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哈里福德家的客人又减少了。特拉多前一天晚上告诉女主人,他计划明天早上吃了早餐就离升这儿。女主人并没自挽留他、吃早餐的时候,菲利斯,摩尔收到一封信,信上说有急事,希望她今天能够回到伦敦。菲利斯告诉大家,她准备午餐后出发,返回伦敦。

哈里福德太太也收到了韦斯利的遗嘱执行者的回信,她公布了回信的内容。

“很奇怪,塞西尔的遗嘱执行者说,我们送过去的塞西尔的遗物当中并没有日记,这还真奇怪。塞西尔做事一向很认真严谨,那他的日记肯定还留在庄园里面,亲爱的,过一会儿你去图书室再找找塞西尔的日记吧。”

最后找到韦斯利的日记本的是布立顿。日记就放在书架上某套全集的旁边,肯定是女佣们打扫卫生的时候随手把日记放在那里的。日记本的封面和那套全集的封面风格很相似,于是女佣打扫卫生的时候就顺手把日记放在旁边了。

布立顿很快就找到了脱落的那一页的地方,正好与前后文连接起来。但是,谜底还没有解开。布立顿发现日记中某一页结束了,但是显然后面还有内容,但是最后两页被撕掉了,只留下两条装订线的边儿。

“写最后一篇日记是在什么时候?”安杰拉问道。

布立顿紧紧地盯着潦草的、难以辨认的速记符号,说道:“嗯,上面写了日期,是在他遇难的那天晚上写的,但是日记只剩下一半,你看,这一页写满了,后面两页却被撕掉了。他是突然停笔,没有再往下写了,还是已经写完日记,后来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最后两页撕掉了?我觉得后面一种可能性更大。”

“为什么?”哈里福德问道。

“有很多种解释。”布立顿解释道,“他后来想收回日记中所写的内容。与其用墨水将那部分日记涂成黑页,不如把它撕掉,这样更干净、更安全。或者,有一页纸已经写了一两行字,但是他没有察觉,以为是一张白纸。他并没有扔掉撕下来的那两张纸,而是打算在那两张纸上写有特殊用途的文章。因为这纸的质地很好。哈里福德太太,还能找到那两张纸吗?废纸篓已经收拾了吗?可以看看屋外的垃圾桶吗?”

“我想一周内的纸没有被处理掉,还留着。”平时为了怕丢失重要的东西,废弃的纸一般都会保留一周,哈里福德很得意自己的决定能派上用场。

“该去送埃德立安·特拉多了。”布立顿起身说道。

大家都聚在大门处,唯独不见菲利斯·摩尔的身影。特拉多把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他的告别非常简短、形式化。看来特拉多真的希望赶紧离开这儿,他向大家挥了挥手就走了。特拉多刚走,布立顿就接到一个电话。

“我是里南多,我在村里给你打电话,特拉多已经走了吗?我必须继续跟着他。我能借你的车吗?我的车子好像坏了,发动不起来了。什么?你同意了!真是太感谢了,你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你能现在把车子开到大门口来吗?……谁?哦,是您太太开过来。好的,回来以后,我们再聊。”

安杰拉兴奋地接受了任务。因为特拉多走得太匆忙,忘记把他的鱼竿带走了,安杰拉以此为借口,开车去追赶特拉多。安杰拉知道特拉多在好列佛多有事情要办,会停留一下,因此,在好列佛多追上特拉多,把鱼竿交给他就可以了。

布立顿不打算跟她一块儿而去,他对安杰拉说:“我去了没什么用,只会增加车身的重量。而且,为了满足我自己和哈里福德先生的好奇心,我想还是留在庄园继续解读速记符号吧。”

很多人都习惯把有趣的部分放在最后,所以布立顿首先翻到韦斯利的最后一篇日记,开始解读。这篇日记并没有显示出韦斯利精神低迷的迹象,韦斯利也没有在里面表示要自杀的决心。

韦斯利在日记中写道,他不喜欢吃鲑鱼,他对拉斯特柏里庄园到处播放留声机委婉地表示出不满,他还记录了他与阿尔诺多的谈话中,后者对农业问题的一些立场。在这篇日记中,韦斯利还记录了对来做客的客人们的评价:他认为布立顿是一个容易令人产生好感的好男人。布立顿看到这儿,脸不由得发热。此外,韦斯利还描写了自己对论文进展缓慢的担忧以及他下午收到邮件的一些情况。

看到这儿,布立顿觉得有点疲倦,但是他仍然把剩余的部分解读完,并记录为普通文字。这时候,管家进来了:“先生,这是太太叫我拿进来的,是您要找的纸吗?”布立顿接过一看,果然是从韦斯利的日记中撕去的纸,但是只有一页,看到上面写了字,他大舒了一口气。

布立顿说道:“是,这是我要找的纸,但是,只有这一张吗?”

