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八点五十到的,提前了十分钟。我刚开口对沃尔夫说一切就绪,门铃就响了。为了离怀尔太太近些,我本应该坐到红皮椅旁边的黄椅子上的,但我还是宁愿坐在我办公桌边。要么我本该把她安排在靠我近些的黄椅子上,而沃尔夫却喜欢把来访者安排在红皮椅上就座。

这个五月里一个美丽的夜晚,她的礼服外没有什么遮盖,看来藏不住东西,因此问题主要在她的手提包上——那是一只饰有漂亮别针的黑皮包。当她正坐下去,手还没捏住皮包的当儿,我从她膝盖上一把抓过皮包来放到我桌上。当时她显然很紧张但没动声色,只瞪着眼看我。我试图打开皮包时仔细拨弄了那个别针,她也不说一句话,任我摆弄。我把包打开,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我把手提包放回她膝盖上她又把两腿转向了沃尔夫。如果不是明天中午本·戴克斯就要来拘留我的话,我本可以找个托词来解释一番的。当你夺过一个女人的皮包打开乱翻,她只会可怜巴巴地坐着干瞪眼。

沃尔夫也在注视着她,表情冷漠,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这不是一次调查询问,怀尔太太,我没有问题要问您。这将是一次独白,不针对某人,只是一个开场白。我劝告您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说话。”

“就算您要提问,我也无可奉告。”她怒气冲冲地说。“您说不存在奈普先生这个人,这简直是痴语妄言。”

“这种妄言与您杜撰出某先生来是完全不同的。”沃尔夫向后一仰。“古德温先生已经告诉过您,我下了怀尔先生是被谋杀的这一结论,所以我的开场白从半途开始也是难理解的。只有结论是远远不够的,为了找到凶手,我的第一步是要见见所有参加过星期三聚会的人。现在我们来把这些人都排排队,逐个分析一下。”

“第一个,是您儿子。当他来请我帮他寻找那笔钱时,我设想了这样一种可能性:他插手了绑架,知道钱在何处,他不便直接去取,他企望提供线索让我或古德温先生去找到这笔钱。这种可能性是在我和他开始谈话时我作的推测。但谈话结束后我推翻了这种假设。要想精心炮制出这个阴谋非得有敏捷、周密的思维和能言善辩。但象您儿子这样颓丧的人不可能炮制出这样的阴谋,更不可能付诸实践。因此他是带着诚意来找我的,他与绑架毫无牵连。他不知道钱在何处。怀尔先生不是他谋杀的。”

“您想要告诉我的是:您怎样得知不存在奈普先生这个人的问题。”

“会说到的。第二位是您女儿。不过您可能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曾使得古德温先生和我去怀疑蒂娜·尤特丽参加了绑架,对吧?”

“确实如此。”

“您女儿没告诉您?”

“没有。”

“警察局也没有?”

“没有。”

“问题出在那封信上。那封绑架的信是她打印出来的,我不想详细解释这一点,那会花去很多时间。当古德温先生看到那两张您在电话簿中发现的字条时——当然,现在我已经知道那两张字条并没放在电话簿里,而是您自己带在身上并假装是在电话簿里找到的——当古德温先生发现它们也是由她打出来时,怀疑变成了结论。与您女儿谈了十分钟的话,我们弄清了,她不可能伙同蒂娜·尤特丽去干任何一种大事,更不用说象绑架这样大的冒险活动。您女儿不过是一个俗不可耐的傻瓜和守财奴,她曾来要我帮她去找这笔钱,即使不来,这也是明摆着的:同她哥哥一样,她没有卷进绑架事件;她不清楚钱在何处,也不曾杀害怀尔先生。

“第三位,是您弟弟。从古德温星期三下午报告的情况来看,毋宁说您弟弟根本没有任何行为和言辞。我曾尝试性把他当作一个完全需要注目的人物,同他在一起呆了二十分钟,他坐在您现在坐的这张椅子上,我便断定这对他是不可能的。您知道他的习惯:别人说话时他都不敢正眼看人。”

“是这样。”

