树摇了头。

头等舱位置宽阔,她非和他挤在一个位置上。霍靳珩将唯一的安全带给她系好。

收手时,夏树却拽住了他的手腕没让他收。她解开了他的袖扣将袖子褪到臂肘之上。

霍靳珩不解,就看着她。

霍靳珩很白,皮肤也很好,少年时爱落伤,如今却已养得坚实细腻,像枚无暇的玉一样。

臂弯处血管充盈。他冷白的皮肤下青红血管漂亮清晰。她凑近了在臂弯的皮肤上仔细观察摩.挲。

“怎么了?”见她半天看着不说话,霍靳珩还是奇异,问。

夏树抿抿唇抬头,手掌在他的臂弯处握住了,说道:“阿珩,以后,你不许再去献血了。”

“……”霍靳珩一怔。

她说着将她的袖子放下袖扣扣好了,闪着眼睛一板正经道:“你以前不是说过,血库的血有可能……有可能都不干净的!那,那献血的针也有可能不干净。所以你以后不许献了,不许献了听到了没有?”

恍惚意识到应该是有人同她说过了什么,他眼瞳漆深凝视,忽然笑了,“你不是也给我献过血的?”

400CC。让他后知后觉地疼了很久。

夏树顿了顿抓了抓头发,闷声说:“那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反正就是不一样!”她心疼极了,明明最不愿见他受伤流血,偏偏总是碰见满目鲜红。

她忽然抱住他的胳膊郑重道:“阿珩,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小血包!我一个人的!不能给别人献血的,不、能!”

霍靳珩不期然轻轻乐了,伸手去捏她的脸颊,“霸、道。”

夏树得意地仰了仰头,“就霸道!”

这个飞机是中机型,头等舱只两个位置,封闭型,座位可伸缩平放,扶手栏杆坚实完整,能躺。

……还有安全带。

她这样靠着他,就挨他格外的近。霍靳珩一垂眸,视线就能坠进她的领口。

他停了两秒又重新看看向她,瞳孔里的纹路像有细微的变化。

“……”夏树被他这样的眼神望得略微有些发毛,忽然腾一下从他身边挪开揪紧了领口,“阿珩,你疯啦!这是在飞机上!”

“我知道啊。”他反而温淡笑了,很干净的笑,故作有点无辜的模样,“我又没说什么。”

夏树嗔怪,“你,你是没说!”

可也就剩没说了……

有过几次经验,夏树如今已经学得很乖了。往往他一个眼神一个变化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尤其是……

霍靳珩笑意愈盛,靠近她。

夏树往后躲。

他直接扣住她的后颈往回收,吓得夏树闭着眼睛哼叫。

“夏树。”他故意看她这么逃不开又害怕的模样,话语很缓慢,“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我跟你说什么了?”

——“你给我等着。”

夏树轻咳,仿佛失忆般,眼神到处乱瞄就不看他,“……什么?什么什么?说什么?什么也没说呀!”

他也不急不躁,就看她一张小脸逐渐憋得通红,说:“别怕,不会在飞机上对你做什么的。”

他靠近她的耳朵,“日子还久,我们来日方长。”

“……”

什么蒙眼与捆.绑,全部来日方长。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大家不要学他们俩哈。

在飞机上请自己坐自己相应的位置把安全带系好,其他的,来日方长,来日方长~(斜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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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是12点钟日更哈~我木有通知请假或者评论区说迟更都还是正常更新,无论请假还是迟更都会提前说的,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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