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看着爷爷面前的符咒,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娘家那口井里多年不见的石头,也想起了那个曾经还很年轻的媳妇。

“你的符咒也可以使水干净的部分和脏的部分区别开来吗?”奶奶顺口问出这样一个突然的问题。

爷爷一时间没有明白奶奶的意思,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什么?”

“我娘家那口井你还记得么?”奶奶提示道,还用手比划一个园,仿佛怕爷爷不知道井是圆形的。

“哦,”爷爷拍了拍后脑勺,嘿嘿笑道,“你是说一半脏水一半好水的、口子很小的水井啊。”他不回答奶奶的问题,却说:“那个年纪轻轻的媳妇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呢,如果她还在世,我想跟她学学符咒方面的东西呢。我父亲虽然在手稿中教给了我一些符咒知识,可是仅仅是针对这几个麻烦的鬼,内容少得很。”

“废话少讲,你的符咒不能让井水变成一边干净一边浑浊的,是吧?”奶奶不依不饶恶凶凶的说,一面拿起一张符咒在手中捏弄。

“你不怕手被烧着了?”爷爷斜眼看了看奶奶手中的符咒,刚才“嘭”的一下烧掉的符咒就是这个类型的。

“你不是说这只能烧伤鬼,烧不到人的么?”奶奶镇定自若的说。爷爷的笔画很快,说话间,又有几张符咒画好了。

“嘭”。奶奶手里的符咒又瞬间燃尽了,没有留下半点灰尘,没有飞舞空中的黑色炭灰。奶奶将手翻来覆去,似乎想找出一点存在的证据。

爷爷走过来拦住奶奶的手,说道:“你这样我又得多画。现在手都画酸了,你不但帮不了忙,还把我画好的都用了。快,快,去喂猪或者煮饭,别在这里给我添麻烦。”

奶奶没有因为爷爷不欢迎的态度生气,仍好奇的问:“你的符咒可以把井水分开吗?怎么不告诉我啊?是觉得自己的符咒没有用,不好意思告诉吧?呵呵。”

“是不能。”爷爷干脆的回答。

“井水都弄不好,还想用这些纸对付那些鬼?谁相信哪!”奶奶使出激将法。

“人家用的是石头,我的是纸啊。丢到井里墨水就散了,哪里还有什么作用啊!”爷爷坦白道。

“你就知道弄这些没有用的东西。我们井里压出来的水老是不太纯净,用之前还要沉淀一段时间。你是一家之主,却不管,把井好好修理一次也好嘛。”原来奶奶问爷爷能不能清理井水是这个原因。

爷爷抱歉的笑笑,仍旧不放下他的毛笔。奶奶话虽这么说,也不再阻挡他,兀自出了门,还顺手关上了吱呀吱呀叫的门。

当选婆推开吱呀吱呀叫的门时,心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门果然是虚掩的。难道这个女人真如他想象的那样,盼着他进来?

选婆跨进门的时候,忽然觉得脚怎么也着不了地,好不容易踩在地上了还觉得地是软绵绵的,如新弹的棉花。

女人从床上坐起来,两眼痴痴的望着这个木头木脑的男人,含着些许怜惜,又含着点点埋怨。选婆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连忙将眼光瞥开,避免和女人那双眼睛碰上。可是就是刚才的匆匆一瞥,女人白皙得发光的皮肤,还有斜跨凌乱的内衣尽收眼底,令他一时间有眩晕的感觉。

后脚差一点绊上门槛。一个趔趄,选婆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完全闯入屋里。

“嘻嘻!”女人禁不住笑出声来,哀怨的眼神立刻变得温柔可爱。她用一手捂住嘴巴,笑得花枝乱颤,如一棵被风吹乱的柳树。

选婆尴尬不已,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想要我的酒。”他指着八仙桌底下道:“酒,我的酒。我经常在晚上喝酒,我跟你说过的。我倒一碗过去,我倒一碗了就还到堂屋去睡觉。你睡你的,你睡你的。”他一面说一面手心朝下扇动巴掌,似乎要隔空将女人按下去。

女人不搭理他的肢体语言,仍用含笑的眼睛看着面前笨拙的男人,看他笨手笨脚慌里慌张却努力克制保持镇定。他们两人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暗中较劲的争斗,没有声音的争斗。

选婆像个小偷,弓着身子快步走到八仙桌旁边。他抱住酒罐,轻轻一摇,罐里的酒水哗啦哗啦的响。揭开塑料纸后,他的手在酒罐口上探寻摸索,却怎么也找不到系住封口的细绳。他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要乱想,倒一碗酒了迅速离开这个充满欲望的屋子,回到清冷理智的堂屋。

可是越这么想,手越是不听指挥,在罐口上更加慌乱。女人坐在床上看好戏,抿着嘴一声不吭。

选婆的手一不小心却勾住了封口上的细绳,将绳结一下拉开来。

“开了。”选婆欣喜得自言自语。他忘记了自己还没有拿碗来接,就急忙将封口的纸揭开,将酒罐侧倾。女人仍静坐在床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闻到了酒香,选婆反而没了刚才的紧张和慌乱。他将鼻子靠近罐口,先用鼻子享受一番,闭着眼睛,十分陶醉。浸了蛇的久,果然连气味都不一样!

选婆正这样想着,忽然一条白色的东西从酒罐一跃而出!选婆发现了眼前的异常想象,可是由于头靠得太近,躲闪已经来不及!他只听见一阵水被带起的声音——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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