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斗剧演到最后,团灭。

唐远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他垂下脑袋,眼尾跟唇角都弯弯的,“喂,裴闻靳。”

那声音懒洋洋的,像春天的暖风。

男人发出沉沉的喘息。

唐远的手肘抵着腿部,单手托腮,眼珠子仿佛黏在男人身上,怎么都拨不下来。

他蹙了下眉心,像一个看到了喜欢的玩具,却没法抱回家的孩子,满脸的苦恼跟郁闷。

“我真的没劲儿扛你了,你赶紧醒过来,自己去洗澡。”

客厅里就唐远一个人的声音。

他把软韧的腰弯下来,近距离看男人的模样,从俊美的眉眼往下,一寸寸看,认认真真的看,心里的滋味难以言喻。

这就是我的初恋。

裴闻靳,你要是也喜欢我,我就会竭尽全力取得我爸的认可,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忠诚,绝不会像林萧说的那样跟谁逢场作戏,我可以发誓。

唐远把这句话放在心窝最柔软的地方,他凑的更近,微眯着眼睛贪婪的嗅着男人身上的味道。

落地钟滴滴答答的响着,唐远看着喜欢的人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呼吸里全是他的气息,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恨不得时间就这么停止,不再往前奔跑。

周遭空气里的酒精味却是个十足的破坏者,唐远被迫从幻想中回到现实,他拿出手机上网搜怎么最快让喝醉了的人清醒,边刷网页边咕哝,“大白菜,西红柿,多醒酒的方法啊”

但是都很麻烦,而且没材料。

刷了会儿,唐远选择比较简单的蜂蜜水,他根据上回过来时的记忆在架子上找到一瓶蜂蜜,然后拿水壶烧水,冲洗玻璃杯,嘴里不停的碎碎念,“还要什么来着”

客厅里突然传来“嘭”一声响。

唐远从厨房里跑出来一看,椅子倒在地上,男人摇晃着身体,随时都会一头栽下去,他赶紧把人扶到沙发上。

“一会我给你泡蜂蜜水,喝了就会好受多了。”

看男人皱着眉头拽衬衫领子,唐远就蹲到沙发边伸过去两只手,给他把衬衫扣子解了三颗。

其实还想解第四颗的,唐远及时忍住了,他的视线正前方是一片深渊,争分夺秒的蛊惑着他跳下去。

快跳啊,跳吧,跳下去,下面直通天堂。

漫画里的那些镜头哪怕再逼真,那也是假的,冲击力跟刺激性虽然有,但跟亲眼所见是两码事,不能相提并论。

唐远用左手按住想伸出去的右手,扯着干涩的嗓音咳两声,说,“我给你把衣领上面的扣子解开,这样是不是就舒服了点儿”

就在这时,男人闭着的眼睑动了动,有要睁开的迹象。

唐远吓的绷紧身子不敢动,脸上的肌肉都僵了,他连呼吸都放轻了很多。

气氛有种微妙的沉寂。

厨房里的水壶发出“叮”的声响,水烧开了。

唐远借机跑进厨房,做贼心虚的反手拉上玻璃门,他倒了一杯水放在窗台上,风穿过杯口不断腾升的热气,一股脑地钻进他的领口里面,出了汗的后心生出一丝凉意,纤瘦的身体抖了一下。

怕什么,我是接了电话才过来的,劳心劳力,累的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又没干什么坏事。

就是回来的路上顺便占了些便宜。

但是,换个角度想,也可以说被占便宜的是他。

唐远一通七想八想后镇定下来,他等水温降下去,倒一点到手上觉得水温差不多了就放两勺蜂蜜进去,到厨房门口时脚步一顿。

卧槽,我怎么变成傻逼了

试水温倒手上干嘛,我就该直接用嘴巴尝啊。

那样不就是间接那啥了吗

为了间接那啥,唐远果断用嘴巴碰碰杯口,一连碰了好几处地方。

他自我唾弃,太羞耻了,真的太羞耻了。

不知道别人的暗恋是什么样子,反正他经常管不住自己的身心,跟个智障儿似的。

唐远轻着脚步走到沙发那里,发现男人还闭着眼睛,并没有醒过来,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下一刻又纠结起来,人不醒,我怎么喂水

