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我早早去了赵哥住的酒店,几个人合计了一下,三元确认他那边都准备好了。简单吃过晚饭,我们直奔赌场而去,在外面和三元会合,准备大干一场。

三元和他的两个哥们陪着赵哥去溜达一会儿,决定晚点再进去,其他人都分散着进去了。

我先进去,还没到营业时间,赌场的人正做着准备工作。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那里,大家坐在休息区谈论着这几天的战况,唉声叹气的有,眉飞色舞的也有,一切都和我以前见到的那些赌鬼一个德行。终于到时间开局了。

我换了几千的筹码,去了28杠台,200码一次漫不经心地丢着,这个台上有个赔码的丫头长得实在俊俏,要不是有正经事(大捞一笔就是我们的正事)——我真不想换地方。

玩了一会儿才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找了一圈,看到赵哥坐在21点的台子上,好像已经玩上了。

他自己包了最末门的两家,三元坐在末门第三家,其他都是些散户。赌场规定21点一门封顶2000。赵哥两家基本都押满,三元不固定,有时候1000,有时候2000。我站在台子的另一面远远看着,主要想看赵哥如何作假。头天没看出门道,还有点耿耿于怀,心里巴望着能抓到他的把柄,这就是我当时的小心思。反正抓到了也没我的事,我就一个看热闹的人。

我一直看着赵哥的手,真没发现他作弊。不过还是让我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按照21点的规矩,发到了两个一样的牌面,散家可以选择分牌。所谓分牌就是另外分出一门来。赵哥手里有两张一样牌的时候,坚决不分。除非是两个人,他才去分一下,两个10他也不分。有一把他是4配8,荷官问他要不要补牌,他摇头表示不补,他是末家,庄家牌面不够必须补牌,结果庄家一补就把自己给补爆了。赵哥小点不补牌,而是把牌让给庄家,好几次庄家一补就爆。他偶尔补牌,单手接荷官出的牌,直接在桌子上翻开,按赌场的规矩,扑克不得离开桌面。

我看得眼睛疼也没看出有什么毛病。

不大一会,赵哥就赢了5万多,三元跟着也赢了2万多。其他场上押钱的散家大都也赢了。事前说好,我不可以和他在一个桌上下注,我就只有看热闹的份儿。

一个小时后,他把码丢给了三元,表示不在这桌玩了,只拿了1万的码四处溜达。他走到色子台前,胡乱押钱,每次都押300买豹子,不大工夫就输了3000多。

我不能总跟着他,就去百家乐台前下注,一把500,跟着大家穷喊。不一会儿,赵哥走到这个台前,手里提着一个红色的码,大方形,去过赌场的都知道,这是1万的筹码。

他站在桌子前,手里不停转着那个筹码玩,看上去好像头一回进赌场,还在犹豫该不该押钱,该押哪一门。看着他那双叠了好几道边的大眼皮和木讷的表情,我就想笑。

看了好一阵子,别人都押完了,他做出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把那个大方形码扔在闲家的位置上,他把大码一扔进去,就成了闲家押得最多的一个。

荷官把牌派给他,示意他先看,他用手按住了表示先不看,示意庄家先开。按照百家乐的规矩,一般闲家先开牌,庄家后开。庄家那哥们也没计较,翻开扑克,开出5点,很多押在闲家的人都喊着大点,他掀开牌,是个8点,闲家赢了。赔码的给他赔了码,他并没有收回来,继续把钱放在闲家,表示继续押闲,这一把自然又赢了。我心里乐开了花。

赵哥赢了将近4万就换地方去玩了,三元紧跟着他,三元的很多哥们在赌场里四处溜达。

快到2点的时候,三元换到13万,他们就离开了。我们也陆续离开赌场去分钱,按照事先约定,赵哥、宝权拿一半,剩下的我们瓜分了。感觉人太多,分到我手上没剩几个,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我。我觉得找到发财的门路了。

有人提出一次搞得大点,赵哥不让,他说:“先别搞太大,不好,细水长流慢慢搞,只要赌场在,大家就有钱分。”他是主力,这么说别人也没意见。

第二天照旧,还是分开去的赌场。三元换了2万筹码,赵哥先坐在百家乐台边乱押,3000、5000的,他下的注小,没机会去看底,不过他表情很自然,好像一切随天意的样子。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他又赢了2万左右。我装成一个散家随便乱押,有时候押几百在赵哥的对家。虽然是他的对家,还是希望他赢。我这样的赌徒是不是很奇怪?

自己想着想着不由得就笑了,边上有一个和我押一门的哥们看我输了也在笑的傻样,大概很不爽,故意挤我,我也不去和他计较,赢钱高兴,啥事都无所谓!

