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山区救援

许呦一刹那,感觉全身血液都轰上头顶。

心虚又羞耻的感觉糅杂在一起。她第一反应是挣脱他的手跑开, 可没来得及甩开, 就被那股力气强行扯得跌倒在沙发上。

一道黑影迅速压过来, 身躯挨着她, 呼吸像滚烫的岩浆。

许呦穿着睡衣, 领口微微敞开,胸前和脖子处赤.裸的肌肤露出来一大片。她开始挣扎,小腿乱蹬。

他手肘曲起,压在她耳旁, 声音哑得不像话, “许呦...你居然敢偷亲我。”

好像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你...别压我。”她声音弱,双臂又酸软,无力地推拒着身上的人。

不论怎么挣扎, 却毫无抵抗的作用。

空气里荷尔蒙的气味快要爆炸,谢辞仗势欺人,手也开始不老实地往下滑。

“别碰...”许呦仰面躺着, 恍惚觉得身上在冒热气。她想拿开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却被反握住胳膊往沙发上压。

“你怕痒?”

死死把她圈在角落,谢辞似乎很喜欢这个姿势, 觉得爽的要命。

从高中第一次看到她。

她经过他身边, 带起一阵凉风。还有她趴在位置上睡觉, 或者上课起来回答问题。

纤瘦的颈,胳膊,细白的小腿。

慢慢出现在他梦中的幻想里。那时候的许呦讨厌他, 他知道。开始谢辞曾经恼火过,以为自己不过是喜欢欺负她而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可越是欺骗自己,就越是管不住自己。越想靠近她,只要靠近,就止不住地看她。到后来他干脆放弃了,也不再压抑自己,无可奈何地放任自己幻想。

反正自己脑海里想的东西,别人也无从得知。

在无数失眠的夜里,幻想今晚一样的场景,把她完完全全圈起来。

圈在自己身下。

他忍不住,低头把嘴唇贴上去,轻轻舔舐那片柔嫩的肌肤。边舔边咬,谢辞亲到许呦花瓣一样微张的唇,脊背就像过电一样酥麻,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口腔温热,她小截湿润的舌尖被猛一下含住吸吮。

沙发上的两个人气息起伏。

热意汹涌,许呦渐渐意识模糊又清醒,感觉身上的人松了钳制。她觉得隐隐约约有东西顶着小腹,又不敢去碰压在身上的谢辞。

半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又刺激了他。

谢辞把头埋在她脖颈间,潮湿的黑发,灼热气息搔得她颤栗。

等了半天。

他扯过之前脱下扔在旁边的外套,盖在她身上,然后猛地起身。

浴室微黄的灯亮,随后哗啦啦有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来。

许呦发丝有几缕贴在嘴巴边。她慢慢坐起来,胸口,手臂,小腿,有几处被掐的淡色红印。想起谢辞刚刚...下流的动作,许呦觉得身上血液都在倒流。她不敢再深想,默默把被扯得凌乱的睡裙拉好,外套盖在小腿处。

淅淅沥沥的水声一停。

她才一下回过神,逃似得回了房间。把门反锁,心脏都快要跳出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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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要开会。

会议室里是暗的,只有ppt的屏幕发出一点亮光。最近全组在忙一个选题,熬夜赶稿,大家精神都不太好。

许呦也有点疲倦。

她刚想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就看到两个未接来电,全是谢辞的。

台上组长在讲话,全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老生常谈。

“我们虽然是搞时政新闻,但上头领导的意思就是,让我们多搞搞实际的。经济新闻被他们比较看好,大家最近可以找找这方面的选题去做。”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谁tm信啊。”

例会结束后,许呦走到茶水间,把手机充上电,给谢辞回拨了一个电话。

他那边很吵,有风呼啸的声音。

“许呦,今天晚上不能找你了,我有点事。”

许呦昨晚没睡好,此时眼睛涩得发疼。她边冲咖啡边问,“什么事。”

就在这时,茶水间的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

刚刚在会议上嘀咕的同事,叫邱于,一进来就跟身边的人滔滔不绝。

“活着也真是够累的,全他妈瞎扯淡。非要搞什么经济,想想还不是得认命,按领导意思就是多挣俩钱过日子去吧,什么他妈的正义,自由....天天被他们消磨意志,还不如申请驻外当个战地记者,至少还有点意义。”

其他人都习惯邱于比较愤青,左耳进右耳出,就那么随意安慰着。

谢辞略微停顿,然后说,“我一朋友,开车去景山自驾游,他车坏了,我去接他。”

“景山?”许呦走到角落去。

“嗯。”

许呦想了想,“那地方好像很远,山路不是很好开吧?”