嘴对嘴这不太好吧

唐远知道自己没那个技术,不过人要有探索精神,不能因为难就往后退,他决定在行动前先试探一番,“那什么,我给你弄了蜂蜜水,你喝了吧。”

男人没有反应。

就在唐远往嘴里倒了一口蜂蜜水,快要贴到男人嘴唇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他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吓的他魂不附体,那口蜂蜜水全部冲进了他的喉咙里,呛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咳,咳咳”唐远狼狈的咳嗽,话语里似埋怨似撒娇,“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吗你不声不响就睁开眼睛看我,还不说话,我快吓尿了。”

裴闻靳吐出混浊的气息,“水。”

唐远连忙把旁边的水杯递过去,看男人的嘴唇碰到自己碰过的地方,脸上腾地一下就燥热了起来。

裴闻靳将一杯蜂蜜水全部喝下去,他靠坐在沙发里,宽阔厚实的背部弯着,双手撑在脑袋两侧,指腹一下一下大力按着太阳穴,薄唇紧紧抿在一起。

看起来很难受。

唐远正不知道说什么,就看到男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卫生间方向走,步伐虽然没之前那么晃了,却也没多平稳。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卫生间里,手还抓住了男人的胳膊。

裴闻靳侧低头。

唐远搞不清男人的视线在他那只手上,还是在他脸上,反正他全身都不自在,像是被一根根小针戳,不疼,却痒痒的,好半响,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要不我在边上帮你”

裴闻靳没听清似的问,“帮我”

“对啊。”唐远没把抓着男人胳膊的手松开,他俏皮的眨眨眼睛,“卫生间里的地板很滑的,你喝多了,要是摔着了,那可就”

话没说完,就被一道深不见底的目光给打断了。

唐远等半天也没等来下文,他偷偷抬眼望去,发现男人背靠着墙壁,额前发丝凌乱的垂搭下来,那一片阴影遮住了眉眼。

不知道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是醒着还是又晕乎了过去。

哎,看了那么多漫画书,面对这种局面,还是抓瞎啊。

理论知识再扎实有什么用呢实际操作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唐远自顾自的去男人卧室拿了一套睡衣返回卫生间,对方还是那个背靠墙的姿势,唇线拉直,下颚线条收的很紧,看起来很不好受。

放好睡衣,唐远把花洒拿下来,对着地面调水温,眼角的余光往男人身上瞅,天知道他这会儿有多想装作不经意的把花洒转过去,把对方那身衣裤淋湿。

那画面脑补一下都血脉偾张。

唐远下意识去摸鼻子,没有流鼻血,还好还好,不至于丢人丢到没法收拾的地步。

卫生间里持续响着哗啦水声,提醒着唐远,这是在现实中,不是梦里,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调好了水温准备出去,忘了先关掉开关,花洒喷了自己一身。

懵逼几秒,唐远沾着水珠的睫毛动了动,他用手捂住脸,从上往下的抹了几下,把上面的水迹抹干净,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把窗台上的洗发水碰掉了,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响,溅起不小片水迹,全打在了男人的裤腿上面。

“”

唐远弯腰去捡洗发水,顺便留意是什么牌子,腰直起来的时候看见靠着墙壁的男人已经转过身,留给他一个高大的背影跟黑色后脑勺。

这是唱的哪一出

唐远注意到男人的额头抵着墙壁,喉咙里发出了很不舒服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的野兽。