“他对这一习惯的解释也是理由充足的。一个连自己内心的情感都把握不住的人,是指望不了有超出他才能的那种有效、持久的控制力的。他决不会让自己去从事一项大胆机灵、需百倍勇气的活动。他告别时说的话是:‘我想我是个笨伯’,这一句话已把他的笨拙、糊涂表露无遗。显然他不是那个人。

“第四个,安德烈·弗罗斯特。此刻您也知道,他昨天上午来过,但那次会见我一无所获。他的言谈声调和举止都没有显示出他是嫌疑犯。通过一个助手的调查,我们得到足以排除他的条件——他的经历,他的职务和社会地位以及财政状况等等。不排除他有谋杀的可能性,但说他参与绑架都不能令人信服。他至少得有两个同谋,尤特丽小姐和奈普先生,可能人还会多一些。他们都怀着这个目的,指望分得这笔不义之财,而且他要被这些帮手所掌握左右,要永无休止地提心吊胆过日子。他的同谋中要有一个被抓住后会招供出什么来?一个地位如此显赫的人物会为了这点钱去冒这种风险吗?不可能。”

沃尔夫摆着头。“不会。那么剩下的就是您了。您参与绑架并且杀死了蒂娜·尤特丽。您还杀害了自己的丈夫。在星期六晚上十点我就得出了这一结论,但在我这么做以前我想见见弗罗斯特先生。和他见面后我认定对他原来的判断几乎是不可能的。您要喝点什么吗?一杯酒?还是咖啡?”

没有回答,她一动不动。

“您要喝什么就只管说。我想喝点啤酒。”他按了一下电钮又回过身来。“而且在行动以前我得检验我的推断。我得确信,没有事实来证明,也没有我所知道的原因能说明我这个结论站不住脚。我首先是从动机上去考虑的。除了您那些虚假的理由外,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人理解您从银行取出五十万美元,然后通过精心设计的一系列程序,夜半更深时在一个乡村路上荒僻的地方把钱交给一个蒙面人的呢?听了我这些陈述请不要激动,怀尔太太。我说出这些的目的仅仅是使自己信服。如果我的说法有错误而您又可以纠正,也希望您别去纠正它。”

在弗里兹拿啤酒来的时候,她本来有机会开口的。沃尔夫停止说话,斟了酒,等到冒出杯口的啤酒泡沫逐渐退缩到齐杯口时,才举杯喝了下去。但她并没有利用这个机会。

他转过身来。“我发觉只有一种答案是成立的:您把手提箱交给的这个人,他就是您的丈夫。他大概化了妆,你们俩,您和他,在这个阴谋活动的每个细节中,从头至尾都干得小心翼翼,唔,怎么样。那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干?目的何在?原因是你们既定了这个阴谋,您装出蒙受了五十万元的损失,您就可以从所得税中扣除这笔钱的百分之九十一纯利作为死伤事故费。我还没有询问过这种事故是否也可以扣除这类税款,我假设你们没有这样做,也可能你们完全这样推算过,不管怎样,如果您一年的收入不低于五十万,您就可以在将来的三年中把损失的钱找回来,而在未来的五年之内还会进得更多,如此一来,您们这番努力就相当划算了。”

沃尔夫又喝了口啤酒说:“还有一些事实与原因。为什么您和您丈夫要蒂娜·尤特丽也参加进去?没有她,您们就不能如意地筹划这个计谋。举个细节,奈普先生打来的电话。你们无疑地想在每个方面都使绑架表演得天衣无缝,所以你们认为应该打一个电话。怀尔先生不可能行,因为即令他变换了嗓音,他的声音还是有可能被辨认出来。所以利用尤特丽小姐比利用男人,不论哪一个男人来打这个电话都要简单方便得多。当然,这个电话从未打过。尤特丽小姐不仅打下了这个记录,她还打下了假想中的电话内容。我推测:她得的报酬是这笔不义之财中最少的一份。