“还行吧,明天就回来了,别太想我啊。”

放下电话,她眼睛看着窗外。乌云翻滚。

不由想起今天早上出门前看的天气预报,今天有暴雨。

拿着手机发了会呆,她还是编辑了一条短信给谢辞发过去。

一投入工作,时间就过得飞快。

许呦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胳膊僵酸。旁边有个人一屁股坐下,椅子在地板上咕噜噜转动。

刘小火气大,喝了口水就开始抱怨,“我下辈子都不想当记者了。”

对面的张莉莉从电脑面前抬起头,“又谁招你了?”

刘小大吐苦水,“今天不是跟着电视台出去街采嘛,真是和街上拉保险和搞传销的一个待遇,别人看了我们就避着走。”

“这不是很正常嘛,当记者嘛,锻炼好心理素质比什么都强。”

张莉莉早对这种小事看淡了。

“我头两年当记者,刚刚毕业嘛,每天都在为没题材写焦虑,晚上有时候还会做噩梦,梦到偷拍东西被打啊,哪个抗法新闻不能报道啊,领导也不准我们碰那种揭露性案件,你别说你多高尚,多有原则了,都是屁话。”

许呦默默听她们吐槽,手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晚上吃完饭和尤乐乐去逛街。

尤乐乐先是诧异许呦居然主动要求去,随即兴致勃勃拉她去各大商场,巨幅的数码相机的广告牌挂在头顶。

两人随便去服饰店挑衣服,快到七夕,路上人潮汹涌。

尤乐乐想起来,“对了,你刚刚说,今天要买什么来着?”

“不知道。”

“自己买还是给别人的礼物?”

许呦眼睛看别处,脸色却渐渐的不自然起来。尤乐乐随意联想一番,立马猜,“哇!你该不是想,给你那个长得特别帅的初恋挑礼物吧?”

这几天尤乐乐经常看到一个男人送许呦回家,后来追问了一番,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许呦以前跟她说过的,高中的初恋。

不由叹道,真是应了村上春树的那句话。

迷失的人会迷失,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许呦没反驳。

“你们复合了?”尤乐乐看她一眼,试探性地问,“还是....”

许呦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

晚上躺在床上,开着台灯看了一小会书。

不知不觉睡过去。

她是被雷声吵醒的,轰隆隆的响声,雨突然下起来了。

大风把暴雨吹成天罗地网。

许呦拿起手机,五点半。她穿上鞋拖鞋,从床上起来,走了两步掀开窗帘往下看。

漫天的雨帘,楼下有几颗树断了。估计是昨晚的风太厉害。

许呦开车去上班,因为天气原因路上很拥挤。

刚刚到楼层,电梯一开,她看到几个人跑来跑去,收拾着东西。

“拿东西,组长说开个紧急会议。”有人提醒许呦,然后就走开。

“哦,好。”

许呦从包里翻出记者证戴上,拉开抽屉拿出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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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收到的消息,景山那边昨天暴雨,发生山体滑坡,目前伤亡不知,我们组哪几个要去前线?”

话刚一落,坐在下面的人交头接耳,纷纷小声议论着。

许呦却在听到出事地点的一瞬间,握着的笔掉落在地上。

连旁边的人都发现她的不对劲。

主编翻着刚刚送来的资料,声音沉着地说,“这次出的任务比较紧,也有危险,要去的自愿。”

邱于站起来,“我去。”

紧急会议开完,许呦拿着电话,手都在抖。反复了三次,拨通谢辞的电话。

不在服务区,拨了几次都不在服务区。

她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许呦什么都不敢想,翻了翻手机又去打李小强的电话。

那边接通,许呦急忙问,“谢辞有跟你联系吗?”

李小强一头雾水,“没有啊....”

“他昨天去景山那边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好。”许呦单手扶住桌子,稳住身形,“要是他回来了,你跟我打个电话。”

这次出任务,新闻社出了七八个人。因为出事的时候在凌晨4点,市里的消防救援队已经快抵达现场,有先到的人跟他们实时更新那边的情况。

要开接近三个小时的车。

一路上,许呦试着跟谢辞打了几个电话,都打不通。她手微微颤抖,打开网页搜索泥石流的新闻。

2010年,乌干达东部布杜达行政区遭遇大规模泥石流袭击,3座村庄被埋,94人死亡,约320人失踪...

2011年,xxxxxx,造成806人死亡,约300人下落不明。

.........