仿佛随时都会挣脱禁锢跑出来吃人。

抵抗危险的本能战胜了邪念,唐远无意识的跑出卫生间带上了门。

出来以后他就后悔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再进去。

万一男人刚好酒醒了,那多尴尬啊。

唐远在客厅里打转,不时看一眼落地钟,他心烦气躁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用的就是之前泡蜂蜜的那个杯子。

一杯水下肚,唐远没那么躁了,他不自觉的溜达到卧室,把自己摔进床被里面,脸埋进去,深深呼吸着干爽的味道。

趴了会儿,唐远捞起枕头塞怀里抱住,在床上滚了一圈,又滚一圈,笑的像个傻逼。

卫生间里的水声不停,唐远就不担心自己被抓包,他开始脑补男人每晚睡觉的样子,发觉心里的那个空洞怎么都填不满。

人啊,就是贪心。

唐远把枕头放回原处,铺好被他弄乱的床被,他溜进了书房,跟想象中一样的整齐严谨,不过

桌上有一盒巧克力,跟整个书房的冰冷格格不入。

唐远揭开巧克力盒子一看,里面还剩下三分之二,那个男人不会无聊的数还有多少颗,所以他偷吃一颗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迟疑了一两分钟,唐远就拿了一颗放进嘴里,是他常吃的几个牌子之一,却觉得味道比那些都要好,这就是爱情的神奇之处。

唐远在书房里待了会儿,男人还没从卫生间里出来,他有些担心,不会晕在里面了吧

晕还是小事,就怕摔着,浴室里的地面可是很滑的。

唐远焦躁不安的过去敲门,“裴闻靳”

里面没回应,他敲了会儿门,就变成拍,最后变成踹。

水声停了,没过一会,门从里面打开了,水汽扑的唐远满脸都是,他什么还没说呢,头顶就响起一道困惑的声音,“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好像这时候才真正的清醒了过来。

怎么又喊我少爷了

唐远如同被泼了一大盆冷水。

他不爽的把嘴角一撇,赌气的对男人喊回原来的称呼,“不记得了裴秘书,你在酒吧里喝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拿你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叫我去酒吧捞你,然后我就把你捞回来了。”

裴闻靳揉着太阳穴,没有出声,他微皱眉头,看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唐远哼哼,怎么,不信啊他后退两步,手插着兜抬了抬下巴,语气不冷不热道,“你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第一个是我,所以那个人才打给我的。”

裴闻靳就着揉太阳穴的动作撩起眼皮。

唐远没事人一样跟男人对视,心里不是一般的委屈,他拽了把胸前的衣服,“你看我身上,都湿了。”

裴闻靳的喉头攒动,他哑着声音低沉的说,“抱歉。”

唐远正直青春年少,血气方刚,意志力跟自制力都很薄弱,经不起考验,听着男人说话的声音,他就跟浑身通了电似的,一刻也不敢待的快速越过男人进了卫生间,把门甩上说,“我撒尿”

撒尿就撒尿,反锁什么门啊还那么大声,此地无银三百两。

唐远坐在马桶盖上,把食指第二个关节送到嘴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啃着,几秒后他压抑的呜咽了声,从马桶盖滑到了地上

片刻后,唐远扶着马桶盖站起来,腿肚子有点软,他用拖鞋的鞋底在地砖上蹭蹭,觉得蹭的差不多了就扭头冲外面喊。

“裴秘书,你能给我拿件衣服吗我想冲洗一下。”

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唐远开门,从男人手里一把拽走衣物,关门,动作一气呵成,中间没一丁点儿卡壳。

门外没动静,唐远杵了会儿就去隔间里冲洗。

上次的衣服很合身,这次也是,就像是专门给他买的,而且对他的尺寸大小做过详细深刻的研究。

镜子里的少年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新睡衣,刚洗过澡,湿发贴在额头,脸红扑扑的,眼睛水汪汪,看着年龄更小一些。

唐远摸了把脸,瞧瞧你,一副毛都没长齐的小样儿。

他在抽屉里翻到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开门去找男人,必须要问衣服是哪儿来的,给谁买的。

