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星仁与滕哲在省厅开了一天的会议,第二天早上又被刑侦总队的领导留了下来,特别交待了一些情况。之后,两人就紧赶着往回走。自从头一天接到发生碎尸案的电话后,他俩心里各自都在担心着,担心什么,两人都没说出来。

一路上,两人一直在谈论着会议布置的工作,也就是为期三个月全省集中统一的打黑除恶专项行动。省城已经打掉了一个黑恶团伙了,涉及一个前一段倒台的省里的领导。刚才总队领导通报的说有不少群众举报红岭市青山区长途客运站长期存在一个黑恶团伙,让石星仁与滕哲两人都感到很茫然。石星仁是当了多年刑侦大队长的人,对辖区内的治安状况他是很清楚的,要说长途客运站的治安秩序确实是时好时坏的,集中整治后会好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后强行拉客的、诈骗的又会泛滥起来,一直找不到一个较好的长效治理的办法,但不过都是一些零星的不成气候的违法犯罪团伙,要说涉及黑恶的话目前好象还没有掌握充分的证据材料。那么,其他行业,其他区域呢?两人探讨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索性都闭上了眼睛靠在座椅上养起神来。

“这一片良田占了好可惜啊!”驾驶员何天宇自言自语到。

石星仁睁开眼睛,看到车窗外正在修建的住宅小区,突然坐了起来,往滕哲身上一拍,问到:“你对房地产行业熟悉吗?”

滕哲说:“不熟!”

“上次盛大房地产公司殴打村民的那个案件你还记得吗?”

“哪个案件?”滕哲想了一下,说:“噢,就是盛大公司雇佣打手把阻挠施工的村民殴打了的案件吧?嗯,还有印象。不过好象政府的一些领导都出面了的啊,说是村民阻挠施工是违法行为,还拘留了几个村民。”

“对!但盛大公司雇佣打手的事情没有追究,难道盛大公司的行为是合法的?”

“呵呵,当时我还在技术科,只管带着技术员去拍照,其他的问题当时也没多想。”

“他妈的,盛大的那帮人全是一些土匪!”驾驶员何天宇突然插嘴说。

“呵呵,小何还有点那种疾恶如仇的品性啊!”石星仁笑到,随后问滕哲:“滕大,你记得盛大公司当时雇佣的打手有哪些人吗?”

“好象根本没对盛大公司雇佣的打手进行取证吧?”

“嗯,是的,我也想起来了,当时是明确治安大队在主办这个案件,在会上定的调子是只追查村民的违法行为。”石星仁说。

“难道你想把这个案件重新提起来?”滕哲问到。

“不行吗?”

“怕是你刚有动作上面就会责令你停止了呢!”

“呵呵,这很可能!算啦,不说了,回去再慢慢考虑下一步的工作如何开展。即使是应付这次统一行动也得有点成绩出来才行啊!”石星仁笑到。

“小何的工作落实了没有?”滕哲问驾驶员何天宇。何天宇是武警支队的志愿兵,借到公安开车已经两年了,今年退伍,最近一直在为安排工作发愁。

“还没有啊,不过赵局长已经答应了要我到分局来。”何天宇说。

“小何的工作想来不会有大的问题,市局那里也已经通过了。”石星仁说。

本来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由于冰雪的原因,一路上车子只能慢慢地开,终于要进城了。

滕哲一看时间,说:“今天这一趟,足足走了差不多五个小时啊!”

“昨天去的时候也是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啊。”石星仁说,想了一下又问到:“也不知碎尸案有眉目没有?”

滕哲说:“也没见打电话来,到了后就去看看。”

“那碎尸案不会是杨六顺吧?”何天宇突然又冒了一句出来,杨六顺是他的老乡,转业前还是他的上级。杨六顺失踪后,他一直在担心着杨六顺的下落。

石星仁与滕哲对视了一下,没有说话。何天宇的话说出了他们心里的担心,因为这从时间上来看有些凑巧,但他们却都不愿意与杨六顺有什么关系,毕竟是自己的民警啊!

