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证实上面的推断,就必须查清楚阿瑟教授。因为如果西方的秘密机构介入了整件事情,那他们一定是从阿瑟教授那儿得到的信息。可怎么才能证明他们是从阿瑟教授那获得的呢?

此时我只能寄希望于孙林,但愿他能尽快查出阿瑟教授的背景和他寓所大火的真正原因。

如果我把今天的发现告诉孙林,他会是什么反应呢?西方的秘密机构介入符号一事,恐怕也会让他大为头痛吧。

我拿出手机,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孙林。可转念一想,这么复杂的事情电话里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还是等他回来详细说吧。可当我看着手机,林菲的号码浮现在脑中。林菲,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每每想到她,我心里就格外难受。我对这个脆弱的、谜一样的女孩实在了解太少,如果没有发生这一切,我们俩的关系会是怎么样的呢?即将毕业的我们会从此形同陌路,各自结婚生子。

一对曾经互有好感的人,各自结婚生子后再次相见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他们会在心里后悔当初没能往前迈出那一步吗?可如果两人结婚,他们面对的也许就是生活中的琐事,面对油盐酱醋和不知何时的生气发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还不如没能结婚相见时美妙呢?美的东西一定是残缺的吗?

虽然才分别几天时间,可我却始终在对她的思念中煎熬着,这种感觉是爱吗?对我来说,是一起生活后的乏味可怕,还是看着她嫁给别人可怕?好吧,不管这么多了,这一切结束后如果我还活着,那我就告诉她,我爱她,不论结果如何。

强烈的冲动催促着我必须马上见到她——可潜藏在冲动下的理智却提醒我,千万不可贸然行事,倘若一时昏了头,那后果根本是我无法预料的。

我就这么纠结着感到心神不宁。也许是文档的烦心事扰乱了我的心神,勾起了其他的烦心事吧。心境既然乱了,那么所有的烦恼都会乘虚而入。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想尽快将这些烦恼从脑中扔出去。我不能再想林菲,不能想,不能想……

山口常顺……

当这个名字出现在我脑中,我迅速坐回到电脑前——无所事事只会徒增烦恼,我还是干点正事吧。

对山口常顺的调查迅速验证了我对他身份的怀疑,他果然与大谷家族有关!虽说不是直接的关联,但这些关联足以证明大谷家族的幕后存在——山口常顺把从艾合买提那购买的所有东西捐给了日本的四天王寺,而这个四天王寺竟是日本净土宗所属的寺院!

而日本人从苏联人那购买文物的经费竟然来自于大谷集团!

大谷光尊是净土宗西本愿寺的法主——山口常顺将文物给了四天王寺——四天王寺归属净土宗——购买苏联掠夺文物的经费来自大谷集团……

好一个大谷家族!

大谷家族为了符号真是费尽周章。可惜,他们虽如此殚精竭虑,可上半部分的贝叶仍未能拿到,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跟吴丽丽接触的这段时间,她从未提到过任何关于西方秘密机构的事情,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黄雀”是何方神圣吗?可是,以大谷集团的实力和执着的劲头,他们明知自己没有获得上半部分贝叶,不可能不去调查它的去向,既然如此,他们是没有查出来还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吴丽丽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头痛欲裂……

我低头看了眼表,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我的头脑也开始不知不觉发昏起来。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晃了晃紧绷的肩膀,心想我该睡觉去了。可这个念头一起,我的肚子马上就不干了——上午的那顿饭现在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好吧,工作事小,饿死事大,我得出去觅食了。

午夜的北兵马司并没有沉睡,由于是市中心的缘故,很多饭店还没有打烊。我来到了胡同里的一家小饭馆,坐了进去。由于孙林给我留下了很多钞票,我毫不犹豫地大点特点了一番。虽然夜已很深,但还有一两桌年轻人在吃饭,因此馆子显得并不寂寞。饭菜下肚,我的整个身体暖和起来,可身子虽然舒服了,头疼却丝毫没有缓解。细细想来,我已经两天没有睡觉了。

昨晚这个时候,我正可怜兮兮地坐在看守所,面对着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此时的我虽然重获自由,可绝望的影子仍时时在我眼前出现。一天的时间已经过了,按照孙林的说法,还有六天“我”就要出庭,如果六天后事情仍无法真相大白的话,我将面临什么?

吃完饭,我起身结账。就在我站在吧台前等服务员找钱的时候,我突然用余光发现旁边饭桌上的一个年轻人正盯着我,还悄悄地示意同桌的朋友看我。我不明所以地回看了他一眼,那人连忙把眼神移开,仿佛从未看我,而那些朋友也连忙低头吃饭,似乎在拼命掩饰什么。

他们干吗这么看我?

我心里不禁打起鼓来——这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是普通的潮男潮女,没有任何异样之处,通过他们漂亮的五官我能猜到他们可能是附近中戏的学生,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神秘兮兮地看我?

我下意识地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脸。坏了,我已经洗掉了脸上的伪装,此时的我已经回归了“犯罪嫌疑人周皓”的面孔。难道他们认出了我?

“嫌疑人周皓正在看守所里,我只是一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而已。”

我恨不得冲上去告诉他们这些,可我不能这么做,我只能拿完钱强装镇定地缓步离开。

世上长得像的很多——我一边走一边拼命地安慰自己,恨不得把这个想法强行灌进这些人的脑子里去。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朝四合院走去,边走我还边故作轻松,生怕那几个学生跟出来。进门后,我死死地关上了大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我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真是怕处有鬼、痒处有虱,原来被人关注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我躺在陌生的床上,静静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试图恢复清醒的头脑,可又惊又累的脑子完全不听使唤,于是没过多长时间,我便酣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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