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魏敦被赢绍送进了大牢。

说到做到。

或许这就是他和赢绍最好的结局。

放虎归山赢绍做不到,

杀了他又不解恨。

而魏敦已经无所谓,成王败寇,他见的多了,落在对方手里,早已经不是他能左右。

送他进地牢的人是庚幕。

那日赢绍遇到庚幕和庚景之后,就将魏敦交给了他们,自己则马不停蹄去见了星烟。

魏敦没让两人为难,也从未想过要逃,从河北到康城,赢绍根本就没有逼他,是他自己跟上了他的脚步。

或许在他内心深处,最想回到的地方,还是这里。

赢绍所在乎的人在这里,他也一样。

三人到了皇宫门前,魏敦从马背上下来,便将自己的双手交给了庚幕。

“绑起来吧,该结束了。”

庚幕也没有犹豫,两人都很平静。

所有的波澜早都在起事之前,经历过了,如今这个结果,也是他们最初预想中的那样。

至少不算最坏。

没让庚幕和庚景同他动手。

庚幕将他送进地牢,走之前问了他,“这场仗,从一开始,你就打算了要输。”

不带疑问,

而是陈述。

庚幕跟着魏敦,跟了十几年,从小跟到大,即便庚幕最终选择了站赢绍,但要论谁了解魏敦,非庚幕莫属。

他会输。

但不应该输成这样。

被庚幕看出来了,魏敦便没有否认,“我输了对谁都好,最圆满的结局。”

庚幕沉默。

“我总不能同你刀枪相向,你不想,我也不想。”魏敦看了庚幕一眼,说了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就算是硬碰硬,我也会输。”

那样,代价太大。

还不如在这之前及时止损。

“必须要走这一步吗?”这句话庚幕在魏敦决定谋反的那一刻,就问过他。

魏敦的回答和现在一样。

“必须。”

几代的恩怨,总得有个发泄口。

“七年前我已经生了谋反的念头。”如今这个结局,并非是他人所逼,是他自己愿意走的,不过是提前知道自己会输,先做好了打算。

赢绍圆梦,他也在圆梦。

至于后来又是因为什么,谁也说不清。

他若真能为了一个人反,

同样他也能为了一个人降。

魏敦一直想问庚幕一个问题。

为何选择了赢绍。

不只是他,还有星烟,庚景,整个庚家,他们都选了赢绍。

魏敦想问,但一直都没有机会问。

如今有机会了,他又不想问了。

没了意义。

他没问,庚幕却主动告诉了他。

这是庚家的秘密。

庚幕说,“七年前,祖父就已经选择了皇上。”

魏敦看着庚幕,有些意外,大抵是没想到这事还牵扯到了庚太傅。

愣了好半晌,魏敦才反应过来。

唇舌发干地又问庚幕,“她呢?”

庚幕知道他说的是谁,“祖父选择了皇上,庚家必定会出一位皇后,皇后的人选,祖父选了三妹妹。”

庚幕这话不外乎就是在告诉魏敦,没有那么多巧合,很多事情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他同星烟注定不会有结果。

天时地利人和,魏敦一样都不站,必定要输。

“你姓魏,我姓庚,姓氏不同,立场就不同。”庚幕算是给了他一个解释,他为何会选择皇上,而不是他。

从他们出生的那一刻起,姓氏就绑在了他们身上,他们的所作所为并非只代表个人,而是身后的整个家族。

忠义大过于私人情分。

孰轻孰重,庚幕拎得清。

魏敦并没有怪他。

他为了魏家,庚幕为了庚家,很正常。

要说败,魏敦如今才败的彻底,败的明明白白。

但也释然了。

没再问这些。

不再重要。

“她还好吗?”之后庚幕每次来探监的时候,魏敦都会问他。

庚幕每次都会说很好。

在皇后册封那一日,庚幕终于告诉了他,“皇后有了龙嗣,四个月了,她挺好的。”