“是您还是您丈夫想出这个主意——哦,我说过不问您任何问题。不过这一点仍然令人感兴趣,既然到我这儿来会引起麻烦,那你们中是哪一个想出这个主意的呢?无疑,在你们精心策划并做得似乎无懈可击的阴谋中这是一次卓杰的举动,不但冲着我来,先发制人,还变着戏法。要分辨清您担忧您丈夫安全的那种表演,即使付一万美元也不为多。你们可能没想到我坚决要您的秘书。然而在我提出这个要求之前,您的支票早已放到了我的桌上。并且您还不敢把支付给我的钱完全收回,就因为我坚持要和尤特丽小姐谈谈。您也没有预料到我会冒险去调查这项牵涉面广、花费又多的无头案,也没想到我会要求追加报酬。您当然不愿意我这样做。您写支票时牙关都咬得紧紧的,但你无可奈何。五十万元钱就这样心痛地花去五万,不过,除了您丈夫的安全外,您只有忍痛花钱才得以表明您是这桩案件的受害者而不叫人怀疑。的确,这点钱也算不了什么,于是您拿定主意就这么办了。”

沃尔夫又倒了杯啤酒,到泡沫正合适时喝了下去。他继续说道:“我不清楚您来找过我以后是否后悔了,不过,在尤特丽小姐见过我回去以后,您肯定是后悔的。此刻,正如我说过的,我并非在作正式的陈述,我只是在告诉您我怎样使自己信服。我感到了尤特丽小姐的气质和个性比您弟弟告诉我的要多。自从古德温和我问了她那些问题,并且取到的她的指印,她变得忧心忡忡。她担心您会引起我的怀疑,更害怕我会揭穿这个诈骗活动。她回去后曾企图说服您放弃这一诈骗计划。可你们不愿意,一切准备工作都安排就绪;您们把钱放进了手提箱;付给了我六万美金;这些都意味着稳操胜券。你们尽量安抚尤特丽小姐,向她保证没有暴露的危险,以为成功在望,哪知这只是美梦一场。

“接近八点,你们提心吊胆把手提箱放在小车货舱里,乘车离去,并不知道尤特丽担心的事发生了。你们出发一小时后,她从家里拿出打字机放进她的小车里向乡村开去。这里有两种可能,我更倾向于这一种:她准备在处理了打字机以后就去怀尔先生隐藏之处,并赶在怀尔去与您会而之前到达,她想说明处境,主张放弃这个计划。但是这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她在处理那台打字机时发生了困难,拖延了时间,要见怀尔先生的话她得到铁矿路去,这条路在她打下的记录中曾经提到过。”

沃尔夫又喝了口啤酒。“我所说的一些是推测的,但这一件不是:尤特丽在你们之前到过铁矿路。当您和您丈夫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到达时,她对他说起了她的担忧,并主张必须放弃计划,怀尔先生不同意,但他没有留下来去争执。他作出被绑架者抢走的假象,甚至在那个可能有人来往的隐僻的地方去作假象。实际上他把手提箱放进车内,开车走了。让您去和尤特丽打交道。您费了很大劲去劝她,但她没有被说服。她可能要求分到这五十万美元中的一半来补偿这次冒险,不过我对此表示怀疑。

“从您弟弟谈到的有关她的情况来分析:她更可能惊慌失措。也许是她直截了当地说要去揭露这场阴谋来以此了结;或者是她的直言相告激怒了您,您袭击了她。您用某种物品打击了她的头部——或许是顺手拾到的大石块?——在她失去了知觉躺在地下时,您坐进她的车,驱车从她身上辗过,然后小心地把车慢慢开到一片空地上,把尸体拖到壕沟边,并推了下去。接着钻进您自己的车开走了。如果不是我要您别说话,那您会问我,为什么说您而不说怀尔先生杀了她,我重申我是在说给自己听,让自己信服。如果怀尔先生杀了她,为什么第二天怀尔先生就被谋害了呢?所以这一提法没有逻辑性。

