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不认识小艾,我干的是不能见光的买卖,唯恐被人知道底细,做人的原则是能多低调就多低调。小艾那时候要多高调有多高调,就怕人不知道自己的名头。我们俩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三元倒是认识小艾,也不过是见面点头打个招呼而已。通过健哥,我认识了小艾。而我认识健哥,也蛮意外,因为在我的认知中,我和健哥,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有一天,我在一个小烂局上赢了点小钱,和小海在街上晃荡。到了吃饭时间,路过一家日本铁板烧料理店,看门面挺不错,我俩以前没吃过铁板烧,就准备进去尝尝鲜。

进去溜达了一园,听服务员说,没座位了,如果只有两个人,就坐散台。我有点赖皮,立刻骗服务员说我们五个人,那三位正在赶来的路上,就这样要了个包间。那家饭店是168元一位的自助餐,我厚着脸皮对服务员说:“我俩先吃,先算两位的价钱,那三位的钱等他们人来了再说。”给我们操作铁板的是个丫头,长得很有韵味,她在铁板上爆炒大蒜片给我俩吃。我俩喝着小酒看着丫头在铁板前忙活着。期间领班过来问了好几次,我俩总说快到了,把人家敷衍走了,就继续狂吃。快吃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本地的手机号。接起来,电话里传来浑厚的男中音:“喂,你好,你是老三吧?”我说:“哦,是我啊,你谁啊?”那边说:“我是健哥,你知道我吧?”健哥?吓我一跳,人家是谁啊?我是谁啊?他怎么可能给我挂电话?再说了,我俩根本没啥关系,他怎么可能给我挂电话呢?我合计着是哪个小子寻我开心,于是就说:“什么?你是健哥?我还克林顿呢。”说完我就把电话挂断了,心想天知道哪个鬼杀的故意折腾我或者吓唬我玩呢。

吃完饭,我和小海厚着脸皮对领班说:“实在不好意思,我那三个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我俩得去和他们会合了。”说完逃出饭店。来到路边上,一边乐一边研究着去哪里玩。这时电话又响了,我一看,还是那个号码,我心说:谁这么无聊啊,折腾个毛啊?我就接起电话,不等那边说话,我拿腔拿调地问:“小莱(莱温斯基)吗?我是林顿啊,你有什么事快说,我告诉你啊,我忙着呢,没时间和你逗着玩啊。”那边的人在电话里乐了,他也不恼,接着我的话茬说:“林顿兄,我还是健哥,不是小莱。你的号码是五哥绐我的,五哥你还记得吧?”

我一听他提到五哥,立刻反应过来应该是健哥本人打来的电话。五哥是本地响当当的大人物,在黑道上很有名声,曾让我帮他开赌场千政府官员。如果是他把我的号码给了健哥,那应该错不了。我将信将疑,不敢再开玩笑,毕恭毕敬地问:“真的是健哥啊,真不好意思,我还以为谁故意逗我玩呢。健哥您说,有什么吩咐?”健哥约我次日一起喝茶聊天,具体什么事见面后再详细聊。我哪里敢不答应啊,忙不迭地说:“好好好,没问题。”健哥嘱咐我次日上午10点到他的酒店,去了直接找服务员,服务员会带我去见他的。

接完电话,我脑子有半秒的空白,之后转着无数念头:健哥找我有啥事?我得罪谁了?要是五哥介绍的,应该不是得罪谁的事吧?五哥为什么把我电话给他呢?真的是五哥给的?不会是谁故意搞我玩吧?合计了半天,心里七上八下的,干脆给五哥挂个电话。五哥告诉我说确实是他把我介绍给健哥的,具体健哥找我什么事他也说不清楚,叫我放心去就是了,还说肯定是好事。

第二天刚过9点,我就到了健哥酒店门口,在外面转悠了半个小时,没敢进去。眼看到了约定的时间,只得硬着头皮走进酒店。跟服务员说我找健哥,服务员问我是不是老三,我说是,服务员带着我来到健哥的办公室。

健哥一看我就乐了,他是乐我昨天电话里的表现。后来彼此都熟识以后,他还总叫我“林顿”,不知道的人以为我真的叫“林顿”呢。健哥伸出手来,我惶恐地和他握手。他示意我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给我倒了杯茶水,开门见山地说:“听五哥说你是个老千,而且水平很不错?”

我有点尴尬,讪讪地说:“我就是会玩几下子,糊弄点吃喝的钱。”健哥看我有点不好意思,说:“你别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听五哥说起过你,我想和你合作,并没有什么恶意。”

原来进入冬季后,他的酒店客房生意不好,每天闲置出很多房间。他想把这些闲置的客房利用起来,召集人来赌钱抽头。他刚出社会的时候,也赌钱,也被骗过,知道一个局上如果有老千的存在,那赌局长久不了,所以他想找个懂老千伎俩的人帮着照看。他和五哥一起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了自己的想法,五哥立刻想到我,把我的电话给了健哥。就这样,他才给我挂了电话,找我来谈谈。

知道事情的原委以后,我的心彻底放下来,悬了一夜呀!头天接到电话,差点被吓死,晚上觉都没睡踏实。

健哥说他能组织起很多人来玩,我们这里都爱玩押宝、斗鸡、牌九、瞪眼,所以我们商定就以本地的玩法为主,一天组织个几十人来参加。

这样的好事我能不答应吗?在健哥这儿看场,算是有个稳定的工作了,省得我到处找人上局了,折腾得够呛,好容易去了,还不知道人家带不带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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