魏敦的喉咙在那一瞬间被卡住了一般。

他希望她幸福。

但幸福不是他给的,他还是会心痛。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

魏敦的执著,不外乎就是想等一个答案。想等一个如今对他和星烟来说,都已经毫无意义的答案。

他想问星烟,在赢绍之前,只是属于他们的那段时光中,她是否对自己动过心。

而能让他如此执著,是因为他和她也有一段让他难以忘怀的回忆。

他第一次见她,她一身春绿,青丝简单的地被绑在脑后,头顶上只插了一根玉簪,素净的不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因她纤细的身姿,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问庚景,

她是谁。

庚景说,侯府三小姐。

魏敦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想起了那日爬墙的姑娘说过的名字,脱口而出,“庚星烟?”

星烟原本低垂的头,抬了起来,目露惊愕地看向了他。

小姑娘的眼睛清亮如山涧清泉,是他这辈子从未见过的干净。而那张脸,更是惊为天人,从此刻在了他的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

庚景意外地问他,“魏公子认识家妹?”

魏敦答,“听说过。”

此话一出,那双惊愕的眼睛,就变成了惊慌失措,回头进了屋里躲着,再也没有出来。

之后,他便让手底下的人去查了庚侯后院之事。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再见到星烟,是因为他在庚侯府的校场受了伤,庚景的马失控,他为了救庚景,膝盖蹭破了皮。

本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庚景说要带他去小院子处理伤口时,魏敦想起了那张绝艳的脸,没有拒绝,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再见到星烟,星烟双手的袖子挽至手弯,刚洗完一盆衣物,指尖还带着红。

“魏公子受了伤。”

庚景对她说道。

星烟放下了手里的木盆,转身去了屋里,拿了药箱,动作很娴熟。

受的伤多了,自己就成了大夫。

星烟蹲在魏敦面前,替他包扎伤口,魏敦垂目,便看到她一张侧颜,长睫如扇,鼻梁精巧,完美到不可挑剔。

魏敦失了神。

心如虫咬。

“你在洗衣裳?”魏敦盯着她身后的那个木盆问道。

星烟正忙着,没有看他。

“我喜欢自己动手。”

她瞒着魏敦。

但魏敦什么都知道。

她是受人欺负。

星烟替他包扎完伤口,魏敦却没有立马离开,说伤口有些痛,借故赖在了小院子里不走。

星烟不知他的心思,替他拿了一把椅子,让他坐在了院子里,歇会儿再走。

小院很小,住着三人有些挤。

星烟替他煮了茶,递到了他手里。

魏敦便问她,“你就住在这?”

星烟听出了他话里的质疑。

她是庚侯府三小姐,理应是不该住在这,星烟说,“我喜欢清静,这院子清净。”

魏敦越是见她隐忍,心里越是不舒服。

直接问她,“你怕你母亲?”

星烟猛地摇头,魏敦又从她眼里看到了惊慌失措。

魏敦不忍,安慰她说道,“别怕,你肯定活的比她长。”

“她比你老。”魏敦对她眨了下眼睛,给了她一记温暖的笑容。

那之后,她与他熟悉了些。

不再是陌生人。

魏敦时不时地找借口跟着庚景来光顾她的小院子。

而星烟也习惯了见到他。

认识的日子就了,魏敦便同庚景一道叫了他一声烟儿,却吓着了她,星烟一着急,粉嫩的手指头就放在了他的唇上,紧张地说道,“你不能这么叫。”

“那我该叫什么。”魏敦痴痴地看着她,压在他唇上的手指头,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扑鼻而入,瞬间侵蚀了他的神智。

“三小姐,或是三姑娘都可以。”

