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在吃狗罐头,香得这个小馋狗一直在吧唧嘴,一点吃相也没有。

老旧的电风扇慢慢摇头,把流动的空气吹过来,带着一点张郁青店里特有的竹林清香,试图驱散酷暑。

可秦晗觉得越吹越热。

因为张郁青的脸就在她眼前,他一只胳膊肘搭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拄着桌面,几乎把她圈在其中。

这一小方空间里都是他的气息。

有几个女孩能抵挡得住,自己喜欢的人这么近距离的靠近?

秦晗是真的没办法抵挡,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脸烫得几乎要着火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拨个119。

张郁青的每一根睫毛都那么清晰,他眼里浮动的笑意下,是一种打量。

秦晗觉得自己几乎被他看得喘不过气来。

“青哥——”

罗什锦的大嗓门伴随着后门被推开的吱嘎声想起,随后是罗什锦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的惨叫,“卧槽!你俩干啥呢!!!”

张郁青缓缓起身,脑子里还在琢磨秦晗的反应,没理会罗什锦惊诧的问句。

“那个,我、我该回家吃饭了,我先走了。”

秦晗支吾着站起来,匆匆走出去,走到窗外才红着脸摆手,“罗什锦,张、张郁青......拜拜......”

说完,小姑娘一路小跑,身影消失在店门口。

罗什锦眼睛瞪得滚圆,持续输出:

“青哥!你亲她了?”

“你这也太畜牲了!人家秦晗还是未成年呢吧,李楠不说他们都才17岁么?”

“才17岁啊!祖国的花朵!你就对人家动手,不!不是动手!是动嘴!”

“你这行为简直——”

张郁青淡淡地瞥了罗什锦一眼,打断他的的话:“闭嘴。”

罗什锦嗓门太大,又因为震惊,扯著脖子喊。

张郁青被他喊得脑仁疼。

他皱了皱眉:“我只是想试试。”

“试什么!试亲未成年啥感觉吗?!!!”

张郁青看起来十分无语,瘫着脸:“动动你的脑子,秦晗才17岁。”

“对啊!她才17岁!你就下手了!”

张郁青抬手,对着罗什锦的头狠狠弹了一下:“我是觉得这小姑娘最近不太对劲,怕她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想试探一下。”

可能觉得这么说不够直白,怕罗什锦继续嚷嚷。

张郁青补了一句:“没碰她。”

罗什锦捂着被弹得通红的额头,愣着反应半天:“哦,你没当畜牲啊。”

他瞅了他青哥一眼,空荡荡的脑仁终于又活跃起来,“那你是不是怕秦晗喜欢你啊?可是秦晗之前不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吗?你不是替身吗?这就移情别恋了?喜欢你了?替身成功上位?”

“不知道,可能我想多了。”张郁青懒得多说。

“青哥,那你也不能用刚才那种方法试啊。”

罗什锦嘟囔着,“你靠那么近,换谁谁也得脸红啊,你顶了张多帅的脸,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张郁青转过身,忽然凑进罗什锦,把罗什锦看得都成斗鸡眼了,才说:“你不是没脸红。”

“不是!青哥!我是个大老爷们啊!”

罗什锦斗着鸡眼,又嚷嚷起来,“你换个女的试试,上到60岁下到6岁,随便换个女的试试!看看你凑这么近,谁能不脸红?!”

“是么,我已经帅到这种程度了么?”张郁青笑着走开。

“不过青哥,上次去看咱奶奶,咱奶奶咋回事儿啊,明知道你没对象,非得说秦晗是你女朋友,还说和她年轻时候像,这也是试探吗?”

张郁青顿了顿,回眸:“老太太这么说?”

“对啊,就那串塑料假珊瑚,咱奶奶是用给替你送的定情信物的名义,给秦晗的。”罗什锦挠着后脑勺说,“是不是老糊涂了?”

“她不糊涂,精着呢。”

奶奶什么样张郁青太了解了,老太太身体是不太好,但脑子转得比一般老太太都快,她才不会老糊涂。

估计是看顺眼了,想给自己挑个孙媳妇。

顿了顿,张郁青忽然笑了一声:“就是眼神不怎么行,老花镜度数该长了。”

未成年的小姑娘都敢挑。

罗什锦给自己到了一大杯冰水喝,咕嘟咕嘟喝完,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青哥,你喜欢秦晗吗?”

“喜欢啊。”张郁青几乎没有犹豫,随口就答了。

“卧槽?”

罗什锦吼完,看着张郁青淡淡笑着的样子,忽然反应过来了。

他青哥说的喜欢,应该是哥哥对妹妹那种喜欢吧。

秦晗这个小姑娘干干净净的,性格也挺好,不咋呼也不矫情。

几次接触下来,连罗什锦自己也觉得秦晗是个挺好的小妹妹。

尤其是,带着对丹丹的某些期望看秦晗时。

罗什锦忽地叹了一口气:“是哈,要是丹丹健健康康的......”

后面的话罗什锦没再说了。

张郁青再开始工作前,看了眼外面黑成一片的天色,又估么了一下时间,定了个闹钟。

差不多时间的时候,他得问问秦晗有没有安全到家。

至于小姑娘是不是对他有意思的事,张郁青皱了下眉,他刚才忽然响起来,秦晗第二次来遥楠斜街的时候,面对他,脱口而出的“贱”。

当时张郁青还觉得,怎么回事儿,小姑娘文文静静的怎么突然就骂人了呢。

现在想想,也许她说的是“箭”。

意思是他像她喜欢的那个投箭的小哥哥?