“怎么你这里的资料这么少啊?查了一天也没找到有用的东西。”杨曦走进化验室来对延清说到。

“你来闻一下,好象有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延清指着水池台面上的东西对杨曦说,放在那上面的是昨天从垃圾处理场提取回来的尸块。

杨曦走了过去,闻了一下后说:“嗯,是有一股那种味。”

延清说:“我看这断端也切割得很整齐的,而且还是从关节部位下的刀,好象对解剖部位很熟悉,刀法也挺熟练的,不会是学医的人干的吧?”

杨曦想了一会,说:“很可能呀,要不这福尔马林味道也不好解释啊。”

“关键是通过这两样东西如何判断年龄、身高,我也没有查到相关的资料哩。”

“DNA检验呢?”杨曦说。

“不知道福尔马林浸泡过的能不能检验得出来,但DNA检验也只能明确这两个东西是不是同一个人的啊。”

“还可以确定性别。”

“呵呵,性别?这不明摆着的吗?”延清笑了起来。

“万一这两样东西不是一个人的呢?不是还需要明确吗?”杨曦也笑了起来。

“向你们俞主任请教一下?”

“不知道行不行,他也是专攻的法医病理学的啊,对法医人类学不知道他熟不熟悉。”杨曦说。

“你好笨啊!可以查资料嘛,你们那里的资料肯定齐全得多了。”

“哈哈,是啊,我怎么忘了呢?居然会与你这个笨蛋呆在这里干耗了一个通宵的时间呢!”杨曦笑到,冷不防地就弹了一个响指。

延清嘻笑到:“说明我的磁力大嘛,把你也吸引住了。唉,谁叫我是帅哥呢?”

杨曦对着延清又弹了一个响指:“你慢慢地臭美吧!我打电话去了。”

“延清在哪里?”走廊上传来了滕哲的问话声。

“在化验室里的。”是乔小丽在回答。

延清赶快走了出来,说:“滕大,我们在这里的。”

“说是你们捡到了宝贝啦?”滕哲笑到。

“嘿嘿,我们可是熬了一个通宵了,到现在也没有琢磨出个名堂来啊!”延清苦笑着,突然发现石星仁也一起来了的,赶紧问候到:“石局你好!”

“呵呵,瞧你两只眼睛通红的,该休息一下了。”石星仁住延清的肩上拍了一下,看到杨曦也在里面,说:“杨老师辛苦啦!”

“光辛苦到没什么,可就是没有辛苦出个名堂来,嘻嘻。”

“杨老师也没休息好啊!”看到杨曦眼睛也充满血丝,石星仁说。

“唉,哪能休息得好呢?这孩子呀一个晚上都缠着我给他讲故事呢!”杨曦的顽皮劲又上来了,指着延清开起了玩笑。

延清朝杨曦瞪了一眼。

“啊?”石星仁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是在开玩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滕哲已经戴上乳胶手套在看尸块了,延清一看,赶快凑拢过去,说:“滕大,怎么这尸块有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啊?”

“你们检验后是个什么意见?”滕哲问。

“杨曦,你来讲吧。”延清朝杨曦推到。

“延清大法医的意见是,”杨曦也不推辞,学着延清的腔调说到:“我看这断端也切割得很整齐的,而且还是从关节部位下的刀,好象对解剖部位很熟悉,刀法也挺熟练的,不会是学医的人干的吧?嘿嘿,汇报完毕。”

“哈哈,你的意见呢?”滕哲被杨曦逗乐了。

“嘻嘻,我没意见。”

“看到这尸块,我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个所谓碎尸案件来了。”滕哲说。

“说来听听吧!”杨曦央求到。

滕哲带着夸张的表情说到:“那是一个晚上,月黑风高,阴森惨惨的夜晚……”

杨曦故意装出害怕的模样,双手捂住嘴说到:“啊——,好吓人哟!”

滕哲好象没有看到杨曦的表情,继续说到:“突然,接到了报案,说在沙石河批发市场旁边的一个民房里发现了一样东西!是什么呢?一只人的下肢,我们就去了。这个房间是一个在批发市场做生意的老板租来做公司办公室的,头一天嘛他的几个老乡从省城回来,他把房间让给了他的老乡住,这天晚上他回到房间里来,他的几个老乡都没在,他到床下去取东西,你们猜他看到了什么?”

