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初冬的香港,气温骤降,天气持续阴沉。

维多利亚港华美而蜿蜒的海岸边,游人寥寥。大片雨云聚集在中银大厦上空,像散发着魔幻气息的奇异花朵。

空荡荡的天星码头边,海风卷着瑟瑟的寒意不断掠过,只有一个年轻男人的身影孤独地立在栏杆边,他镜片后的眸子里闪着些天真稚气,但挺直的鼻梁却透出内心的果敢和无畏。

他手里握着一把鸟食,不时地抛向栏杆外停着的几只海鸟。嘴里还低低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

他,就是香港大学最年轻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欧阳硕。今天他来这里是为赴一个约会!

可是环视四周,除了这欧阳硕和几个“咕咕”叫着的海鸟,不远处只有个缩着肩膀,戴着宽檐帽的矮小老人,正拿着根鱼竿坐在码头边的一把躺椅上打着瞌睡。

欧阳硕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滴滴”响了起来,打破了码头的寂静。

他掏出手机贴在耳边,微微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说:“苏雨,我在这儿喂了一小时海鸥了,也没半个人影啊?你说昨天给婉仪发邮件的那个荆棘鸟会不会是耍我们?他今天究竟会不会出现?”

苏雨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欧阳,你别急!我想他已经来了,应该也正在观察你。他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耳目众多,不得不非常小心。你现在离开栏杆,往栈桥方向走。要慢慢走,就像闲逛看风景一样。”

欧阳硕收了手机,心里嘀咕:这鬼天气看什么风景?连漂亮点的鸟儿都找地方猫起来了。一边想着一边扔掉鸟食,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地往栈桥的方向踱去。

卷着浪花的海风不断拍打着堤岸,那几只寂寞的海鸟见没了食物,纷纷展开翅膀“扑啦啦”飞向遥远的天际。已经走到栈桥尽头的欧阳硕不由得缩起了脖子,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时,手机又在口袋里震动了,欧阳硕掏出一看,苏雨的短信,很简洁,只有一句:“荆棘鸟已经走了,去收货吧!”

欧阳硕一惊,忙转身望去,身后几米处,躺椅上一直瞌睡着的那个钓鱼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奇怪,他的钓鱼凳、渔具,甚至连那个装着鱼的塑料桶都没有拿走。欧阳硕猛地明白了什么,他连忙快步走过去,俯身在地上的塑料桶里好一阵翻找,又把钓鱼凳上上下下翻了个遍,可是,并没发现任何异常。

是苏雨搞错了,还是自己领会错了苏雨的意思?可是码头这里除了自己和这个老人外,就再没个鬼影子了!

突然,他的眼光触到了那根依然一头垂在水中的鱼竿,长长的竿身因为承重而微微弯曲了。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这回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鱼竿!”

“唉!”欧阳硕暗暗地叹了口气,到底他还是比苏雨慢了那么一秒,也许这一辈子他都会比苏雨慢了那么一秒了!

长长的鱼竿被提上来,果然,它的钓线上并不是鱼饵,而是一个黑色的防水工具箱。欧阳硕赶紧割断吊线,取下工具箱,提着它匆匆离开了栈桥。

天星码头的对面,建有一座历史悠久、颇具英伦风情的酒店——戴安娜酒店。此刻,在戴安娜酒店楼上的一间豪华客房里,苏雨正站在大扇的落地窗前,手拿望远镜,脸上露出微微的兴奋之色:“看来,欧阳已经拿到了荆棘鸟要交给我们的东西。或许我们就能找到解开‘天堂之翼’谜团的那把钥匙了。”

一直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的谢婉仪,这时抬起头,神色中隐隐有些担心。

“苏雨,你说这个荆棘鸟会不会是‘天堂之翼’派来扰乱我们侦查视线的?为什么他会知道我的私人邮箱?这个邮箱纯粹是我私人的,只有家人和几个要好的朋友知道。还有,他为什么不肯直接和我们见面,非指定要欧阳去见他呢?他在邮件里说给我们出了一个谜,如果能解开这个谜,就能找到彻底击败‘天堂之翼’组织的突破口。你觉得会不会是故弄玄虚?”

“恰恰相反,我认为可信度很高。其一,荆棘鸟如果是‘天堂之翼’组织的人,他不会约见欧阳,而会直接要求见我。因为蜂鸟从会展中心的天台逃走的时候也说了,她们的首领要对付的人是我。其二,‘天堂之翼’的人如果想借此扰乱警方的侦查视线,应该把这个邮件直接发到警方公布的官方邮箱里去,这样可以引起更多人的关注,特别是媒体的关注,这样也更能达到扰乱我们的目的。可是他却直接发到你的私人邮箱,这说明,他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他和我们联系的事。也说明,他很熟悉我们的情况,知道欧阳是我们的好朋友,而与欧阳见面,比直接和我们见面风险小得多。因为,‘天堂之翼’的人一定在时刻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谢婉仪“扑哧”一笑,指了指旁边椅背上搭着的几件电器修理工的工作服:“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出门都不得不化妆了。”

苏雨也微微一笑,他凝视着谢婉仪,眼光中含着说不出的温柔,经过一个月前的那次劫难,他的生命里似乎已无法缺少眼前这个女子。

“叮咚——”门铃轻响。

欧阳硕一进门,就把手里的小工具箱往桌上一丢,搓着双手:“为了这个,我可是被冷风吹了一个小时了,快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谢婉仪一边打开工具箱一边好奇地问:“欧阳,苏雨,你们俩还真是好朋友,心意相通,怎么能想到那个钓鱼的老头就是荆棘鸟呢?”

欧阳硕耸耸肩:“起初没怀疑,天星码头那边一直有很多钓鱼爱好者。但是,后来我一转身,他居然那么快就消失了,这就可疑了,一个老人家怎么会腿脚那么利索?再说钓鱼佬绝不会丢下自己的渔具的。可是我翻了他的东西,没什么发现,结果看到那根鱼竿弯成那样,肯定是上面拴着什么重东西啊。于是我就钓上这么条大鱼了!苏雨,你隔那么远,居然也能看出鱼竿这个破绽。”

苏雨咧嘴一笑:“我倒是没看到鱼竿弯了,钓鱼佬们就算睡得再沉,只要鱼一上钩,他准马上就醒,可是那个钓鱼的老头从你到了天星码头就一直没动弹过,好像就在等你走过去的那一刻,他才站起来匆匆离开。走路那么快,明显是个年轻人而不是个老人。他走时没动任何东西,说明他早就把给你的东西准备好了,那么会放在哪儿呢?处于他的位置,最利于隐藏的位置当然就是水面之下,吊钩之上。说白了,所谓推理也就是这么简单。”

“啊!你们看,包得这么仔细,原来荆棘鸟要给我们的就是这个。”谢婉仪惊诧地低声说,举起一个银色的手机!

“他一定是怕在网上直接传送会被‘天堂之翼’的人查到——那些人中有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电脑专家——所以想了这么个点子。的确是个很聪明细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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