那看来他还是替身啊。

张郁青没什么表情地想,投个箭有什么了不起,他又不是没玩过。

根本没什么技术含量,随便扔扔,就进了。

秦晗一直到上了公交车脸都在发烫,从遥南斜街跑出来的一路上,她脑子里转了很多。

“你怎么,对着替身也脸红啊?”

这个问题,让她当时觉得自己露馅了。

秦晗对着公交车上的窗户照了照,好像连脖子都红了。

可其实如果她稍微能说会道一点,就能编出无数个理由。

因为热。

因为你靠得太近了。

因为我本来就很容易害羞。

因为你像我喜欢的小哥哥。

无论那个理由说出来,都比她僵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好。

秦晗怀着这样懊恼的心情回到家里面,爸爸妈妈都不在,她也没什么心思叫外卖,从冰箱里翻了一碗妈妈常吃的即食鲍鱼粥,端着回卧室,随便吃了两口。

心不在焉,味同嚼蜡。

张郁青会不会发现自己喜欢他了?

要不然明天不去遥南斜街了吧......

可是不去的话,会不会更被觉得是心虚?

吃过晚饭,洗漱过,秦晗才想起来自己手机还静音放在包包里。

爸爸妈妈会不会已经打过电话来了?

万一打过她自己没接到,他们会担心。

秦晗跑出卧室,从包里翻出手机,刚走到卧室门口,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未接电话,秦晗愣了愣。

三个未接来电,每隔10分钟都有一个。

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是张郁青。

还有张郁青发来的微信:

【小姑娘,看到回个电话。】

秦晗不知道张郁青有什么急事找她,拿着手机坐到床上。

她开了一扇窗,晚风柔柔地吹进来,秦晗在风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电话给张郁青拨过去。

张郁青很快接起电话,但先传过来的不是他的声音,是另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青哥,你说明明是她先追的我,怎么现在她比我脾气还大,我觉得她是想跟我分手!我就迟到了3分钟,真的就3分钟,她骂了我半个多小时。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他妈好想哭啊......”

秦晗想象着张郁青平时怼顾客的样子,忽然觉得想笑。

怎么他的顾客们都这么想不开,要和张郁青倾诉心事。

张郁青应该是在工作的,秦晗听见那边的纹身机器声音停下,他闷在口罩里的声音显得低沉,打断客人的牢骚:“那你先哭会儿,我接个电话。”

“我他妈?青哥!青哥!我还没讲完——”

后面的话大概是被张郁青关在了纹身室里。

家里没人,连空调都没开,格外寂静。

只有紧紧贴在耳边的手机,里面传出张郁青动作的声音。

先是悉悉索索,大概是他摘掉了口罩,随后他的声音清晰起来:“到家了吗?”

“嗯,到了。”

“到了就好。”

张郁青像是松了口气。

那种极轻的气流声,顺着手机传入秦晗耳朵里,拨动着她的神经。

他在担心吗?

“我手机放在包里静音了,才刚看见。”

秦晗短暂地犹豫,然后问:“你打电话来,就是问我到没到家吗?”

“嗯,你还不接电话。”

她总觉得张郁青这话稍微有点责备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理解得对不对,下意识解释:“我下午在你店里,手机就静音了。”

“下次不用静音,你手机那点铃声,还不如罗什锦的大嗓门响,打扰不到我。”’

手机里模模糊糊传来罗什锦的大喊:“青哥你是不是又在埋汰我!对了,秦晗那小丫头到家没啊,也不知道来个电话!”

“到了。”

张郁青笑着答了罗什锦一句,然后又对秦晗说,“下次到家来个电话,大家都担心你。”

“嗯。”秦晗心里一暖。

“还有,”

张郁青顿了顿,像是不知道怎么措辞,笑了两声才说,“我下午是不是吓着你了?抱歉小姑娘,下次不会了。”

这一晚上,秦晗的爸爸妈妈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给秦晗打过电话。

留在秦晗脑子里的,就只有张郁青温柔的声音。

夜里秦晗依然没开空调,夜风把窗帘吹得鼓起来又扁下去,她脑子里浮浮沉沉都是张郁青。

一直到睡着还是惦记着。

梦里也是张郁青,但梦里的张郁青和平时不太一样,更像是刚放暑假时秦晗在班级群里误看的那部带颜色的电影。

张郁青站在她面前距离很近,像下午时那样,呼吸都温柔地笼在她面前。

他缓缓蹲下,指间搭在她牛仔裤的扣子上,轻轻一挑,扣子弹开。

一定是梦。

因为秦晗已经听到了清晨小区里的蝉鸣和鸟叫,可她不愿意醒。

于是梦里的假张郁青把手搭在她脸上,慢慢靠近。

然后假张郁青在这种暧昧萌动里,非常扫兴地停在了她面前,咫尺的地方。

这不怪假张郁青,是17岁的秦晗没有更多的经验,连做梦都想象不到更多男女之间亲密的互动该是怎么样的。

卡住了,秦晗忽然睁开眼睛。

她愣了几秒,在熹微的晨光里用被子蒙住头,胡乱蹬着脚。

秦晗,你完了!

你现在是个女流氓了!

你在做什么涩情的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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