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罗伊·麦肯齐是个危险人物,马特曾向克莱尔强调过这一点。

他答应过克莱尔,等他从利物浦回来后,和她一起去见麦肯齐。他不可能让克莱尔独自去见

麦肯齐伸出一只手,她小心翼翼的握了下。

这是强奸犯的手。

另一个强奸犯。

对于和性罪犯的会面,她已经渐渐地没有感觉了。

克莱尔跟随他穿过屋子,到了二楼的起居室。他穿着宽松的慢跑裤,一件运动背心紧裹着他的身子,肌肉发达的躯体引人注目,特别是巨大的二头肌。克莱尔猜他身上一块多余的脂肪都没有。若是他想做什么,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茶还是咖啡?”

克莱尔并不想待那么久,但是她回想起马特与迈克尔·贝茨会面时的情境。

“我喝茶,谢谢。”

麦肯齐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就像我在电话上说的,我不觉得我过去有多光彩,但比那些伤害小孩的混蛋仍然要好上千百倍。我自己当过父亲,你知道么,一个小男婴。”

“当过?”

“他因为脑膜炎去世了,九个月大,所以我知道失去一个孩子是什么感受,这也是我愿意见你的原因。”

“我很难过。”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加牛奶还是糖?”

“只要牛奶。这照片真不错,这个是你么?”她从架子上拿下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个正在修建海岸防护工程的工人。

他拿着一杯茶再次出现在克莱尔面前。“对不起,我没有茶碟。很少有女客人来。对,那是我,很多年以前照的。恰恰就在你们那里一带。瑞卡瓦,你知道这个地方么?”

“你当过建筑工人?”克莱尔想到了邓斯特的心理画像。还有凯里的留言说油漆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他们管这个叫土木工程,可是到头来也只是个加了光环的泥水匠而已。我当时是那个公司里唯一的黑人。他们把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给我干。那些混蛋。”

“那你现在还在做这个吗?”

“我倒是想。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工作了。想想也是挺愚蠢的做法。没错,我是一个被定了罪的强奸犯,可这跟我做建筑工作有什么关系?茶还行吗?”

“非常好,谢谢。那个小婴孩……你结过婚?”

“‘结过’这个词用得很恰当。是的,她在我第一次坐牢时离开了。我出来时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家,没有工作,只有这些。”他举起了他的两只胳膊。“这是那段经历给我留下的唯一的好东西。那里面有个非常棒的健身馆。”他骄傲地收缩起他的二头肌,“科尔汀里,在萨里。你知道那儿么?”

“从没听说过。”

“那是个疯狂的地方,是这个国家最早的工业监狱,在他们开始将一切都私有化之前很久就是了。我曾经在那里做过道路标识。”

“道路标识?”克莱尔觉得有些不安了。道路标识,道路划线。这两者有区别么?

“你为什么会来米尔顿凯恩斯?”

“有一天,来这里看那些混凝土奶牛,结果迷路了。”他咧嘴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工作来的,还能有别的什么原因呢?没有人自愿来这里的。不过,说笑归说笑,说真的,这是一个很棒的地方。仅仅就在几年前,这里根本就没有失业这么一说。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工作,直到……嗯,你知道。不管怎么说,我坐完牢,出来之后,就搬到了这个便宜的兔笼里,只剩我一个人。黛拉在我被捕的那天就弃我而去,甚至都没逗留一会,看看我是不是可以不被判刑。”

克莱尔稍微想了一下在类似的情形下她会如何做出反应,可是勒罗伊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现在我被困在这个炼狱里。救济金只够支付房租和伙食费。靠出租一间车库,我才有点零用钱。我自己供不起车,那让别人用去吧。好了,我想你来这儿应该不是想听我这些可怜的人生经历。你到底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呢?”

“这说来话长。我依然在努力试着接受我女儿被谋杀了这个事实。你应该知道,有人已经被指控了。”

麦肯齐防御性地向前摊开了手掌。“我不认识这个人,如果你想知道的是这件事的话。实际上,我希望他们能绞死这个混蛋,该死的强奸犯!对不起,请原谅我的粗话。可残害小孩子的凶手,根本就不配活着。”

前提是,他们真的有罪。克莱尔心里想到。“勒罗伊,我……该怎么说呢……我能问你一些私人问题么?”

“我没有秘密,克莱尔。我干了坏事,我并不否认。像我刚才说的,我并不以此为荣,但历史是不能改写的。想问你就尽管问,如果你觉得你受得了任何答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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