“没有必要回答所有毫不相关的问题来使我信服。比方说:您丈夫从星期天到星期三上午是在哪里度过的?我不清楚,也没有必要去想这个问题。但是有些细节是非注意不可并完全被肯定下来的,例如:必定有某个地方把您丈夫及他的小车藏起来,特别在白天,因为随时有可能发生那些迫使你们改变计划的事。您肯定知道这个地方。无疑是您和他一起谨慎地选择了这个地点的,无论这个藏身之处在什么地方。可能那儿用电话很不方便,因此他不得不在星期二傍晚打电话到弗勒斯旅馆和费迪卡夫餐馆去,但那是在夜幕降临以后。当然这一细节也是被精心设计出来的。

“还有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比方说,为什么您要告诉您儿子,如果他找到这笔钱他就能拥有它?为什么不这样呢。您明明知道钱藏在哪儿,您清楚他不可能找到它。又例如:为什么您丈夫被放回来之后你们一直沉默了四十八小时才报案?合理的猜想就是:你们需要拖过足够的时间以便弄清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过对于这一点我无需查证。鉴于某些已知的事实和因素,我只需要证实这些与我的推断相关的部分,特别是与我最后的推断,即您杀害了自己的丈夫这一点相关的。至于谈到他星期三上午回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我,如果他不来的话才是值得奇怪的呢。他想了解我们对尤特丽小姐的身亡有多少根据,如果有的话,他通过您给他的电话得知尤特丽死了,便火速赶到您那儿去。

“他当然明白是您杀死了蒂娜·尤特丽,并且您已经完全受到

他的摆布了。他不可能告发您是凶手。不然会泄露他本人也是这个诈骗案的同谋犯,只不过此案还未实现而已,要到你们签了所得税回票之后这场诈骗才算是大功告成。他可能对您进行威胁,他想独吞这五十万美元。您感到左右为难,这样一来,您所有的策划和努力,一切的苦心与热忱,甚至您奋不顾身的谋杀所带来的成果都付之东流了,这叫您无法忍受。吉米·怀尔必死无疑了。”

她喊出了一声,不是一个字,这完全是一种下意识的叫声,是那种受到精神打击或严重刺激而挤压出来的内心喊叫。沃尔夫又讲下去:“您谨慎小心、很有远见地策划了这次阴谋。您的这种能力早在设计绑架事件中已得到令人佩服的证明。您需要一种毒品,您又确实不愿匆忙冒险去获得,那您一定是在您的医药室里得到它的,可能是一种麻醉镇静剂,您可以弄到这种混合药品,可这又是一个我没有做出回答的问题。要么是您星期三晚上运气特别好,要么就是您对丈夫的了解是那么的透彻,以至于您能有把握地计算出他因药性发作而昏昏欲睡的时间。当然药是您事先放在他杯子里的,您丈夫会死在长沙发上而不会死在他房间里。其余部分的进展情况您都精心算计过。在弗罗斯特离去以后,您来到了书房,正如您期望的,发现您丈夫在昏睡之中。于是您便把他拖到理想的位置,把雕像掀倒在他身上。您有非凡的制造现场的才能,无疑您是提起他的脚把他拖过去的。因为鞋子拖过地板会留下明显的痕迹,甚至在地毯上也会留下,而头和肩部则不会。的确,您并非仅仅靠运气把雕像推倒在您所需要的位置上,为了研究出它最容易朝哪个部位倒下去,你曾摆弄过它。显然这个撞击声没被听见,由于所有的人都住在楼上;加之雕像不是撞在地板上,主要是撞在您丈夫的胸口上,破碎声可能比撞击声更大。”

沃尔夫站起来,用鼻子狠狠地吸了口气,又从口中长长地吐出来。“怀尔太太,”他眯起双眼盯着她说。“我承认我并非毫无敌意。我已经被您对我的怨恨,对古德温的控告所激怒,您想用一个罪名使他遭到逮捕。尽管如此,我还是不愿从道义上谴责您所干出来的诈骗行为,今年有成千上万的人都在所得税上作文章,所以我尽量为您着想。我也不会毫无根据地指责您杀了尤特丽小姐,您是在感情失控的冲动之中犯下了这事的。但杀死您丈夫则是另一回事了。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残忍的举动,就为了一个卑鄙的结果,全是为了金钱。由于他打算夺走您用阴谋得来的果实,您竟冷酷地杀害了他。这令人发指,令人诅咒,甚至会被——”

