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钥匙掉落。

丁蜜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

背后是冰冷的墙,身前是陆时勉宽阔坚硬的胸膛,温暖如昔。

她被紧紧地禁锢在其中,一动不动。

陆时勉的吻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吻得又凶又狠,几乎不给她喘息的机会,每一下都极用力,仿佛要将她拆骨入腹,唇舌激烈地侵占。

丁蜜从来没有承受过这样的吻,比几年前分手那次吻得更狠,像是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怨念,全数发泄在这个吻里。

她有些害怕,伸手去推他,被他抓住,反扣到身后,按在她后腰的手重重往前一压,两人密不透风地紧贴,吻得一下重过一下。

胸腔气息已尽,渐渐喘不上气,整个人都是软的。

脸红,眼也红。

陆时勉盯着她泛起雾气的眼睛,轻轻闭了闭眼,吻变得轻柔缠绵。

丁蜜沉溺在这样的吻里,慢慢回吻他。

没了声音,声控灯暗下。

两道黑影在黑暗中痴缠,只有彼此的喘息在耳边浮沉。

许久,他贴着她的唇,叹息一声:“丁蜜,你真是好本事。”

让他又爱又恨。

折磨入骨。

可丁蜜误会了,她以为他意指裴奕,睫毛轻颤,低下头,避开他的吻。

整个唇都是麻的。

她抿抿微肿的唇,低声解释:“我跟裴奕不是那样的,他只是顺路送我回酒店,以前……”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陆时勉打断她的话,嘴巴抿成一条线,眉头紧蹙,侧头看向别处。

丁蜜僵住身体,缓缓低下头。

陆时勉深吸口气,松开她,往后退一步。

踩到掉落的钥匙。

挪开脚,弯腰捡起,看着手中的钥匙,轻笑出声。

丁蜜咬了咬唇,看向他手里的钥匙,手伸过去,“给我吧。”

陆时勉把钥匙收在手里,垂眸盯着她:“丁蜜,你老实告诉我,你回来,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我们。”

或者说,你回来是不是因为我?

丁蜜一愣,想不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

她老实回:“想过啊……”

怎么能不想?

将近六年,两千多个日夜,没有一天能控制自己不去想。

陆时勉舔了下嘴角,嘴角轻轻勾了勾。

“叮咚——”

电梯门忽然开了,一对年轻情侣亲密地挽着手从里面走出去,一拐角就看见对门站着的男女,男的帅得特别有魅力,女的也很漂亮,正转头看他们,嘴唇红肿,一看就知道刚才在做什么。

四人面面相觑,那对情侣也没想到半夜12点多还有人在楼道里……

可能他们撞破了什么好事。

丁蜜认出是隔壁的新租客,站在门口终归不好看,她低头去抓行李箱,手伸到陆时勉面前:“钥匙还给我。”

陆时勉手伸进裤兜儿,没动。

对面的情侣好像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找钥-->>

匙。

男的说:“钥匙不是在你包里吗?”

女的说:“我不是在找吗?”

“谁叫你他妈包里全是护肤品,放那么多能当饭吃?”

“关你屁事。”

……

丁蜜也有些急了,抬头看他:“钥匙给我啊,我们先进去再说……”

陆时勉瞥了眼暗红色的门,手抽出裤兜儿,进去就不是说说的事儿了。

他把钥匙给她。

对面的情侣总算找到了钥匙,关上家门之前还看了他们一眼。

丁蜜忙接过钥匙,脸色通红,拖住行李箱走了几步,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心跳得很快,转动钥匙,打开家门,转头看他。

陆时勉还站在原地,盯着她微红的脸,以及掩饰不掉的疲倦,“早点休息吧。”

丁蜜哦了声,眨了下眼睛。

不……进去了吗?

陆时勉走过去,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丁蜜,早点儿回来。”

话说完,高大的身形一转,按开电梯,走进去。

留下丁蜜愣在原地。

就就这样吗?吻完就跑。

早点儿回来?