“一只人的下肢,你刚才说过的。”杨曦反应很敏捷。

“呵呵,对。这个人一发现这只人的下肢后就马上跑到刑侦大队来报案。我们就去了十来个民警。这只下肢是用塑料袋装着,用福尔马林浸泡着的。我检验这个下肢的时候,发现是从膝关节处截断的,在小腿上有一大片溃烂面,看切割的刀法也是很专业的,当时也想到作案人是不是医生行业的人,嘿嘿,你们猜猜,最后破案下来是不是医生作的案?”

“哈哈,我来说。”杨曦抢着回答到:“作案人肯定是医生,不过啊……”

“不过什么呢?”

“不过啊——,好象不是碎尸案吧?”

“那是什么?”

“应该是——”杨曦回答说:“是外科手术截的肢。”

“延清,你说呢?”滕哲向延清问到。

“赞同杨曦的意见。”

“何以见得呢?”滕哲又追问到。

“因为你在说这个故事一开始,你就说的是‘我想起十多年前的一个所谓碎尸案来了’,嘿嘿,我对这个‘所谓’两字听得很仔细的。”杨曦说。

“就这些?”

“还有啊,如果是碎尸案的话,就不会把肢体切割下来再用福尔马林液体来保存得好好的吧?而且还把它放在别人住的地方。嘿,还有,你刚才说这下肢在小腿上有一大片溃烂面,很可能是骨髓炎引起的,这就会作截肢手术了。”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为什么要把这截肢下来的肢体用福尔马林液体保存下来呢?”滕哲又问到。

“这个……,嘿嘿,延清,该你来回答了。”杨曦看到延清一直傻乎乎地站在那里不吭声,故意朝他叫到。

延清一听杨曦把问题推给了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犹豫地说到:“是不是这个病人年龄大了,想以后死了埋的时候有一个全尸啊!”

“哈哈,到底年轻脑筋好用啊,看来不会象我以前那样要走许多弯路啊。”滕哲欣慰地笑了起来,然后转向石星仁问到:“石局,当时这个‘截肢案件’好象你也去了的吧?”

石星仁在听滕哲说这个截肢的故事时,从中已经明白了这次的所谓碎尸块又是一个恶搞的恐怖插曲,要不滕哲不会这么轻松自如地讲起以前的故事的,于是也就松了一口气,笑到:“是啊,去了。当时我还是大案中队的中队长呢。那天到了现场的时候,一看到有这么一只断腿后,就问那几个人的去向,嘿,还很容易地就把他们找到了,找到这几个人的时候呀,我带着大案中队的弟兄们就冲了上去,这几个人被吓蒙了,任凭我们怎么捆绑也不挣扎。哈哈。”

“听说石局长以前破了许多大案呀?”杨曦问到。

“那是!我们石局长可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呢!”张行在旁边说,他与鄢仁还有王明理马天军等几个年轻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门口围住了。

石星仁朝张行瞪起两眼:“你小子就会瞎吹,还没找你算账哩!”

张行舌头一伸,赶紧退到一边去了。

杨曦转过脸来,又看到水池台面上的尸块,突然悟出了什么,朝滕哲问到:“噢,滕大队,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尸块……”稍作停顿后,说:“也是截肢?”

“你说呢?”滕哲反问她。

“这个嘛,说是截肢还说得过去。”杨曦指着断手说,接着又指着那个男性外生殖器说到:“但这个不会是截肢吧?嗯……”想了一下,又说:“会不会是宫刑啊?”说完“嘻嘻嘻”地就笑了起来。

“哈哈,这个嘛,当然不会是截肢呶。”媵哲说完就把阴囊内陷进去的皮瓣翻了出来,指着游离缘的皮瓣外侧问:“看到了吗?”

杨曦与延清凑拢过去一看,在游离缘的皮瓣上有一串排列整齐距离均等的针眼,有一两处针眼上还嵌有缝线。

滕哲又指着断手说:“你们看,这手掌上的皮肤是已经被剥离了的,显露出来的都是肌肉和神经。”

“是教学标本!”杨曦拍了一下大腿,冲延清说到:“延清,你咋就这样笨呢?为什么就没想到是教学标本呢?”

