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脏切成一口的大小,肉块很厚,有种在切牛排的感觉。从厨柜里拿出平底锅加热,确定温度够了就把沙拉油倒进去,均匀地分布。接着把鲜红色滴血的小块心脏一一放入平底锅,美妙的声音刺激着食欲,调味料是酱油跟黑醋,也不能忘记要加少许的盐。心脏表面开始出现煎熟的颜色,五分熟是最好吃的,我关上炉火,用余温再稍微烘一下,等大功告成了就盛到盘子里。已经把脸洗干净的我,将刚起锅的美食拿到餐桌上,立刻开始享用。

“嗯……”双手环胸站在我背后的镜同学开口说话:“砂绘……那个,很好吃吗?”

我没有回答继续吃,田泽的心脏比一般人还要有弹性,非常美味,果然心脏还是要吃男生的。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性心脏,实在很好吃。

“你也来一口?”解决掉一半左右,我停下来把盘子拿给镜同学,她嫌恶地歪着嘴角,摇摇头说不必了,可是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惊讶或害怕。果然……光凭这点虚张声势,是不可能让镜同学退缩的,没办法让立场对调。

“为什么要吃人肉?”镜同学绕过餐桌,站在我面前。

“不是我要吃,是因为除了人肉什么都吃不下。”我咀嚼着心脏,诚实地回答:“原因我不清楚,从好几年前就开始了。”

“那就是说,你一直这样把人杀来吃,持续到今天啰?”

“不,因为我有库存……”

“肉的库存?谁准备的?”

我闭上眼睛无视于她的问题,因为田泽的记忆已经浮现了。我开始进行熟练的选择工作,这种感觉有如把大脑的皱折翻出来检视一样,然后画面就……出现了——田泽在考试时作弊,田泽翘课,田泽揍岛田的脸,田泽在打架,田泽躲起来抽烟,田泽欺负千鹤……

然后——看到了,那个场景,我全神贯注。夕阳,六月,放学后的教室,田泽坐在椅子上,旁边是石渡,前面是中村,而左边……坐在窗台上的是藤木,讲桌上有樱江跟秋川二人组,还有坐在背后的岛田,从田泽的角度没办法确认。

“是真的,全部都应验了耶。”藤木挥舞着粗手臂:“这一定是预言啦,超能力耶。”

“噢,很无聊耶”樱江发出受不了的声音:“你特地把我们叫来就为了讲这个?”

“相信我啦!”藤木加强语气:“那些画面会自动跑到脑子里耶。”

“哇,好厉害喔……要不要去上电视啊?”石渡揶揄地提出建议。

“你们全都不相信啊……”藤木抬头望着天花板,田泽也一起抬头,眼前只有整片天花板。

“没有人会信的啦。”中村低声地说。

“啊,意思是……中村你也不信啰?”

“预言家再世吗?”回话的不是中村而是田泽:“挺有趣的嘛,喂,要不要去找找看是不是真的有那座仓库?如果找到藤木说的仓库,就可以证明她的预言不是唬人啰,而且——”

“太天真了,我跟你说,田泽,那没办法当作证据的啦。”石渡插嘴:“藤木可能已经事先准备好一个地点,所以不能证明那座仓库是光凭预言找到的吧。”

“你这家伙还是一样爱强词夺理耶。”

“真是的,田泽说的一点也没错。”藤木从窗台跳下来,裙底若隐若现,田泽连忙转移视线,以免看到不想看的东西。“喂,石渡,那如果岛田死掉的话,你就会相信啰?”

“嗯,应该吧。”石渡点头:“如果照你所说,岛田真的被人杀死在美术室的话,我应该就会相信你那些怪力乱神吧。”

“不要讲这种话啦……”后面传来岛田微弱的声音,令人怀念的声音。

“藤木——”樱江的语气很疑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能力的?”

“是突然就有的耶。”藤木双手环胸:“几个月前脑子里突然开始出现画面,而且所有的情节都一定会在现实当中应验喔。”

“你说真的?开玩笑的吧?”秋川边讲边笑。

“就跟你说我是认真的啊!”藤木大声怒吼,秋川吓得缩起背来。“听起来很扯,可是千真万确啊,撒这种谎也没有任何好处吧?”

“的确。”石渡把手肘靠在桌面上:“你应该没兴趣当放羊的孩子吧。”

“那就是真的啰?”秋川回问:“岛田真的会被杀掉吗?”

“怎、怎么可能,不要闹了啦,别乱讲……很触霉头耶。”岛田不知所措。

“就跟你说是真的嘛。”藤木依然充满自信:“所以不好意思,相信我吧。”

然后画面就结束了。我用力调整呼吸,想让自己恢复冷静。田泽没有说谎?那是真的?

不会吧。可是……就算姑且不去追究发现这座仓库的途径,她却早在六月份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岛田会在美术室被杀死了,这代表着什么意思?预言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其实并非预言,而是当中有谁利用藤木说的话,或者根本就是藤木本人杀了岛田,但若真相如此,就太过分了吧,这种剧情根本不会放进推理小说。

真的是预言吗?我看了眼站在面前的镜同学,她的表情连专业心理学家也解读不出来,只是沉默地凝视着我,据说她也有预言能力。

“你发什么呆呀?”只不过预言者未免也太多了。

像这种奇特又无敌的人物,在一篇故事里只要出现一人就非常足够了,但是……为何会有两个呢?而且地点还这么相近。

田泽的记忆似乎筒未结束,深藏在大脑内部的某段记忆突然开始播放,虽然短暂却相当强烈。在黑暗的屋子里,有个异常狭小的透明空间,婴儿时期的田泽就被关在里面,只有天花板上的微弱青灯是唯一的光源……这是——

这段记忆曾相识,我当然不会忘记。异常狭小的透明空间,婴儿们被放进保温箱排成一列的画面,呈现在眼前,直排有七个,横排……大约二十个,沿着墙壁排列,就像坐满乘客的电车,田泽也是其中之一。婴儿的哭声响起,哇——哇——哇——哇—

为什么?惊愕和混乱冲击着我,为什么婴儿时期的田泽会在这里?就跟藤木的记忆一模一样,不会错的。可是究竟为什么,怎么会连田泽也……

像这种奇怪的场景,在一篇故事里只要出现一次就非常足够了,但是……为何会有两次呢?而且地点还这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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