不会是给那个张杨准备的吧

唐远仅仅只是猜想,心里就开始咕噜噜冒起了酸水。

客厅里没人,书房也没有,唐远把外面的各个角落都找了一遍,最终将目标锁定在房门紧闭的卧室里面,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裴秘书”

回答他的是干呕声。

唐远想也不想的就去拧门锁,直接给拧开了,他冲进去看到男人倒在床头,眼底猩红,脑门的青筋都出来了。

之前不是已经酒醒了吗怎么又吐上了不应该啊。

唐远手足无措,他长这么大,只见过他爸一个人醉酒,每次出现的状态都是情绪不稳定,话多,可以说是唠叨,难以琢磨,要多顺顺毛,不能逆着来,脆弱着呢。

细想了想,好像他爸没怎么吐过。

家里佣人多,醒酒汤都不带重样的,只要他爸回去,就被伺候的很好,不回去身边也有人陪着。

唐远叫了几声,男人都没反应,呼吸声挺沉的,他不放心的盘腿在床边坐下来,下巴抵着床被,上下两片眼皮很快就开始打架了。

从学校出来到现在,一直都在使劲,累了。

唐远拿出手机给林萧发微信,她跟裴闻靳在一个公司共事,都是他爸的智囊团成员,免不了一块儿参加饭局,多少都会对各自的酒量有个了解。

看一眼男人抿着的薄唇,唐远舔了舔嘴角,想亲他了。

但是在行动前得确保他是真的意识全无。

那次在休息室里偷亲,是完全被一个叫做冲动的魔鬼驱使了,这次魔鬼没有出来。

发到一半的时候,唐远一个激灵,不能发,这么突兀,问谁都不行。

要找个合适机会。

唐远把手机丢到一边,他打了个哈欠,先是用手撑着脑袋,然后脑袋就一点一点的,慢慢顺着胳膊滑到床上,进入了梦乡

唐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就躺在男人怀里,脑袋靠着他的肩窝,胳膊腿还全招呼到他身上去了,睡姿放肆,随意,又充满依赖。

大脑空白良久,出现了发动机般的轰鸣声,唐远的耳边嗡嗡响,头晕眼花,世界都在旋转。

我不是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吗什么时候爬上来的

唐远用力呼气吸气,废了好半天功夫,他依旧没在记忆里搜索到相关片段,感觉自己喝断片了。

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唐远小心翼翼把自己的胳膊腿拿下来,一点点挪到床沿,跟男人拉开距离以后才翻过身看他。

第一次用这个亲密的视角,新鲜且激动。

唐远一瞬不瞬的看了男人许久,嘴角害羞幸福的弧度刚划开,他的脸色就变了,后知后觉自己好像哪儿都不疼。

不对,不是好像,是真的不疼,一点都不疼。

也就是说,什么都没发生

唐远不死心的来了一番自摸,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嘴巴跟舌头也没漫画里讲的那种麻麻的感觉。

得出的结论就是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唐远背过去,把一张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的脸朝外面,手不停挠床板,都睡一张床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丧的不行,都喝成那样了,怎么就没酒后乱性呢

转而一想,要是那个男人真的酒后乱性,肯定早跟别人上酒店去了,不管是男是女,反正都没他什么事儿。

旁边突然传来嗡嗡震动,唐远连忙够到手机接通,声音压的很低,“仲伯,什么事儿啊”

那头的管家说,“少爷,先生的车快到家了。”

唐远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他尽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任何异常,“知道了,我一会回去。”

挂了电话,他慌慌张张找到昨晚脱下来的裤子,穿的时候把左脚塞到了右边裤腿里面,拿出来又塞到外面去了。

“卧槽”

唐远拽住裤子就往脚里面塞,站起来摇摇晃晃的三两下穿上,捞了t恤套进脑袋里面。

换好鞋的时候,他的鼻尖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慌什么慌,这个早晨跟平时没多大区别啊,我身上没少东西,也没多东西。