延清说:“光说我,你还不一样?”

“呵呵,先不忙着确定是什么,把这东西的来源查清楚了再说。”滕哲说,然后朝站在门口的张行叫到:“张行。”

“到,到。”张行马上走上前来。

“你到大案队去,叫钟指导员安排一个侦查员与你一起到几个卫生学校还有医学院去查一下。”

“是!”张行趁机溜了出去。

“其他人先回去吧,今天是星期六啊,大家也没有得到休息,特别是杨老师,眼睛都熬红了,真是辛苦了啊!”石星仁说。

“报告首长!不辛苦!”杨曦故意挺直着腰,学着影视上当兵的模样:“为人民服务!”说完又“嘿嘿”地嘻笑了起来。

“晚上执勤的请记着到位的时间啊!”尧天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这会看到大家要走,就提醒了一句。

“执什么勤?”石星仁问到。

“晚上市里举行的焰火晚会啊!”尧天真说,“我们大队要抽80人去执勤,大队安排技术科去八人。”

“焰火晚会?今天是元宵节?”滕哲好象还有疑问似的。也难怪,他与石星仁刚省里开会回来,又听说发了一起碎尸案,脑筋还未转得过来。

石星仁刚从技术科出门,检察院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柳亚民就打来了电话,问到:“石局,你回来了吗?”

石星仁回答说:“已经回来了,马上就到办公室了。”他要把这次会议的一些资料放到办公室去。

柳亚民说:“那我马上过来,你可得等着我啊。”

“你要来我哪敢不等啊?”

柳亚民在得知刘辉死亡一案中掺和有杀人未遂的情况后立即派出了检察员参与到案件的侦查中来了。他最得意的是别人说他的鼻子比猎犬还灵。这次他感觉自己又嗅到了特殊的味道了。刘辉虽然是突发疾病死亡,但死之前曾嚷着要检举比他还要大的贪官,而这之后又有人要加害于他,这不得不让柳亚民特别地兴奋了起来。他特别地提醒他派出来的检察官要注意调查杨六顺的背景,看看杨六顺与什么人有来往,与什么人有特殊关系,可调查了几天却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

石星仁刚进到办公室没几分钟,柳亚民就来了,未作任何寒喧,第一句话就问:“能不能把看守所里所有民警的背景都调查一遍?”

石星仁一愣,坐在那里用手托着下巴沉思了半天,终于说了一句:“只能秘密进行!”

“这就是你石局长拿手的功夫了!”柳亚民笑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他一直担心公安方面不会同意,那样的话工作开展起来就会遇到很大的阻力。

“杨六顺衣服里面搜到的东西经过化验也出结果了。”石星仁说。他是指在看守所值班室里挂着的那件警服,是杨六顺下班前换下来的,侦查员从警服衣袋中搜出了一小包白色的东西。

柳亚民注视着石星仁,在等待石星仁的下文,他还不知道有这么一个情况。

“是氰化钠!”石星仁加重了语气说到。

“噢——,”柳亚民急忙问到:“是什么时候搜到的东西?”

“就在得知方便面盒里有剧毒物品毒鼠强的那天,因为当时对搜到的这一小包东西没有化验,就没有向你通报情况。另外还在杨六顺的工作笔记本上发现他记得有一些东西,我已经要技术人员对笔迹进行鉴定了。”石星仁又说到。

“哦?什么内容?”

石星仁把电话话筒提起后拨了一个电话,接通后说:“滕大呀,你叫人把杨六顺的笔记本送到我办公室来!”

打完电话后石星仁说:“杨六顺在笔记本上有一段话,意思是他很后悔他干的事情,不过好象与下毒没有联系,等一会他们把本子拿来后你再看吧。”

“那会是什么事呢?”柳亚民问。

“可能是指赌博,也可能是指其他的什么。”

“你可捂得真严实啊!”柳亚民说。

“这不才刚有鉴定结果吗?可你的嗅觉也真灵敏啊,来得也真是时候!”石星仁笑到。

两人正说话间,一声“报告”在门口响了起来。

石星仁说:“进来!”

