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只下到傍晚,就渐渐停了,一家家灯光幽暗的咖啡屋前的圣诞树上积着浅浅的白雪,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情调。

喀秋莎咖啡屋里果然如苏雨所说,一直在播放着一些经典的俄罗斯民歌。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月色多美好,心儿多爽朗,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女歌手深沉浑厚的嗓音悠悠飘进人们的耳膜,让已经人到中年的邱云升陷入一片惆怅的思绪中。

他端起桌上的红茶喝了一口,这样悠闲的时光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邱队,味道怎么样?加果酱喝会更独特。”苏雨悄无声息地在他对面坐下,轻声说。

“你从哪儿钻出来的?下午打电话给你也没接,去哪儿风花雪月去了?”邱云升差点把一口红茶呛到嗓子里。

“一会儿再告诉你。先叫点吃的喝的,我中午吃了那几口饭之后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苏雨说着就一挥手叫过服务员,点了大列巴面包,一壶红茶,几种俄式小点心。

“请给我两个杯子。”苏雨最后还特地叮嘱了一句。

邱云升有点困惑地望着神闲气定的苏雨,低声问:“你小子玩什么花样呢?还请了谁?不是又遇上个漂亮女孩吧?”

“熟人。还有十分钟,他就过来了。”苏雨神秘地一笑,低头惬意地喝起了自己的红茶。

等苏雨吃掉一个大列巴面包,邱云升心不在焉地又喝下一杯红茶后,咖啡屋的音乐门铃轻轻一响,一个神情紧张、穿着时尚的年轻人推门而入,他四下望望,径直走向邱云升他们这张桌子。

“邱队长、苏先生,你们好。我来了。”年轻人一边小心地陪着笑,一边垂着头轻轻坐下。

邱云升起初没认出,但仔细看看,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用手一指:“你不是,梦幻酒吧的那个酒保吗?”

苏雨放下刀叉,微微一笑,开口道:“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梦幻酒吧的酒保托尼,他今晚来是有个重要的情况要向邱队长说一说。”

邱云升盯着托尼,皱起了眉头。那眼光显然让托尼有些坐立不安,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

“邱队长,你……你别生气,我……我……我是向你们撒了谎,但是,我真的没想到这会影响你们破案。我就是,就是最近花费大,有点缺钱,贪了莫导给的三万块钱。”

“什么?莫华清?你收了莫华清的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说,作伪证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邱云升严厉的口气让托尼更加手足无措,望了望苏雨,才鼓起勇气小声地说:“邱队长,是这样,我在梦幻酒吧待了三年了,也算是老员工,莫导也是老顾客了,我们慢慢就熟悉了。他这个人不错,常给我小费的,后来有一天他突然约我下班后见面,还拐弯抹角地说了好多话,最后才问我想不想挣点外快?我那时正打算买房,你知道上海的房价又这么高,当然马上说想了,问他怎么个挣法,他当时就给了我两千块钱,还说以后每个月都会给我这个数,只要我配一把酒吧酒窖的钥匙给他,让他随时可以进去那里,并且要保证除了他和我,没有任何人再有酒窖的钥匙。条件就是,我要对这件事守口如瓶。”

“那你应该知道和莫华清相会的女人是谁了?”邱云升追问道。

“是,其实莫导每次也很小心,但是我还是看见了两次,就是罗太太余美琪。她和莫导每次在酒吧遇见后总是故意各自离开,然后呢,再从酒吧的后门悄悄回来,进入酒窖里见面。不过,为了让莫导放心,我一直装作不知道这回事。你们昨天去调查的时候,领班一说酒窖里落下一个银色头饰,我就猜出是罗太太的,但是我想一定要帮莫导保守秘密,所以当时就没说,可没想到苏先生还是猜了出来。再说,我觉得像罗太太那样美丽的女人绝不会和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托尼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微微垂下了头。

“那你怎么又决定说出真相了?”邱云升有点又好气又好笑。

托尼搓搓手,轻声说:“苏先生今天下午发了个短信给我,说他已经知道了,酒吧的酒窖只有我有钥匙,肯定是我私下把钥匙给了某个客人使用,如果这件事涉及罗太太就会与紫丁香公寓惨案有关,任何掩盖真相的行为可能都会纵容罪犯,会构成伪证罪,让我来喀秋莎咖啡厅见面聊聊。我看到短信才感到事情真的挺严重的,所以就来了。”

邱云升看看苏雨,又接着问:“托尼,现在就相当于正式的警方聆讯,关于莫华清和余美琪在梦幻酒吧里的活动,特别是凶案发生的那天晚上,你仔细想想,任何细节都可以,一点也别漏。”

“那天晚上,莫导走进酒吧时身边还带了个女孩,当时我就觉得很奇怪。他虽然穿着吸血鬼式的服装,但是却并不马上加入跳舞的人群,而是和那个女孩一起默默坐在一边喝酒。等到舞会都已经进行到一大半时,我忙得脚不沾地,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才发现莫导不见了,只有那个女孩独自在那里坐着。后来,前面吧台的酒不够,我跑到后面的酒窖去拿酒,结果,看到酒窖的门关着,我就轻轻敲门,没有人应,我才掏出钥匙开门,没想到莫导他正在里面打电话,酒窖里并没有其他人。”

“余美琪当时并不在酒窖里?那她是不是还在舞会现场呢?”

托尼想了想,轻轻摇摇头:“我拿了酒回到前面的时候,很多人跳舞跳累了,都在一边坐着休息喝酒聊天,我绕着圈子给大家送酒,可是并没有看到罗太太的影子,她那天晚上是女宾里最抢眼的,照理说,如果她在,我不会没注意到的。”

“莫华清呢?他从酒窖里出来后,你也没看见他出现在舞会现场吗?”邱云升追问道。

“这个真没注意到,后来实在太忙了,客人们总是点‘梦幻海洋’,我光调酒都忙不过来。”托尼抓抓头,略带歉意地说。

一直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苏雨此时插嘴问:“托尼,你当时走进酒窖时,看见莫华清正在打电话,有没有听见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托尼犹豫了一会儿,说:“嗯,就听见一句,莫导说什么,你不用冲动,再耐心等一段时间,我会接你过来的。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这样啊,听起来像是给一个女人的承诺啊!打给除了余美琪之外的别的女人也很有可能。”莫华清望了望苏雨,点点头说。

苏雨拍了拍托尼的肩膀,把一张名片塞进他口袋里,温和地说:“托尼,谢谢你。别紧张,回去再好好想想,只要想到任何与莫华清和余美琪有关的细节,就及时打电话告诉我们,这里有号码。”

托尼局促不安的神态终于略略放松,他起身轻轻点头:“苏先生,放心吧,我想起什么一定马上告诉你们的。那我就回酒吧里忙了。要不老板该扣我工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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