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坐在沙发上,手中捧着孟蝶的最后一本书。2011年的2月,这个起始于九年前的故事终于公之于众,也许孟蝶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甚至打算把这最后的作品装点成自己人生的纪念。里面所有的人物,都用了化名,只有她自己的角色,是那么真实,那么裸露地标榜着孟蝶的名字。她想把回忆放进书里,她想把感情放进书里,她用自己的眼透视一个残酷却充满情感的世界,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描述一个最后的终结。一个生命,就这样轻盈地离开这个世界,留下的,又是怎样的沉重。

莫非走着孟蝶期望他走的路,没有了安然的插曲,杀手与雇主的最后死亡使真正的动机成为永远的秘密。她保护了莫非的爱情,保护了安然的爱情,也保护了司徒乐的爱情。她保护了所有人,却不再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代价。

莫非放下书,打开电脑。网上的讨论相当激烈,孟蝶的粉丝绝对相信孟蝶这个角色的贯穿始终只是写作的手法,只是拉进角色与读者的手段,只是小说中漂亮的一笔。当然,孟蝶的突然引退和消失,加上小说的纪实性和细腻感,也引起孟蝶就是杀手的质疑。不过,莫非对此,已经是泰然处之了。唯一让自己不能释怀的,是去年的秋天在墓地看到的那个女人。半年了,这个女人没有再出现过,莫非也一直隐瞒着司徒和君泽他们,只是最近几天,他经常梦到这个女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莫非走到孟蝶的大幅画像前,眉头紧锁。这个女人究竟是谁?也许,该让司徒他们查一查了。

这时门铃响起,居然正是司徒和君泽。这两个家伙,每次登门都没好事,今天也让他们头疼一回。莫非开门后,先把墓地的事给说了,反把司徒和君泽吓了一跳。

“什么?孟蝶!”司徒叫出声,“这怎么可能呢?”

“你是不是太想她了,所以——”君泽也不相信。

“我是个律师,”莫非打出律师牌,“鬼神论这种东西我是绝不相信的,我也没有精神幻想,”莫非歉意地看看君泽,“我不会看错的。”

“孟蝶已经不在了,你亲自守着她的灵柩,亲自给她下葬的。”君泽说。

“我知道,但我也不会看错,”莫非肯定地,“我肯定那天看到的是孟蝶——”莫非看看君泽他们极度怀疑的眼光,“是跟孟蝶长得一样的女人。”莫非纠正。

“这么说话,还算有点理性,”司徒拍拍他,“但世界这么大,长得像的人太多了,警局还有人说我像陈豪呢。”

“是谁啊?”莫非问。

“大明星。”君泽笑笑,对司徒说,“臭美吧,你就。”

“你们请吧。”莫非不高兴。

“好了好了,是我们不对,”司徒赶紧拉住他,“不开玩笑了,我们有正事找你。”

“怎么啦,又有谁被你们逮住了,是找我当辩护律师啊。我有职业操守的,如果有利益冲突呢,法官宣判前你们就别来我家了。”莫非推他们走。

“西贡发现一具女尸,你看新闻了吧?”君泽严肃的声音传来。

“我看了,”莫非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别告诉我说,跟我有关啊。”

“尸体是跟你没关系,但我们就跟你有点关系。”司徒笑得无赖。

“喂,你们有职业操守的。”莫非指指他。

“饭碗都快保不住了,还操守什么呀。”君泽抓抓头。

“不是吧,”莫非一副恐惧的模样,“司徒说这种话就算了,怎么你也……你们没得救了。”

“都说了他不会帮的啦,”君泽无奈地起身,“走了,司徒。”

“死者是女性,被毁容,没有证件,没有明显身体特征,没人认领尸体,人口失踪处也没有记录,所以你们无法判断死者身份,所有调查只能搁置一边,”莫非抬头看他们,“是不是啊?”

“哪——这才是兄弟。”司徒过去猛拍他一下,“先别管什么孟蝶了,帮我们破了案子才最实际。”

莫非摇头苦笑,后来他会知道,这苦,终究是有根源的。

房间很黑,很暗,厚厚的窗帘遮挡黄昏的暖光,仿佛陷入黑暗的山洞里,没有温度,没有活的气息。

消瘦的女人坐在床头,一旁放着旧式的录音机,磁带转动的声音隐约可闻。

听着故事,女人时而微笑,时而哀伤,蹙眉间可见心灵的纯粹,那是孩童般毫无杂念的笑,单纯干净,却脆弱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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