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罗开和韩警司茫然的脸,威伯缓声道:“孩子,你们想过没有?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去调查杜韦娘的案底,为什么呢?”

罗开看看韩警司,韩警司看看罗开:“是啊,为什么呢?”

“我是在告诉你们,凡事都有原因。”威伯突然吼叫起来,“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既然有着流言和传说,那必然是有一个事发的源头。我是在告诉你们,凡事必须找到源头。”

罗开和韩警司被训斥得点头不迭:“是的是的,威伯教训的是,正所谓树有根,水有源,凡事都有源头。”

“那么,我来问你们。”回身一指长条桌上的6堆案情材料,威伯呵斥道:“这6起案子的源头在哪里?”

“是啊,源头在哪里呢?”罗开和韩警司凝神苦思。想了半晌才明白过来,对了,正是因为自己不知道源头在哪里,知道的话案子早就破了,所以才想到请威伯出山,前前后后费尽周折,总算把威伯请出来了。可威伯来了,居然还是让自己去找源头,你看这扯不扯?

威伯走到长条桌前,顺手将桌上的案情卷宗用力一扒拉,将最前面空出一个位置,哗啦啦,刑案笔录散落了一地,吓得罗开和韩警司脸色惨白。威伯指着这个位置说:“所以我对你们说,案子不对,材料少了一沓。这一沓应该在这个位置。少了这一沓,后面的六沓材料,就不再有意义。”

说着话,威伯转过身来,问道:“告诉我,这一沓子材料现在在哪里?”

“在……”突然之间,罗开灵智大开,喊了起来,“威伯,你是说前面应该还有一桩案子?”

“废话。”威伯笑道,“怎么可能没有?没有才怪了。”

“我明白了,”罗开兴奋地走到前面,“现在这六桩系列凶杀案,是前面一桩案子的继续。这6名互不关联的死者,必然是以前面的事件为中心,勾连了起来。”

“很好,”威伯赞赏地笑道,“这都死了6个人了,这是何等的怨恨,比杜韦娘对宰相李逢吉的仇恨还要深。这么深的仇恨,必然有迹可寻。”

“给我查清楚,这6名死者的交集究竟在什么地方。”威伯吩咐道。

韩警司上前一步:“威伯,这个思路我们早就有,而且出动了全部的人手,单是笔录就超过了2000份,但最终的结果是,这6名死者没有交集,真的没有。她们每个人职业不同,生活圈子不同,爱好兴趣不同,有的是终日不归家的女玩家,有的是国际金融财团的女高管,完全没有丝毫的相近之处。我们甚至已经追查到了她们的幼儿园时代,但是她们的生活轨迹真的没有叠合之处,没有!”

“没有才怪。”威伯笑道,“这世界上任何两个人,只需要6个人,就能够建立起来最直接的联系。这里有6名死者,你却说她们彼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这怎么可能?这个解释不科学。”

“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我们现在的结论了。”韩警司争辩道,“这6名死者,她们的私生活中肯定是有交合重叠之处的。只不过,这种交合重叠没有归纳到刑事案子中来,所以我们不知道,连她们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也就是说,系列凶杀案的源头,始于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一起我们不知道的事件。这是一个黑箱,我们无法看到黑箱内部。就是这样。”

“你说得固然没错。”威伯道,“如果不发生系列血案的话,那的确是一个黑箱,一个永远无人知晓的心灵秘密。这黑箱无处不在,也不足以引发世人的关注。但是,当系列血案发生的时候,这只黑箱就已经打开了,它完完全全地向我们敞开着,告诉我们这里所有的秘密。而我们警员的职责,就是向世人昭示这只黑箱的秘密,以公正的名义,恢复世人对这世界的信心。”

猛一抬头,威伯继续说道:“现在我让你们把近2年,也许是近5年,所有的民案刑案,统统过滤一遍。但凡有丝毫奇怪之处,有丝毫不可解释之处,都拿出来,黑箱必然在其中。我说过了,一个引发6桩血案,也许还会有更多血案的初始契因,能够永沉海底,不为人知,这是不可能的。我要求你们重点关注涉及人命的案件,只要不是正常死亡事件,就都有必要重新厘选。”

“人命……”韩警司猛地拍了一下脑袋,“对了威伯,叫你一说我想起来了。系列血案发生之前的几天,嗯,到底是几天呢?就是前3天,闹市街区出现了一具无名男尸,目前还没有弄清楚死者的身份。而且缢杀案一发生,所有的警力全部抽调……”

“什么!”威伯腾地跳起来,“无名男尸?你为什么不早说?”

韩警司呆了一下,苦笑道:“威伯,那是具男尸……”

“尸体在哪里?马上带我过去看看。”威伯吩咐道。

韩警司疾跑两步,询问了一下,回来对威伯说:“那具尸体还在警局的冷藏室里,法医的解剖结果表明,死者系旧病突发而死,应该跟系列……”

威伯打断他:“我要看到尸体再说话。”

韩警司心里不认同,可是不敢不从,就和罗开带着威伯去了警局的停尸间。走进去后,就是一排银灰色的冰冷金属柜,总计有8只,其中7只上面都贴着标签,只有最后一只还空着。

威伯不待人领路,径直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边的冷柜前,停了下来,问道:“是不是这一只?”

“没错。这一只里存放的就是无名男尸,其余6只铁柜,分别是6起缢杀案的被害人。如果再来一桩,停尸间的冷柜就全满了。”

“打开它。”威伯吩咐道。

咔啦一声,冷柜被慢慢抽出来,仰面躺在里边的死者呈现在大家面前。这是一名年约四旬的男子,满脸沧桑,手脚上布满老趼,穿在身上的旧衣服已经烂到不成样子的地步。

静静地俯视着这具无名尸体,好长时间,威伯才低声说道:“对不起,我来迟了。知道你死不瞑目,但为了你,付出6条年轻的生命,这未免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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