车开到山里,越靠近出事的地方,越难开。晕眩,颠簸。许呦脸色苍白,不知道因为别的还是什么,胸口一阵发闷。

山路不断有急弯,有几个同事受不了,拿出晕车袋出来吐。

最后一段路要步行,外面还下着暴雨。风一阵一阵地刮着,因为要带着很多东西,不能撑伞。下车前每个人都套上厚重的雨衣,穿着防滑的雨鞋。

钝重的雨点打在身上,大雨把头发和裸.露在外的眼睛迅速浇透。

越靠近出事的地方越混乱,有消防员有救援医护,还有把守现场的警察。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由于持续的暴雨,救援工作很困难,挖掘机停在一边不能动。

尖叫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妇人和小孩,不断有人被担架抬着,浑身泥泞。还有一对盲人的中年夫妇,一直抓着救援人员的手说,“我的儿子,还在里面,你们一定要把他就出来啊,求你们了,我们跪下来求你们。”

亲眼目睹灾难的发生,和体会这种煎熬,一同在现场感受着这种痛苦,和家里只看新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许呦一行人等在警戒线之外,旁边陆续有人转移,他们分头开始工作。

许多崎岖的山路已经变成泥浆地,许呦一声不吭,帮忙抗器材搭手,邱于已经去旁边开始架摄影机。

到一片碎石多的地方,路滑得几乎要站不住脚。她拿的东西重,雨衣帽檐上的水滑下来早就模糊了视线,走在她前头的男同事没带好路,绊了一下堪堪站住,许呦跟在他后面,身量体格不如他,一绊就栽倒在泥泞地上。

许呦下意识护住器材,手压在地上,掌心被沙粒碎石刮出痕迹,手背被大些的石块直接划破,旁边有根小钉子。

同事们连忙过来帮忙。

“没事,正事要紧。”许呦站稳,重新扛起器材,手背渗出鲜红血丝。

大家关心了几句,见她坚持,便没再劝。

到达情况最严重的地方,面对最前线的场景,每个人心里都像梗着什么。

摄制开始,大家分头工作,许呦像上紧了发条,卯着一股劲奔忙。

时间过的飞快,她的手越来越严重,同事看不下去,“还是去医院吧先,忙到现在差不多了,你这么拼何必呢,万一破伤风怎么办?”

许呦想拒绝,她想留在这……

还有谢辞。

她还不知道他在哪,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切未知,像一只大手,狠狠将她忐忑的心捏瘪。

许呦很坚持,但同事们不敢让她再拼,几个人一起劝,最后半拉半拽,把她塞上了回一支要回景山市区的小救援队伍中。

许呦手受伤有点严重,还是被送到当地的医院打破伤风针。

小护士帮她处理伤口。许呦发着呆,茫茫地看着陆陆续续送来的伤者。

有人在旁边聊天。

这次事故,山高又险峻,一些在灾情现场前后附近的车辆逃过一劫,当地酒店已经住满了人,连小招待所也没了位置。

许呦膝盖刚刚磕破了,手也疼,十指连心,心更疼。

外面天色已暗,到傍晚雨势渐停。她独自坐在医院的长廊上,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心底一种无由来的软弱蔓延开。

来势汹涌,身不由己。

小护士推着车路过,好奇问她,“小姐,你在等谁吗?”

她提不起力气回答,只摇摇头当作回答。

她在等谁啊.....

许呦开始恍惚,似乎又回到多年前的医院,也是这样人来人往。谢辞躺在急救室里。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无助。

她不敢再继续想,真的不敢再想。没缘由地一滴泪就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许呦!”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的瞬间,她抬头,看到谢辞从涌动的人影里冲过来。

直到他跑到她面前,许呦都反应不过来。

谢辞身上脏得很,一道道泥土未干涸的痕迹,脸上还有黑色的机油。

他蹲下,手撑着旁边的座椅,仰头看着许呦。因为刚刚剧烈的奔跑,还止不住地胸口起伏大喘气。

“我操,你电话怎么打不通,吓死我了。我刚刚碰到你同事才知道你也来景山了,本来想跟你打电话要你别担心,结果一辆消防车坏了,我就去帮忙修,然后——”

话没说话,许呦就忍不住用手指遮住自己的眼睛,放声大哭。

她哭得肩膀发颤,手指也在发颤。

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滑下。

谢辞懵了,又担心,急着道,“你是不是被灾情吓坏了啊,别怕别怕,有我在。”

然后,他脖子被人用胳膊勾住,往前一带。

许呦抱着他的脑袋,下巴抵住他的头顶,哽咽地说,“别说话,让我抱抱你。”

深情直至溃不成军。

她到现在才明白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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