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包括正要离开的杨斌,都被集合到了饭厅里。已经一夜不眠不休了,每个人都充分体验到了极度的疲惫感与饥饿感,特别是笼罩在死亡阴影下的恐惧感。

黄伟文问谁进过工具房时,陈进峰第一个扯着喉咙瞪着李捷飞:“你们这么问,我倒是想起来了,洪小菊死后,李捷飞先生不是找我要过灯泡的吗,你是去过工具房的,对吧?”

李捷飞看着大家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坦然地点点头:“是的,洪小菊死后我确实是想把工具房的那盏灯泡换下来,那灯早坏了。不过我最后还是没找到备用灯泡,于是就没换,那之后一直跟李易杰先生待在客厅,至于以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就是发现张笑芬死了。大家都可以做证。”

“我遇见了白骷髅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工具房,除了下来拿过粥就一直待在三楼,因为一直都在照顾嫂子,你们都知道的,对吧?”丁曼红说。

“我,小菊死后便一直跟在陈伯伯身边,陈伯伯让我做啥,我就做啥了。”杨斌早把自己的背包背上了,惶恐不安地问,“我跟制裁之手一点关系也没有,陈伯伯说我可以回村里的,对吧?”

“不行,现在的话,谁也不能离开,阿斌,你就暂时留下来吧?”黄伟文不赞成地摇摇头。

“这里没阿斌的事,你留他下来做什么?要是他出事了,你负责吗?”陈进峰质问。

“不会的,既然阿斌是清白的,那么他留下来,制裁之手也不会对他怎么样。”黄伟文看大家都不相信,搔了搔头,“我从郑警官那里听说了,他们调查过的制裁之手犯下的案子,没有受害人是完全清白的,至少在遇害者卷进的事件里,他们都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所以,阿斌你只要问心无愧,不会出事的。”

杨斌的脸一下变白了,陈进峰无奈地按了按他的肩膀,让他少安勿躁,然后对黄伟文说:“我在小菊死后就一直在处理她的尸体,这一点阿文你也知道吧?那段时间我跟你是在一起的,你跟郑警官审讯嫂子的时候,我一直待在厨房,直到嫂子把我叫上去,我跟杨斌拿到嫂子让我们处理的东西回到厨房,之后就是熬粥、下面之类的。丁小姐拿走嫂子的粥以后,我就忙着给你们送吃的,一直没停过,直到嫂子出事。”

“而我,在洪小菊出事以后跟陈师傅一直在现场,接着协助郑永浩讯问嫂子制裁之手的事,还有小菊的事情。”黄伟文忽然想起了在张笑芬死之前,自己在房间里打盹儿的时候,曾经遇到过清道夫,眼神不由得便凌厉起来,“对了,在陈师傅叫我们到饭厅充饥之前,除了丁小姐跟郑警官,你们还有谁去过三楼?”

四个男人想了想,都摇了摇头。

“那就,只剩下李易杰先生了。”黄伟文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李易杰,“你当时都干过些什么?”

“你们询问张笑芬的时候我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后来下楼到了客厅。”

“也是一个人?”黄伟文不太敢跟李易杰有眼神接触,躲躲闪闪地,这一幕落入了三个人眼里,三个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你没听李捷飞说吗?他跟我在张笑芬出事之前都待在客厅里。”

黄伟文看李捷飞点头,继续问下去:“那么,在发现张笑芬死了、郑警官出事这段时间里,大家都在干什么?”

“嫂子死了以后,我一直待在客厅里,大约是五点吧?我曾经到过厨房,跟……跟阿斌聊了两句,然后就直接上楼了。那以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去过工具房,只在三楼远远地望见那里的灯还一闪一灭地亮着。”丁曼红说。

“嫂子出事,我心理上有点承受不住,吩咐阿斌准备大家的早餐就回了自己房里,那以后就一直待到郑警官说要报案才出来。中间阿斌曾经找过我,阿斌可以做证。”陈进峰说。

“是的,陈伯伯让我准备早点,我就一直待在厨房擀蛋粉,红姐来过厨房,李先生也来帮我的忙,我教李先生做蛋糕后,去找过陈伯伯,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厨房。”

“而我的话,先去了书房,而后再到了厨房帮阿斌的忙,焙好蛋糕后回房里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帮忙准备早点,到郑警官冲下来要走,我就拦下他了。”李捷飞俨然以功臣自居,“不然恐怕大家的事情都闹到派出所里了。”

“我呢,上三楼找过黄先生你以后,就一直待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里,也是一个人。”李易杰硬邦邦地甩出一句话。

“而我自己,是——”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刹了车,看看李捷飞,再看看李易杰,哈哈笑了起来,“总之,我也是一直待在楼上,没下来过。”

“不对吧?阿文。我明明看到你进了书房,你怎么就忘了?”陈进峰冷冷地看着黄伟文,“你可是跟其中一个李先生待在书房一段时间的,为什么要隐瞒?”

“那并没什么——”

“是因为李捷飞先生跟郑警官说我是杀死许艳、害死小菊,还毒死嫂子的嫌疑人,是吧?”陈进峰“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把我当成那个制裁之手的嫌疑犯了,对不对?”

“陈师傅,你别计较,我这人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据实说话。”李捷飞瞟了一眼垂下头去的杨斌,很是恼火。

“那我也要说了,依我看,郑警官被炸死,最有动机的就是你。”陈进峰指着李捷飞冷笑,“郑警官从调查事件开始就怀疑你了,甚至还跟你大打出手,你心里怨恨郑警官吧?一死人你就急着撇清关系,要不是郑警官三番两次阻挠你,你一定早已逃之夭夭了,是吧?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陈师傅,你别把矛头只对着我,如果说杀人动机的话,这里有谁不忌惮郑警官的警察身份?要是不忌惮,那就不会被制裁之手请来喝茶了吧?我说了不是针对你的,比起我这种动机,还有一个人的动机应该更强烈才是。”

“谁?”

“李易杰李先生。”

李易杰看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的李捷飞:“你想说什么?”

“李先生,沈蕾趁你不在的时候红杏出墙,驾驶情夫的车子出事,你大老远地赶回这间凶杀接连不断的屋子是为了什么?”李捷飞追问,“你真是制裁之手的客人吗?还是其实你就是制裁之手,回来是为了审判我们?”

“胡说什么?”李易杰有点动怒,“我说了,我妻子是被制裁之手杀死的,我要为她报仇。”

“你这个丈夫肚量真是大啊,妻子跟情夫偷情死了,你还能容忍奸夫在你眼前晃来晃去?若不是的话,我想你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你妻子报仇,而是报复这个给你戴上绿帽子的警察,而今天,看看,不就是最好的时机吗?”李捷飞嘲讽道,“你一个人待在二楼,谁知道你在那段时间做了什么?”

“随便你怎么说,清者自清。”李易杰那张脸一阵青一阵白,竭力保持冷静,“在那段时间里,你,还有其他人大多数时间也都是一个人待着的吧?就连黄伟文你也不例外,那谁又清楚谁在那段时间做过什么呢?谁能保证谁会没有嫌疑?查出来了,证据确凿,那才叫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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