这一夜睡得昏昏沉沉,梦里全是陆时勉凌厉强势的吻,丁蜜被撩得浑身发软,小腹一阵阵地抽,最后,蜷缩着身体,疼醒了。

她爬起来,一脸苍白,梦里那些旖旎画面全散了。

翻出卫生棉,捂着肚子走进浴室。

中午,沈佳在微信建了个三人小群,在里面问:今晚出来玩吗?我要请你们吃饭!

杜明薇:你有喜了?

沈佳发了个害羞的表情:讨厌。

杜明薇发了个震惊的表情:真的啊?张伦可以啊,今晚还是我请客吧,丁小蜜呢?出来吱声。

丁小蜜正在床上躺尸,刚好醒来看见消息,回复个惨兮兮的表情:大姨妈到访,疼得半身不遂,过两天行吗?过两天我请你们。

杜明薇:怎么回事?以前也没见你疼得这么厉害。

丁蜜那两年并不好过,出来后身体就不怎么好,加上前几天配音师环境所致,熬了几天,这次疼起来比以往还要命,她抱着暖水袋贴到肚子上,回:前几天在北京太冷了,又感冒这次就疼得厉害。

沈佳:你要不要去看中医?张伦他们医院有个老中医很厉害。

嗯对,张伦是个外科医生。

丁蜜:真的很厉害?

去年她也试着喝过中医调理,用处不大。

沈佳把地址甩给她:你试试,真的很不错,我让张伦帮你要个号,明天行吗?

丁蜜说好。

第二天就拖着身体去看老中医,老中医配了药,医院帮忙煎煮,下午才能拿。

她只好先回去了。

经过16栋,丁蜜忽然想起陆时勉的话,手按在包里。

钥匙和门卡还在。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回自己家。

下午六点,丁蜜提着一大包煮好的中药走出医院,两个星期的药量,一天三包,特别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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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阴沉沉地,快下雨了,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打到车,渐渐有些焦躁。

直到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她面前。

陆时勉降下车窗,看向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上车。”

丁蜜愣了下,连忙拉开车门坐进去,把沉甸甸的中药放在膝盖上,手指都被勒红了。她揉了揉手指,看向他:“你怎么会来这里?”

陆时勉看着她腿上的一大包中药,她一上来,整个车厢都是中药味儿,沉声问:“怎么回事?”

“这个啊,中药。”

“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喝药。”他眉头深蹙。

丁蜜连忙说:“就是那个肚子疼,调理身体的。”

陆时勉看着她,暗松口气,没再说话,把车开走了。

她悄悄看他的侧脸,重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过来谈事。”

九亿游戏公司之前签订了三年CRM服务,因为之前不好的评论,打算撤销合同,陆时勉亲自上门谈,保证如果真发生客户资料泄露,他赔偿全部损失,并打了个折扣,保住了这笔订单。

没想到会在路上看见在路边打车的她。

这个时间点,又准备下雨了,她能打到车才怪。

“哦。”

她看着窗外,玻璃窗上落下几滴水珠,慢慢地,越来越多,弥漫整片车窗。

下雨了。

窗外风声呼啸,树枝摇晃,枯叶飘零入土。

一转眼,秋天快到头了。

车开进小区的时候,丁蜜手机响了,是杜明薇,她提醒她:“今晚节目开播,你可别忘记看。”

丁蜜笑笑:“放心吧,不会忘记的,今晚八点我肯定准时看。”

杜明薇想了想,说:“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认出你,前几天你跟裴奕上热搜,虽然照片不清晰,但保不准有人会拿来对比,加上……”

加上节目组打出的噱头,是以丁蜜为主的,江蕊的御用配音师。

丁蜜惊了一下,最近因为陆时勉弄得心绪散乱,她差点儿把这些忘记了,她有些担心:“那怎么办?”