刑侦大队的一个侦查员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走了进来。

“送去作笔迹鉴定了吗?”石星仁问。

“鉴定了,是杨六顺本人的笔迹。”侦查员回答到。

石星仁说:“行吧,你把本子放在这里,先回去吧!”

侦查员把本子递给石星仁后就走了。

石星仁把本子翻开后递给了柳亚民,“你看看吧,这是他当天晚上写的。”

柳亚民把本子接过来后,看到了上面写的这么一段话:“今天这场雪很大,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我的家乡下的雪比这还大,我很想回去看一看。这一年来,我也许是世界上最不走运的人,我很后悔会沉溺于其中,欠了这么多的债,于我来说,是根本还不上的。雪又下大了,不知天亮后车还通不通,在我的老家可能这些天已经不通车了。这雪能盖住一切,可却无法遮盖我的悔恨啊!我真心的希望素珍和娟子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好。”

柳亚民看完后思索了好一阵才说:“这段话看起来有点象绝笔似的!”

石星仁双眉紧锁,说:“是啊!我感觉这个案子并不简单啊!”

“你的看法呢?”

石星仁一愣,然后看着柳亚民,说:“我想现在的关键是把杨六顺找到,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已经涉嫌投毒杀人,但没有找到他本人,很多事情都还不好说。”

“如果确实是杨六顺涉嫌投毒杀人,那他背后的黑手会是谁呢?”

“这我还没有考虑过。”石星仁说。

“杨六顺平时接触的人都有哪些,这个情况查得如何?”柳亚民问,这是他此行的一个主要话题。

“据看守所的民警说,杨六顺到看守来了一年半的时间,与所里的民警都没有过多的交往,大家对他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也找到了他老婆,他老婆说他们已经离婚两个多月了,杨六顺一个人在外面租房住,但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到他租的住房在哪里。他老婆说,在他们离婚之前的几个月,杨六顺经常晚上到了深夜才回家,说是在加班。但他晚上与谁在一起,这个情况还搞不清楚。”石星仁答到。

虽然这几天侦查员已经调查到了杨六顺平时经常来往的几个人,而且也暗里安排人在监控这几个人了,但石星仁还把不准柳亚民的来头,在摸不清柳亚民的底细之前他是不会轻易把侦查的情况全都抖出去的,总得留点什么吧,因为很可能这个案件背后牵扯的关系很复杂。

“你派到东北去的人工作情况如何?”

“找到了杨六顺的老家了,但他家里已经没有人了,父母亲都过世了,还有几家远房亲戚,都说没有见到他回去,我已经交待了在那边工作的侦查员与当地派出所联系上,安排妥当后就回来。”石星仁说。

柳亚民掏出香烟,抽出一支香烟递给石星仁。

“我不吸烟的!”石星仁把手摇了一下,随口又问到:“市检的意见呢?”石星仁知道刘辉受贿案是市检察院主办的,这刘辉死了,市检察院总得有个意见才是吧。

“这不就是市检催着我呀,说要我过问紧一点,有什么新的情况及时汇报。这个案件如果确实是谋杀的话,后面总得有个什么人才对吧?”柳亚民边说边把香烟点上,然后又自言自语到:“这杨六顺到底跑哪去了呢?”

猛地,柳亚民把手中的烟往烟灰缸里一杵,说:“你说,杨六顺衣袋里有一包氰化钠,毒性也够强了吧,怎么还会用毒力比氰化钠还要差的毒鼠强下毒呢?”

石星仁说:“只有一种解释。”

“投毒的人不是杨六顺!”柳亚民嚯地站了起来。

“听说你们已经决定释放江平?”对柳亚民的说法石星仁不置可否,把话题转开了。

“有这个打算,但还没有最后形成决议。”柳亚民说。

“为什么?”

“一是查无实据,除了那几个人的检举外,没有其他的证据可以证实。二嘛,这你也是知道的,我就不说了吧?”

“查无实据只是一个托辞吧?关键还是第二点上。”石星仁说:“我还以为你能顶住呢!”

“我?嘿嘿,你太高抬我了,我有那个能耐吗?”柳亚民说。

“江平大概在哪个时候放出来?”

“可能就这几天吧。据说还是叫他当刑侦大队长?”

石星仁说:“听到了这个风声,但具体我也不清楚,与你一样!”

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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