赵哥赢到4万多的时候,把所有的码全扔上去,不用说,那把他又赢了。时间不知不觉就到午夜时分。

虽然赵哥表现得不像个老千,赌场还是注意到他了。不知什么时候派码边上忽然加了把椅子,一个30多岁的人坐在那里,虎着一张脸,直勾勾看着赵哥翻牌的手。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估计那傻瓜和我一样也没看出啥东西来,因为他脸色一直很差,一副郁闷的倒霉相。

赵哥应该也知道赌场有人注意他,他没有一丝慌乱的表情,照样下注、赢钱。

那小子有点坐不住了,说要换一个荷官。一个和他岁数差不多的男子被派上来主持台面,我格外留心观察了一下那个荷官,估计他也没看出啥毛病。赵哥依然是那副沉稳的样子,继续押着钱,只是很少去动扑克了。这时他手里大概有20万,他把码都给了三元。

赌场的气氛有点紧张,赵哥的身后出现不少生面孔,这些人不押钱,作出看热闹的样子,眼睛都在赵哥身上。我还看到本地出名的地痞——他似乎在这家赌场做事——也在我们跟前溜达,还和三元打了个招呼。后来他看出来赵哥和三元是一伙,就把三元拉到一边,大概问三元是不是带老千进来搞赌场什么的吧。我看三元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接着三元那些朋友陆续进来站在赵哥身后。

要出事了!虽然三元带的这些人和那赌场的人互相打着招呼递着香烟,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可我知道要坏事了,心里紧张得不行。

赵哥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依然自顾自押着钱,偶尔也去翻牌看,有输有赢。他身后的10多号人可比他紧张多了,眼看一场混乱就要开始。三元他们跟赌场里的打手剑拔弩张,赌场里的人有点忌惮三元,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我脑子里混战打群架的暴力场面还没有出现,赌场一个主管就出来对大家说:“今天先到这里收场了,接到通知,公安局今天大检查。各位不好意思,今天就提前歇业,明天大家赶早来,对不起,对不起。”

听到警察要来检查,大家乱哄哄地去把筹码换成钱都走了。我眼瞅着三元和赵哥他们也都和大家一起走了,走的时候三元好像还很不情愿,边走边骂骂咧咧的,我不方便上去问他,赶紧把筹码换成钱溜了出去。

出去后和三元取得联系,他们一切平安,心中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见面后,三元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我听,赌场知道来了高手,想抓却没抓到什么把柄,他们知道赵哥是高手,本想让人把他“请”出去,看到有三元他们给赵哥撑腰,又考虑到自己的名声——没抓到人家的把柄强行撵人,传出去怕引起大家的误会,砸了自己的买卖。就找三元商量,意思是不要再搞了。三元不依不饶,一口咬定赵哥是他姐夫,根本没出老千,是赌场看自己输不起,如果赌场不给钱赖账,要打要杀他奉陪到底。赌场没招,就宣布说有检查的,暂时歇业,给赵哥、三元付了账。

三元把账和大家算了一下,28万多,分钱的时候,三元特有精神,还说:“那倒霉赌场,钱柜都让咱哥们捣鼓空了。”大家也不去追究,都哈哈地乐。分到我手里的钱不多,我也很高兴。

我问赵哥当时场上的事情,赵哥很平静地说:“那人一坐在边上,我就知道赌场有人知道我出千,再来十个坐在那儿我也不怕,照样赢钱,当然能不出就不出,那人也就那么回事,没抓到啥把柄。你看他换个荷官,估计是想抓我个现行。那荷官手法还可以,他派牌的时候推牌很慢,估计能看到我的底牌,我也不好做法儿,听天由命地随便押呗,他抓不住什么把柄。”我对赵哥佩服得一塌糊涂。

他顿了顿说:“嗯,这家赌场还是挺正规的,不黑,百家乐也公道,要不我也不敢出千。”

三元的兄弟见来钱这么快,一个个瞪着牛眼想继续搞,奈何赵哥死活不同意。赵哥说:“赌场既然起了警觉,就不能再搞了,咱把钱拿走,说明赌场已经很给面子了,再去搞就不合道上的规矩了,要逼死人家,弄不好人家要和你拼命。”三元他们磨叽了半天,赵哥主意很正,不为所动,三元也不好多说什么,让我带着赵哥在本地好好转一转。这个城市很漂亮,还有很多有名的旅游胜地。

当天晚上三元他们长个心眼,怕人跟踪,护送赵哥回酒店,他们也住进去,怕人来报复。

果然,第二天,三元他们就被别人“请”去喝酒了,我、李哥带着赵哥、宝权满城市观光。我第一次发现这个城市里有这么多好地方,狂玩了一天。

回来后惦记三元他们,见了面,三元说:“就是赌场的人找我们,他们找来××(本地有名的一个混子)调解,赌场的意思是赵哥肯定出千了,只是赌场没证据,遇上高人,赌场也认了,只是希望我以后不要带他来搞事,不然大家都难看。咱们昨天晚上都商量好了的,赵哥不让咱们去了,我借坡下驴就应了。赵哥说得对,按照道上的规矩,人家出面,咱就得给人面子,不给会结仇。”赵哥连连点头,这事情就这样了结了。

我带赵哥逛的时候,曾经探过赵哥,问他能不能教我几手,他只是笑,说:“吃饭的手艺,是坚决不教外人的。”

给赵哥他们饯行时,我留了个心眼,跟赵哥、宝权要了传呼和手机号,说是为了以后有好局随时联系他们俩。这就是我第一次和赵哥打交道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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