杜明薇安慰她:“别担心,我只是说说,你又不是什么电影明星,网友应该没那么闲,你中药拿了吗?好好喝,别忘了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这件事她也没办法,节目早就审核过了,她没权利改变什么,只希望不要有有心人拿来做新闻。

车停靠在路边。

丁蜜抬头看一眼,到了。

她匆忙说了几句,先把电话挂了。

可是她没带伞。

陆时勉冒雨打开门,绕到后备箱拿了把伞,打开雨伞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低头跟她对视:“下来。”

丁蜜抱着一大袋沉甸甸的中药下车。

他盯着她微微发白的脸色,扯过那袋中药,勾住她的肩,把人往伞下拢。

两人靠得很近,丁蜜心跳如鼓,站在他面前,抬手,轻轻拍掉他肩上的雨珠。

“走吧。”她红着脸说。

刚走两步,丁蜜手机又响了,拿出来看了眼。

是周青。

陆-->>

时勉瞥了眼,停住脚步。丁蜜抿着唇接了,周青在那边问她最近忙不忙,什么时候去那边吃饭。

丁蜜说:“不忙,吃饭的话,再说吧。”

上次碰见薛振,她就没去过那边。

周青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换了副语气,“小蜜啊,我同事介绍了一个小伙子,对方说不在意你……”她顿了顿,有些讨好地问,“你看,什么时候你有空,跟人家吃顿饭,试着处处,如果行的话……”

对方不在意你……

丁蜜打断她的话:“我说过了我不需要相亲。”

周青不放弃:“但是,人小伙子条件挺好的,我看过照片,长得也挺帅,还是个律师……”

“不需要。”她皱眉,“就这样。”

丁蜜挂断电话,一抬眼就看见陆时勉正紧紧盯着她,半响,才讽刺道:“相亲?丁蜜,你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还是你太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丁蜜理亏,忙解释:“我妈妈的主意,我说了不用了。”

风雨飘摇,两人站在雨中,她缩了一下脖子,脸越发的白,没有一丝血色。

陆时勉心软了,沉声问:“钥匙,带了吗?”

“什么钥匙?”她有些茫然,下一秒,对上他的眼神,“带,带了……”

他什么也没说,扣着人往前走。

走进16栋,按开电梯。

一路带到12层。

站在曾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住了一年多的家门外,丁蜜心都快跳出来了,陆时勉低头睨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开门,试试。”

丁蜜摸出钥匙,迟疑了一下,钥匙插进孔里。

当钥匙转开门锁,发出一声轻响。

“咔”门开了。

她的心也跟着跳了一声。

她咬着唇,抬头看他。

陆时勉把门打开,率先走进去。

丁蜜呆了一会儿,慢慢走进去,站在玄关,扫了一眼这个几乎没有变化的家,脑袋空空地,眼睛酸涩,往前走了几步。

茶几上还放着她买的收纳盒,沙发上的抱枕还在,只不过旧了,所有的东西都还在,包括陆时勉,仿佛丢失的几年从未存在过。

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影站在玻璃窗前,手里夹着根烟,烟雾在他周身缭绕,更显寂寥落寞。

“陆时勉。”

她站在他身后,踌躇地叫他。

“嗯。”他低声回,轻吸了口烟。

“你没有换锁。”

“嗯。”

“为什么?”她干涩地问。他当初骗她说换了锁。

陆时勉转过来,紧紧盯着她,低头自嘲一笑:“你说呢?”

丁蜜心口又酸又涩,像泡在水里,快胀满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抬头看他,眼睛水润清亮。

陆时勉认输了。

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说你如果跟我分手,一定是因为你迷路了。那好,我回来。”

丁蜜紧紧咬着牙,艰涩地咽了一下喉咙,“你还记得啊。”

这么矫情又迷惘的一句话,在现实生活压迫下,她都快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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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勉没忘,也许是潜意识里想留给自己一点儿希望,舍不得忘,“如果有一天你也回来,我就当你是找到了路。”

他俯身,把人抱住,在她耳边轻叹一句——

“丁蜜,我一直在等你。”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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