“这不是事实!”她从发紧的喉管里挤出这句话来。她重复着:“这不是事实。”

“我劝您别说话,太太,那甚至会被指责为——”

“但这不是事实!不是为了钱!”她紧紧抓住椅子扶手。“他本来会有这笔钱的,我说过他会很富有,而他却不愿意。这是为了蒂娜。他打算离开我。因为我——是为了蒂娜的原因。这是为什么——不是为了钱。”

“我宁愿说他是为钱。”

“但不是!”

“他威吓过要指控您是谋杀犯吗?”

“没有,他说过不会这么做的。但他打算离开我,我很爱他。”她的嘴角抖动着,手指从扶手上松下来,在沙发皮面上抓划着。“我爱他,他却要离开我。”

“当然,这可能意味着您会被遗弃。”沃尔夫声音变得低沉,差不多喃喃自语道,“离开您,没有长期接受您的施舍,也不再向您敞开胸怀。因此他必死无疑。我向您表示道歉。我承认您的目的并不卑鄙,您出现了精神危机。难道您企图欺骗他?难道您否认杀死了蒂娜·尤特丽?”

“没有,您知道是我干的。”她捏紧拳头。“我发疯,我准是发疯了。您是对的,我清楚如果他离我而去将会有什么结果,但不是为了钱。我一定是疯狂了,那天晚上,我又下楼到书房,和他呆在那儿,直到——”

她猛然截住话题。“我在说什么?我说了些什么?”

“足够了。”不再是低声呢喃。“你讲出了我所期望的一切,当我非难您杀了您丈夫完全是为金钱的时候,这很荒唐,不过并不比我们找到钱以后您对古德温先生和我的攻击更荒唐。您企图,当然,把责任推卸到您新近死去的丈夫身上,以此显示出是他本人为获得这笔钱而预谋了绑架事件,蒂娜·尤特丽是同谋犯,被他杀害甚至可能是他出于恐惧和悔恨而自杀,虽然这会是多么牵强——男人几乎不采用自杀的方式。不过您本该明白您会引起——”

他打住了口,因为他的听者正离席而去,当她移动双脚站起来时,她的手皮包滑落在地板上,我赶过去拾起来递给她,并跟着她走出去。在前厅我赶在她前面为她开了门,我走到石阶上注视着她走下台级。假若她回到家用麻醉剂结束了生命的话,也是命中注定,不过我还不希望她由于我的缘故跌了一跤折断颈骨而死。她踉踉跄跄地走着,但还是走到了人行道上,向右转去。我回到了房里。

走到厨房,我从碗橱里拿出录音机和磁带,把它拿到办公室。沃尔夫坐着,对着我皱着眉头。我把准备工作做好,接通录音的电源,按下指示键,声音播放出来,是沃尔夫的。

“——在感情失控,冲动之中犯下的事,但杀死您丈夫则是另一回事了,这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残忍举动,为了一个卑鄙的结果,全是为了金钱。由于他打算夺走您用阴谋得来的果实,您竟冷酷地杀害了他。这令人发指,令人诅咒,甚至会被——”

“不是事实!不是事实。”

“我劝您别说话,太太,那甚至会被指责为……”

“但这不是事实!不是为了钱!……他本来会有这笔钱的,我说过他会很富有,而他却不愿意。这是为了蒂娜。他打算离开我,因为我……是为了蒂娜的原因,这就是为什么……不是为了钱。”

录音直到最后,真实而清晰,就如同真有人在对话一般,这台机子还花了一千二百美元哩。我关上录音机时沃尔夫说:“很令人满意。快拿给格拉莫先生。”

“现在?”

“正是现在。这个不幸的可怜虫大概不出一小时就会自杀的。如果格拉莫先生不在办公室,就派人去给他说。我不想让他明天到这里来咆哮着说我们没有按时递交凶手的招供材料。”

我取出了录音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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