魏敦没听。

折合了一下,称她为星烟。

一切都很美好,魏敦彻底迷失了自我。

直到赢绍的到来。

至少魏敦在知道真相之前,是如此想的,魏敦一直以为,是赢绍介入了他和星烟之间,以为了七年。

却不知道,在这一场感情里,从一开始,沉浸在其中的就只有他一人。

对于星烟来说,

什么东西都比不过自己的生命。

魏敦却犯了忌讳,亲手断送了他与她之间的可能,或许有些事情也不是魏敦能左右的。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他同她之间没有缘分,魏敦那时并不知道,在他表白之前,庚媛嫣有去找过星烟。

魏敦的表白,丢了星烟。

而另一边庚太傅的选择,不外乎就是让他们之间彻底画上了一个句号。

永无可能。

在福寿宫的时候,她的选择就说明了一切。

她从未爱过自己。

但他还是想问,在庚侯府的小院里,她的手指放在他唇上的那一刻,她脸上升起的红潮,是不是证明了,她也曾对自己动过心。

“后悔吗?”庚幕看到了他脸上的两滴泪,背过身子问他。

庚幕问的是那十几万的兵符的事。

兵符给皇后,并非是庚幕的决定。

而是魏敦。

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要输的打算。

二十万人马输了,就没有必要再战,终究是输,还不如留点东西给她。

挑起战端的人是他,

就算是对她的一种补偿。

十几万大军,是他留给她在这个世上的依靠。

倘若他杀了赢绍,

她也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赢绍杀了他,

那就当是给她的锦上添花。

“不悔。”

这辈子摊上她,他魏敦认了。

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

其实在福寿殿的那一晚,星烟提了剑走到他的跟前,隔了七年,也曾仔细地去看过他那张脸。

星烟当时还记得他之前的模样。

而他脸上那抹熟悉的笑容,也一度让星烟的情绪崩溃。

是以星烟才当着赢绍的面,失控丢了剑。

七年前,她曾在那一抹笑容里看到了温暖,哪怕只是一瞬间,也曾在她阴暗的日子里绽放过光亮。

赢绍说星烟是他的生命里的一道光,而魏敦曾经又何尝不是她生命力的一道光。

不过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从此再也不存在。

星烟躲着不见他,是因为星烟害怕,背过身逃跑的那一刻,星烟的心头也有过失落和难受。

他当年若是能忍,或许就不是这个结果。

但他终究还是魏家权臣的世子,做不到隐忍,也没那个耐心,去慢慢地等待岁月过去,陪着她打开心结,走出自己的世界。

那一晚,杏枝也曾问过星烟。

问她,是不是心里的人当真是魏敦。

星烟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她犹豫了。

她不知道,

那算不算有。

但在那一段时间里,她对他的感觉,确实与一般人不一样。

很朦胧,很甜。

魏敦执著想问她的那句话,若是放在那时,让星烟去回答。

星烟的答案。

——是有。

但终究是一场注定了的遗憾。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每个番外跃跃都会写,都会交代完。

明天是庚景和虞梦颖的,小包子的在庚景和虞梦颖婚礼之后,目前预定的是:魏敦(已完成),庚景虞梦颖,小包子,庚幕。还有谁,你们可以提醒跃跃一下,哈哈哈哈。

另外,再给宝宝们推一次基友星星的文。

《外室成妻》by屋里的星星

顺禹三十年,梧州一带恰逢大旱,民不聊生,简毅侯奉旨赈灾

梧州知府儿媳,一双狐媚招子,一口江南小调,吴糯软语,腻到人心坎中

厉晟第一次见容悦,她正娇着嗓子给知府之子唱小曲

厉晟第二次见容悦,她与知府之子在马车里,带着些许哭腔,溢出几声破碎,那日夜里,厉晟唤了两次冷水

厉晟第三次见容悦,她站在粥棚里施粥,一脸温婉,丝毫看不出她在那人面前的媚态

厉晟见了容悦三次,便起了掠夺的心思,想日日夜夜听她娇滴着嗓子、颤着音只给他一人唱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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