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高二、刁保二人进了酒铺,捡了一个干净座儿,看了看并无一人喝酒,十分雅静。要了两壶酒,两碟子果品。酒保送到面前,各自出去。高二先给刁保斟上,自己也斟一杯。不多一时饮干,彼此说了些闲话。刁保叫声:“高兄弟,找我何不说明你有什么勾当?我和你不同别人,若有为难之事,无不效劳。”

【高二听说罢,叫声刁大哥。我今来找你,一事要相托。只因为,小庄有个好朋友,八拜为交把头磕。此人姓蔡名蔡护,家内富足好过活。前者城外将坟上,遇见个,青年美貌女娇娥。打听住在担花巷,还没女婿与公婆。父亲姓水是秀士,名叫如镜五十多。蔡兄一心恋此女,拜托老鸹高媒婆。前去求亲见老水,秀士无礼话难说。大骂媒人不算帐,出言又骂蔡大哥。光棍长来匪类短,滔天大话甚难学。乡亲解劝也不理,仗着顶带把人磨。不应亲事犹自可,毁骂乡亲为什么。蔡某找了一口气,饭不吃来酒不喝。要想与他来打闹,惹不起,斯文一脉可奈何。我们都是好朋友,袖手旁观使不得。故此特来将哥找,替他报仇设计谋。想个方法出了气,他情愿,二百纹银谢大哥。先送纹银二十两,暂且收下买酒喝。高二说着将银取,笑脸相陪掌上托。刁保接来忙收起,说道是,愚兄遵命去张罗。】

看官,财帛动人心,眼球是白的,眼珠是黑的。正经人还要贪图,别说是小人,刁保叫声:“贤弟,这件事全在我。俗语说的明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不作二不休。要害水秀才甚容易,我替你回明老爷自有个摆布。倘若灵应,银子定是要的。”高二说:“我在刁哥管家面前,也敢撒谎吗?”刁保点头说:“明日仍旧在这里等我,自有信息。衙前人多不便讲话。”二人说罢,又喝了一回,这才算了酒钱,分手而去。

【高二酒铺托刁保,设计图谋要害人。使了银子二十两,他又剩了十两银。铁皮鼓,十两银子来赚起,执手相别把路分。不说那,高二出城给回信,再说那,恶奴刁保转衙门,急忙来把主人见,外书房,禀告奸贼田县尊。蔡护欲要把仇报,又说道,许下官府二百银。知县闻听心暗喜,登时间,腹内展转把计寻。】

田知县想了一个计策,连忙叫声:“刁保,你去外面分付刑房书,把昨日那两个强盗的案卷,须要如此这般,务必改写妥当,本县自有重赏。”刁保答应出去,告诉书办,果然改了口供。到了次早,书办将案卷揣将进来,悄悄的给县官看过。田子寿十分欢喜,就把前事暗暗说知,许下赏刑房二十两银子。这个书办姓王,名朝俊。因他笔下厉害,能叫人生人死,故此给他送了个浑号叫王判官。他是知县的心腹人,为人狠毒无比。他改写了贼情案卷,又去监中买能通了两个贼盗。诸事办妥,只等官坐堂审问。

【恶奴刁保受了贿,买通赃吏与赃官。高二复又来讨信,又和刁保讲事端。县官阴谋说一遍,刁保接着又开言。大爷立刻要使钱,刑房老师也立等,常言说,船家不打过河钱。高二闻听忙答应,急忙迈步转回还。蔡护听说心欢喜,忙把那,二百纹银包个严。暗差高二来交待,但等着,知县差人出票签。】

且说知县受了二百赃银,赏了刑房二十两,赏了刁保十两,里边传出说道:“老爷要坐早堂。”不多一时,里面传梆三下,外边云牌三声。那些皂吏青衣书办门子三班衙役一齐伺候喊堂威,各拿竹板铁锁站在两旁。官府出来坐在暖阁以内,门子立在公案旁边,高声分付:“快把前日拿的两个毛贼提来听审。”“哦!”一声响应。

【堂上分付提贼犯,执眚青衣跑到衙。提出毛贼人两个,一齐跪在大常前。一出假戏要真唱,拍案大喝田县官。身为百姓不学好,作贼偷盗惹祸端。一党共有人几个,谁是窝主快明言。偷了几处财和物,快些招来莫隐瞒。窝主是谁名和姓,快把情由告本官。你若不说真实话,定把你,夹棍夹来板子扇。两个毛贼听说罢,他二人,口中连连叫青天。】

两个毛贼闻听官府审问,口尊:“青天大老爷,听小人禀来。”

【两个毛贼爬半步,一同开言禀情由。小的二人同一伙,乃是半路结拜朋。我家原在京中住,齐化门内四牌楼。六条胡同望东走,家门住在流水沟。因为饥寒实难受,各处溜瞅把财偷。怕的是,京城禁地防范紧,兔子难吃窝边草,没酒没肉直犯愁。趁着和暖齐拿腿,那日顺路到涿州。半夜爬城南门进,元亨当铺有名头。偷了纹银三百两,顺着西路保定溜。保定完县住几日,五郎村,偷了两只大黄牛。趁着囊中有银子,又到河南信阳州。今又来在邯郸县,缎子铺,偷了两匹青绉绸。活该事犯要倒运,遇见差人王四侯。将我二人来拿住,堂前听审诉根由。句句实言无有假,怎敢欺瞒百里侯。此外并无人同伙,却有个,黉门秀才一儒流。常在他家来居住,不过藏身把财偷。毛贼说完一席话,田知县,坐上不住乱点头。】

县官闻听毛贼禀说,并无余党,只有一个黉门秀才,常在他家居住。知县点头问说:“这秀才姓甚名谁,住在那里?”贼人禀说:“他住在担花巷,姓水名如镜,号叫清心。”知县说:“这么看来水秀才竟是窝主了。”两个贼人说道:“陆陆续续他也使过不到二百银子。”知县立刻票签,差了两个捕快,不叫拿锁,因他是个秀才,把他传到本衙就问了,再作定夺。”两个差人接签出衙,往担花巷水宅而来。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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