唐远的呼吸一顿,他扯扯嘴皮子,还是有区别的,昨晚是他有史以来头一次跟他爸以外的人同床。

共不共枕不确定,反正是盖的一床被子,而且还窝进对方怀里去了。

后面忽然响起声音,“少爷,我送您回去。”

唐远的表情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叫回“少爷”就算了,还叫回“您”,难不成这些天是他的黄粱一梦

他转过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下睡衣穿戴整齐,面上全无睡意,也不见醉酒痕迹的男人,一言不发。

裴闻靳像是没觉察出任何问题,“走吧。”

唐远纹丝不动。

裴闻靳换了鞋拿上车钥匙,少年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俩人就这么无声的僵持着。

最后是唐远妥协的,因为他肚子疼。

等他出来时,男人已经洗漱好了,下巴上的胡渣刮的干干净净,额前发丝后梳,露出眉目间的严苛精明,从头到脚一丝不苟。

上车的时候,唐远把车门重重的在自己背后甩上,坐进车里散发出一股子烦躁的气息,挥之不去。

一路上车里都没有什么声音。

到了大宅外的林荫路上,裴闻靳像每次一样下车,绕到另一边弯腰开车门。

唐远不出来,裴闻靳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不动,又僵持上了。

“少爷。”

耳边响起男人平淡的声音,唐远口气恶劣的抬头,“干嘛”

裴闻靳的面上没有表情,眼里也没一丝波澜,无悲无喜的看着他,一成不变的不露声色。

唐远心里的那团火瞬间就灭了,他抓了背包跳下车,走到大铁门外面又原路返回,叫住欲要开车离去的男人。

“昨晚怎么回事”

裴闻靳眼神询问。

唐远伸出一根手指向他,完了指指自己,“我跟你,我们睡的一张床。”

裴闻靳说,“那是我的房间。”

言下之意就是,我睡我的床,你怎么上来的我不知道。

唐远“”

时间在寂静的氛围里分秒流逝,片刻后,唐远在男人的目光里败下阵来,他把脚边的石头子踢飞,“之前我看过一个新闻,有个喝醉了的人睡觉的时候被呕吐物堵住气管,死了,你喝成那样,我怕你出事就在边上看着。”

“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床上。”

话落,他就去观察男人的情绪变化,企图找出“我半夜看见你趴在床边,怕你着凉就自作主张的把你抱到床上”这类信息。

但是没有。

唐远垂了垂眼皮,看来真是他自己睡迷糊了爬上去的。

裴闻靳淡淡的说,“让少爷费心了。”

似乎老板的儿子睡在他的床上是一件小事,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不值得把心思浪费在上面。

唐远觉得男人是不感兴趣,事不关己,不把他当回事,他气的爆粗口,“是费心了,你重的跟死猪一样,我一个人把你从酒吧捞到公寓,累的腿肚子都打颤,后悔了我,昨晚就该把你扔路边,让你像个流浪汉一样睡大马路,或者干脆不去酒吧。”

越说越气,表情反而全没了,“以裴秘书的条件,艳遇肯定多的是,我不去,你也有的是地儿睡。”

裴闻靳仿佛没听出少年的阴阳怪气,“昨晚少爷为什么会在接了电话以后跑去酒吧从学校到那里,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

唐远几乎脱口而出,还不是我喜欢你,话到嘴边卡住了,这一卡就失去了说出来的机会,他呵呵,“我他妈就是没事找事呗。”

裴闻靳的面部肌肉几不可查的抽了一下。

唐远偏过头看一大片花草树木,“你这人真没意思。”

接着他把头偏回来,两只眼睛瞪着面前的高大男人,一字一顿幼稚的强调一遍,“没意思”

裴闻靳面无表情道,“少爷说的是。”

唐远,“”