“是的,布立顿先生,用人们在堆积如山的废弃物中寻找,只找到这一张,没有其他相同的纸了。”

真奇怪啊,如果找到了应该是两张,或者一张都找不到。在这张纸上,只有一行字,这是韦斯利最后一篇日记的后面部分,那么剩下的那张纸是一张白纸吗?还是没找到的那张上面写满了字,而找到的这一张是那张纸后面的一页?嗯,解读完了之后就能知道结果了。布立顿又重新坐下来,继续解读韦斯利的日记。最后一行句子并不完整:“今晚我要提前……”而后来找到的那张纸上写着:“马上要违背医生的嘱咐……”

这就足够了。从这两句话看来,没有找到的那页纸是最后一张。而刚找到的那张日记纸的背面,上面有一大摊像是钢笔漏水留下来的墨汁。也可能是在墨汁未干的时候,韦斯利就迫不及待地合上了笔记本,所以另外一张纸上也染上了墨汁。布立顿突然想到了什么:也许韦斯利喜欢干净,很在意自己的日记本被墨汁弄脏了,所以要把那两页撕掉。他撕的时候没有发现其中有一页上面有几行字了,或者已经发现了,但是他仍然决定撕掉,重新抄在另外一张干净的纸上。这一切表明发生了一些事情,意外地打乱了韦斯利的计划。

布立顿下意识地把那张日记纸在阳光下看。纸的质地上乘(与普通的日记本纸张不同),上面印有暗花纹:应该查一查日记本其他的纸上是否有同样的暗花纹。哦,这暗花纹是制造商的名称,每一页上面都有,只是由于剪裁不均,每一页上的暗花纹位置都不同,或高或低。再试一试吧:看手中这张纸与日记本中有文字的最后一页上残留的纸边是否吻合?布立顿把手中的日记纸与日记本上的纸边相拼接,完全不吻合,暗花纹的端头也连接不卜。布立顿长长地吹了一声门哨。他想做完第二个试验后,就有结果了。他又把那张日记纸与第二页的纸边相拼接,完全吻合,正好衔接上。由此可见,没有找到的那一张纸是写有日记的后续部分的那一页。

布立顿走到窗口,在那里站了很久。“马上要违背……”与找到那页“因为我……”这两句其实是能连接起来的,意思很通顺。这样看来最开始以为丢失的那页是白纸这个猜测是错误的,事实上那页纸上面写了东西。如果说找到的这张纸是被撕下来的两页中的第一页,那么墨汁可以解释清楚。另一摊墨汁可能在未找到的那一页上。可是,如果找到的这张纸不是第一页,而是第二页,那么另一摊墨汁应该也会出现在现在日记本中的第一张白纸上面。然而,日记本中的第一张白纸上却没有墨汁。

布立顿思考了很久,最后拿着日记本和找到的那张纸,去了哈里福德太太的房间,在门口敲了好几次门。都没有人应,应该是不在吧。过了一会儿,布立顿回到了自己的卧室。进屋之后,他从抽屉里拿出了陪伊牌,一个人兴致勃勃地玩起来。安杰拉回来的时候,推门一看,地上到处是扑克牌,布立顿一个人玩得十分开心。

我们还是回过头来看看安杰拉冒险跟踪特拉多的情况吧:里南多一直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看到安杰拉的车开过来,还没等车停稳,便迫不及待地上了车。

安杰拉对里南多说道:“今天你又亲自出马跟踪特拉多。不过,我很怀疑,特拉多今天的行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前天,你说特拉多不愿离去,所以他有嫌疑。那他今天打算离开了,还有嫌疑吗?为什么还要跟踪他?”

“他离开拉斯特柏里庄园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你是指菲利斯,摩尔吗?特拉多离开的时候她没有来送行。”

“没有送行?不,你去看看特拉多的后座一切就明白了。”

“可是,特拉多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她自愿的,等车子开出来,你们看不到的地方,她就起来了。我看见她也在车子上,觉得很可疑,所以赶快跑向停在村里旅店的车子,但是车子出了点故障,所以只好求助你们了。我们一定要跟踪特拉多。”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应该是去好列佛多,但是照目前的速度,在到达好列佛多之前,我们赶不上他们了。”

“到那儿之后,我们先去问问执勤的警察有没有看见他们,也可以问问在广场散步的人有没有看到他们,或许他们已经发现我们在跟踪他们了。”

谁知,他们找得并不辛苦,并不需要向在广场上散步的人们打听特拉多和菲利斯的去向。当他们问第一个警官时,警官笑容满面地说:“他们给两位留了话。他们说请你们直接去绿龙亭等他们。还说十分钟以内他们肯定剑。”

“什么?他们去那儿干吗?”里南多得知他们知道被跟踪了,很是生气,“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了?”

“这个我不清楚。他们把车停在绿龙亭,然后过来跟我说话的。他们应该没有走远,但是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行踪。”

听到警察的话,安杰拉失声大笑,她原本就不认为他们是在追踪杀人嫌疑犯。但是,现在的情况太出人意料了,安杰拉把怒气未消的里南多载到了与特拉多约定碰面的地方,还给里南多买了一份只能在那里才能买到的一种司机专用报纸。

等了一会儿,两名被跟踪者按时来了。特拉多对安杰拉和里南多说道:“真是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啊,还没有给你们介绍呢,这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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