他的嘴巴快撇到天上了,裴闻靳你给我等着,我要停止想你一天。

结果进门就开始想了。

唐远一边脱鞋,一边自暴自弃的想,那个男人是工作狂,可现在都快十点了。

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大半,不知道他今晚要不要加班,加到几点。

喝酒伤身体不说,还耽误事儿。

非要跑到酒吧里喝那么多,不知道自己那副皮囊是个祸害

唐远挥挥手,管家拿了湿毛巾过来,他接了擦擦手指,“仲伯,你有没有什么风声要跟我透露啊”

管家一脸疑惑。

唐远擦完左手擦右手,“我爸今晚要在家里睡,说想跟我谈心,他出差回来的第一晚不是应该会情人吗”

管家低眉垂眼,“先生年纪大了,念家。”

“屁,”唐远冷哼,“赛城湖那边的别墅是他家,还有其他高档小区,家多着呢,每个家还都有女主人,换来换去。”

管家看少年一眼,“少爷,先生就您一个子嗣,他最疼您,外面那些不值得一提。”

“仲伯,这话听起来怪,”唐远抽抽嘴,“怎么搞的我吃她们的醋一样,那种醋我是不会吃的,我才不管他呢。”

管家,“”

不到半小时,唐寅就到家了,看到儿子捧着水杯站在门口,他的疲态一扫而空,夸张的提高音量,“哎哟,这是干嘛呢”

唐远笑嘻嘻,“迎接一家之主老唐同志啊。”

唐寅一掌拍在儿子脑后,力道不重,“就知道贫。”

这人吧,一心虚就慌,唐远就是那么个状态,他坐在他爸书房里的沙发上,如坐针毡。

总有种天要塌下来的错觉。

唐寅忽然伸过去一只手,不等儿子反应就把他领子里的红绳子勾扯了出来,叹息着说,“你奶奶不把这祖母绿玉佩给我,却给了你。”

唐远斜眼,“爸,你想想自身原因”

唐寅的脸一黑,他用指腹摩挲着玉佩,“这是一对儿的,另一个有想给的人了吗”

唐远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没有。”

看了儿子两眼,唐寅将玉佩塞回他的领子里面,靠后坐一些,慵懒的说,“玉佩是你爷爷跟你奶奶的定情之物,意义重大,别随便谈个恋爱就送出去,只能送给未来的伴侣。”

唐远翻白眼,“我知道。”

他又不是二百五。

“知道最好。”唐寅端起茶杯喝口茶,“下午放学爸让老陈接你去一个地方。”

唐远摸着手机,寻思一会给男人发个微信,问他两次穿的衣服是哪儿来的,给谁准备的,他神情恹恹的,“不想去。”

唐寅厉声道,“不想去也得去,我就跟你明说了吧,你奶奶给你相了个小姑娘,我听她在电话里的意思,是想让你跟人先处着看看,不合适再说,结婚还早,恋爱可以试着谈起来了,瞧瞧,我们家多开明。”

“爸”唐远激动的站起来,“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小姑娘。”

唐寅叠着长腿,久居上位的威势释放了出来,“是,爸知道,可是你奶奶不知道,你有种就把当年跟爸说的那些话在你奶奶面前说一次。”

唐远的嘴唇轻微发抖。

“怎么不说话了”唐寅提起那件事就上火,他冷笑,“当年你多能耐啊,屁大点小东西就敢梗着脖子出柜,那气势呢拿出来给你奶奶看看。”

唐远的眉心拧紧,脸都白了,“不是说好了,让我慢慢在奶奶那边做功课”

唐寅不跟他废话,直接把茶杯往桌上一扣,“没种就给我去把人见了”

唐远气红了眼睛,他坐回沙发上,手撑着头,指尖在发丝里胡乱抓了抓。

正烦着呢,冷不丁的听到他爸说,“儿子,爸出差的这些天,你跟裴秘书走的挺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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